第70章 何不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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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无月国突发瘟疫，无数鬼民因此丧命，何不言带着弟子下山救治。

那日他们来到扶月山西面的村子，“你们四处看看发现感染者送到这里集中医治，”何不言将一处空屋作为临时医治点，他将草药碾碎熬好，“你们三个过来，将这药分开他们喝。”

他熬好药又四处去查看，来到一处小院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担心有昏迷的病人，他推开门，“请问有感染瘟疫的病者吗？”

“咳咳……”一阵咳嗽声从床上传来，他走近道：“我是救治瘟疫的，你是感染了吗？”女子侧过头：“是的，我实在没有力气来开门了。”

何不言看见女子，先是一怔，回过神来，他将女子紧紧搂入怀中:“佳人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在这儿？这些年我想你想的好苦，四处打听寻你。”

佳人听见熟悉的声音，用尽全力睁开眼：“不言，你怎么在这里？快离开，我感染瘟疫了，会传染的。”

何不言紧紧抱住不撒手：“我不怕瘟疫，我怕松开手再也见不着你了，这些年我受够了思念你的折磨。”

佳人何尝不是呢？总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坐在窗前看着学院的方向想他，她伸出手抱他，此刻屋里的他们用各自怀抱安慰几十年的相思之情。

何不言：“佳人你一直住在这儿？”佳人擦掉他脸上的泪道：“是裴将军给我找地儿，多亏他，我才没有露宿街头，”“我怎么如此大意？你就在扶月山，我都没有找到，我真该死。”

何不言：“你怎么这么狠心不来见我？”佳人泪流满面道：“我……我不想你因为我断送修行之路，我爱你，所以才放手。”

何不言用吻拭掉她的泪水，“我不要你的成全，只要你不离开，”佳人抚着他的脸:“你清瘦了许多,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离开后，我夜不能寐，闭上眼全是你，也吃不下饭，”“都怪我，”“不怪你，是我心甘情愿。”

“咳咳……”佳人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没事，我来照顾你，会把你治好的，先躺下休息，我去拿药。”

不一会儿，何不言端着一碗药回来，看见了裴尧，“裴将军这些年辛苦了，谢谢你照顾佳人。”

裴尧：“你都知道了，她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这个以后再说，以后你就不用来了，我会在这里陪着她.”

房内，何不言将佳人扶起来：“来喝药，喝了就好了，”“我喂你，我先尝尝烫不烫？不烫，来张开嘴。”

喝完药，佳人想去院子里走走，何不言搀着她，“小心点，走走也好，对身体好，”他搬来摇椅扶她坐下，自己则蹲着地上看着她，“佳人，你记得我们之前在后山找到的山洞吗？”“记得，就是那个世外桃源。”

何不言：“我在那里修了亭台楼阁，等你好了，我们就搬去那里住，再也不会被打扰了好吗？”

佳人：“那应该很漂亮吧，应该叫什么名字？”“你来想吧，你取的我都喜欢，”何不言将她视为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心翼翼的呵护。

佳人：“那就叫云间水上城，”“好，这个名字好，云间水上城，此处有佳人，”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几个弟子跑过来，“不言老师，不好了，几个重症的已经就昏迷了，你去看看，”何不言见佳人睡着了，轻轻把她抱到屋里，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留下一吻，“好好睡一觉，我看完就回来。”

他来到临时医治点，“咳咳……”咳嗽声此起彼伏，一弟子：“老师，就是这几位已经昏迷了，”他仔细检查他们的手脚，眼睛、口鼻，“将药拿来给他们灌下，一个时辰一碗。”

他发现感染瘟疫的鬼体发生了病变，现在熬的药根本治不了，需要重新配药，配药就要进宫，可进宫要耽搁不少时间，况且佳人还在等他。

他只能来到扶月山军营找裴尧，“这是需要配的药，劳烦将军去宫一趟，”裴尧：“怎么你自己不去？”“患者太多，走不开。”

