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万众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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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伊莉尔的话，两位神职人员顿时哑口无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当“异端审判官”这个词从圣女口中说出时，他们不敢贸然插手。一旦处理不当，他们自己也可能因为包庇异端而受到审查。
此刻，那几位女修女陷入了一片混乱。向异端审判官投案，几乎等同于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博。
“我、伊莉尔大人……我们真的很抱歉，我们只是……！”
“道歉的方向都错了！你们这是暗示，用你们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侮辱了上帝选中的圣者后，连个像样的道歉都说不出来吗？”
她低声自语道：“……有些人想道歉却说不出口……”
藏身在灌木丛中默默观察的詹姆斯无法忽视这句低语。
“那是她的内心独白。”他心中暗想。
伊莉尔刚才的话语——关于身为圣者无法道歉的困境，与之前她自己的经历遥相呼应。
道歉的意愿和表达能力之间的矛盾，并不仅仅适用于道歉本身，同样适用于其他情感的流露。
伊莉尔·维利亚兹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分量，让他想起了过去自己的名字也曾带来过类似的负担。只因他一句话关于医药的观点，人们便开始深入研究；他的一句话就能影响他人，甚至引发社会的重大变革。深知这一点，他明白在某些情况下保持沉默或许更为适宜。
然而，伊莉尔却抛开了神圣王国的一切尊严，以圣女的身份在精灵村落前恳求宽恕，甚至在那里度过了一夜。即使未能得到原谅，也无人能否认她那份真诚的表现。从她的角度而言，那是她能做的最好努力。
詹姆斯看着伊莉尔，又瞥了一眼那些修女。她们跟伊莉尔相比真是差得太远了。伊莉尔比她们年纪还小，为什么行为举止却如此成熟稳重？
他对伊莉尔是假圣女的看法悄然淡化了一些。詹姆斯意识到是时候介入了。再迟疑下去，情况恐怕会愈发恶化。
他故意显露出身影，令伊莉尔一惊。
“故事结束了吗？我都听得好清楚哦，你前面笑得那么开心，背后嚼舌根倒是一把好手。”
随着事件主角的出现，周围的气氛再次陷入死寂。其他人并不知道詹姆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概以为他是听到动静才过来的。
但对伊莉尔来说则不同。
‘这样的隐蔽程度……究竟是谁？’
她迅速转头，看到詹姆斯赫然站在那里，更加惊讶不已。
詹姆斯毫不迟疑地咂了咂嘴说：“原来你们就是这么看我的啊？一个分不清前后左右的小孩，还是个正在被操控的假圣者。”
面对他的质问，她们无法回应。她们明白，任何辩解只会让自己处境更加不利。
见她们沉默不语，詹姆斯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我确实有几分要变成假圣者的意思嘛。”
不论她们是否能够回应，詹姆斯的目光转向了那些修女们。他知道，她们现在的沉默已说明了一切。而他本人，则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确认了自己的某种认知。
至于伊莉尔，则在心中思忖着：“突然出现……如果他从远处来，我应该会有所察觉。看来他确实是刻意隐藏了行踪。”
若她知道这一隐蔽方法的来源，定会大吃一惊。毕竟，为了在治疗爱拉时不被发现而爬树，他已经将这种隐蔽技巧修炼到了进化的境界。
无论詹姆斯是否了解她的心思，他都在用自己的行动传达着某种态度。
伊莉尔惊讶于他平静地接受并承认了这一事实。
“哦，圣人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说得没错。目前我身上没有神力，我们也不清楚在神圣王国能成就什么。我是被神选中的，但这只不过让我更容易成为傀儡般的存在。”
他的直言不讳令周围的人震惊不已，连那些之前还在咒骂他的修女也瞠目结舌。她们以为这位年轻的圣人会用幼稚的言辞反击，然而他的话语却现实得近乎自嘲。
伊莉尔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可能！你怎么敢把圣者称作傀儡！神明选择你绝非出于那种意图！”
“哦，谁说神是抱着那种意图选择我的呢？神圣王国里也有像这些人一样想法的人。如果真是那样，成为傀儡就是不可避免的。”
他向伊莉尔提问：
“那好，我可以自行处理吗？”
“……可以……”
听他这么说，詹姆斯又问了一句：
“如果我把她们交给异端审判官之类的机构呢？”
“……她们会被审讯。她们侮辱了圣者，想要逃避惩罚恐怕很难。”
听到这话，恐惧的修女们哀求着詹姆斯：
“请您不要这样！我们道歉！我们目光短浅！”
看着她们，詹姆斯仔细思考后环视人群说道：
“我相信，在场肯定有人像她们一样轻视过我，对吧？”
他并没有指名道姓，而是在扫视着听众时说出了这句话。感到心虚的人纷纷低下头来，证明他说的是实情。
诚实地说，他们无法相信在这信仰较低的群体中没有人会对一个小孩地位高于自己感到不服气。甚至在信仰较高的阶层中，或许也会有类似的想法。
伊莉尔也赞同这种观点。
詹姆斯看着他们，然后说：
“这么想并非无理取闹。就像你们所认为的那样，我还年轻，我没有力量、能力、人脉和声望，所以这样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