何不言：“你是大将军，为百姓跑一趟无妨，”“你刚才不是还赶我走吗？”

何不言：“那是我生气，你明知道我爱佳人，却不告诉我她就在这里，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吗？”

裴尧：“怪我吗？是她不让说，”“她让你不说，你就不说，你就这么听她的话？什么意思？”

何不言：“我早就看你不对了，”裴尧上去给了他一拳，“何不言，你真不要脸，我照顾她，完全是因为你，知道她在心里的位置。”

裴尧：“如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我喜欢她，想多了，”“没有就好，敢觊觎我的女人，我跟你拼命。”

裴尧：“只有你把她当宝，她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该多伤心？”何不言还他一拳：“你去说说试试，别管我们的事，你早点进宫抓药，也少死几个鬼民，”“何不言，这个梁子结下了，你等着，以后我慢慢对付你，”说完快马加鞭进宫去了。

几日后，吃了新配的药，症状轻的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回家了，留下几个严重的依旧没有起色。

佳人陪在他身边，翻阅医书，“不言，能找到治好的办法吗？”“肯定能的，因为我要治好你，云间水上城还差一位女主人。”

何不言心里知道：佳人和那几位严重的一样，鬼体已经被瘟疫侵蚀，无药可医，他又不想再次失去她，所以将无月宫的医书都搬来研究。

三日后，那几位严重的撑不下去了，裴尧将鬼体焚化，以免再次传播，“她怎么办？还有救吗？”何不言看着瞬间被火吞噬的鬼体，“我想带她回学院。”

云间水上城，何不言将佳人带到他们一起找到的山洞，“佳人，到了，你看看，”

怀里的佳人奄奄一息，微微睁开眼：“真漂亮，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吗？不言，”

何不言强颜欢笑道：“是的，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佳人我们永远住在这儿。”

佳人：“苏溪亭，真好听，我们上去坐坐，”佳人靠在木栏边，何不言拿出纸笔将她这一幕画了下来。

“画好了吗？”佳人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别动，马上就好了，还差几笔，”“好了你来看，”佳人拿起画：“你把我画的真美吗？”

何不言把笔递给她：“你题一首诗在这画上，”佳人想了想飞快写下：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咳咳……”佳人剧烈的咳嗽，何不言将她抱在怀里，“冷吗？我们出去吧，” “好，我正想去桂花林看看。”

这个季节的桂花林显得有些荒凉，何不言她的衣服拢紧：“可惜桂花没有开，等到明年再开的时候，我们再来看好吗？”佳人点点头，“不言，那一块石头，我们去那里坐坐，”“好，我把外衣垫着，你坐，石头上凉。”

佳人：“不言你对我这么好，我都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来靠在我怀里暖和些。”

人间此时已经是深冬，鹅毛般的大雪飘到了地府，佳人：“你看，下雪了，好漂亮的雪，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

何不言也不曾见过：“佳人，雪虽好看，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现在身子虚弱，我们早定回去。”

佳人露出难得的笑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再看一会儿嘛，好吗？我喜欢看雪，”

何不言只能将她拢得更紧，不要寒气靠近她，“这么大的雪在地府少有，”他们的头上不一会儿就飘满了雪。

佳人感觉到自己马上要走了，可她舍不得不言，“不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看桂花，你送给我的香珠吗？我一直贴身带着，”她拂去他头上的雪，“你看你像个老头了。”

何不言弹掉她身上的雪道：“你的头上也是雪，”佳人突然拉住他的手，道：“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何不言：“佳人我舍不得你，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她抬起头慢慢靠近他，两眼紧闭，几滴泪顺着脸颊滴到何不言的手上，他知道这一刻就要来了，他将她搂入怀里，深深的一吻就是他们的永别。

雪地里，何不言看着佳人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悲痛欲绝，想要留住她，可手里只有一片雪花，那个在桂花林冲她笑的女孩永远消失了。

此后，何不言将自己幻化成一位老者，也没有谁还记得他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