“我们……”
就在她们要说什么的时候，詹姆斯接着说：
“那么，在我在神圣王国的这些年里，我会证明你们的想法是错误的。”
“……”
“直到那些看不起我、鄙视我之人开始叹息和后悔，直到那些诅咒我之人开始渴望我出现。我向你们保证。”
詹姆斯微笑着面对修女们。
“作为这个承诺的证据……我不会惩罚你们。为的是不久之后你们会后悔的那一天。”
他最后的话语让全场为之颤栗。
‘我的天哪……’
伊莉尔不禁抱住双肩。
她感到惊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语言，也许是他自己也无法兑现的诺言，但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当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觉——这绝非一个稚嫩孩童的胡言乱语。
詹姆斯的话语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他宽恕了羞辱他的人，使他们为自己感到羞愧。
‘为什么仅仅因为他还年轻，我就瞧不起那个如此优秀的人呢？’
‘如果不是他成为圣人……这个世界恐怕找不到更适合成为圣人的人……’
詹姆斯所说的“悔恨”立刻席卷全场。尽管他们受到了蔑视，但他们反思自己，并原谅对方的心意让他们屈膝下跪。
随着铠甲摩擦的声音，广场上笼罩着庄严肃穆的气氛。
一个接一个，人们膝盖弯曲，低头致歉，很快，所有的派遣部队成员都跪倒在地。
无人开口说话，但他们的行动表达了对圣人的忠诚。
伊莉尔从未感受过如此极致的敬意，甚至未曾想过会有起鸡皮疙瘩的一刻。
转瞬之间，原本严峻的局势转变成了万众敬仰的局面。
这是他的力量吗？他的能力？
奇怪的是，看到他那一幕，她的心跳加速。
他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白色头发异常醒目。
在所有人都低头致敬、表示敬畏之时，为何他微笑的身影显得如此迷人？
她发现自己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自从接受洗礼和神力以来，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修女们哭喊着：
“呜咽……我们向圣人大人道歉！一直以来我们都错了……！”
“我们真心悔过……我们深感抱歉……对不起！”
詹姆斯转向她们，说：
“我希望你们将来比现在更加后悔。在我完成目标离开神圣王国之前，我会竭尽全力将神圣王国推向至高无上的位置。无论那是在明天还是几年之后，我不能确定。”
说完这些话，詹姆斯转身走向他搭建的帐篷。
即使在他消失之后，人群中的人们仍保持着跪坐的姿态。
他们只能怀着敬畏之心颤抖地跪在地上。于是，前往大公领地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清晨，他们继续启程前往大公席洛斯的领土。经过前一晚的事件，他们对詹姆斯的态度彻底改变了。
再无人随意发表言论，甚至对他幽默的话语都会恭敬地匍匐行礼。
伊莉尔只能惊叹于他仅凭一件事就彻底吸引住所有人的方式。
虽然身为圣者，她曾完成许多事情，坚信自己通过工作赢得了信任，
但不同于遵循命令行事的伊莉尔，他们发自内心地跟随詹姆斯。
他并未给他们下达任何指令，只是偶尔请求帮忙时，他们会欣然答应。
平日里骑马出行的詹姆斯，那天坐在马车里，望着窗外的风景。
伊莉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她的秀发在马车外的风中飘扬，明亮的眼睛直直地落在他的心头。
伊莉尔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有点不受控制。’
她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视线很快又回到了他身上。
詹姆斯看着她。
“你怎么回事？一直看着我，然后摇头，又看着我。你是得了精神病吗？要不要我帮你治疗一下？”
“哦，可能……你会帮我治疗吗……？”
詹姆斯皱起了眉头。
情况很严重。她平时看起来就有点怪，但现在明显恶化了。
已经到了可能影响日常生活的程度。
看到她像疯女人一样摇头晃脑，他心中升起一种恐惧。
他表情严肃地把手放在伊莉尔的额头上。
一股强烈的热浪传来，仿佛手被高级火系法术击中。
“啊，好烫！”
“……我是不是生病了？”
詹姆斯感受到了超乎寻常的热度，不由得十分担忧。
这热度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他自然非常担心。
体温至少有39摄氏度。
随后他抓住她的手腕检查脉搏。
清晰有力的心跳和冰凉的手让他疑惑不解。
‘……她正常吗？’
但他感觉到的额头上的莫名高温又是什么呢？
他想到几种类似的症状，但以她的能力，不可能治不好自己的身体。
他摇了摇头，从背包里取出一本书。
在大公领地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做，但他确实颇为忧虑。
不仅在大公领地，在去见国王时他也感到相当尴尬。
不过，他曾从爱拉家里带了一本关于礼仪的书，想着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还没来得及阅读，但现在似乎是个平静读一读的好时机。
当然，如果伊莉尔那审视的目光不在那里就好了。
幸运的是，詹姆斯的专注力很强，尽管有些分心，但他还是成功沉浸在书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