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决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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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拉并未得到回答，但她保持了沉默。
她当然明白这是詹姆斯的意思。
詹姆斯朝窗户示意，开口说：“是不是现在该出去走走了？”
爱拉对此点头同意。她觉得是时候去查看一下村子的状况了。毕竟过去二十年里她都没有亲眼见过村子的情况，如今她需要了解村民们过得如何。作为精灵的守护者，这既是她的责任也是义务。
她站起身来，准备出发。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走出村子。
村里的精灵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高阶精灵曾患病在身，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安然无恙，因此此刻得知真相后震惊倍增。一股责难之声如潮水般涌向了年长者。
“你为何要对我们隐瞒爱拉女士生病的事情！”
“要是人类侵袭过来怎么办！”
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刚走出家门的爱拉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虽然没有将她的病情告知村民确实不妥，但那位年长者也是出于保护，认为只要人类不知道她的状况就不会袭击村子。另外，村民们也没有主动前来探望或询问过她的情况。
看到他们在事件发生后大肆发泄情绪，爱拉感到一阵头痛。
詹姆斯小心翼翼地退到她身边。“在这种情况下我现身只会引起更多麻烦。”
“唉……看样子我得多观察一会儿。”她轻叹一声，用小手托住脸颊。
整个村子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她未曾料到平日宁静的精灵们会掀起如此波澜，这也是爱拉始料未及的事。
年长者低头致歉：“……再次向大家道歉，真的非常抱歉。”
“全村人的安危都可能受到威胁！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没有辩解的理由……”
村民们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无法回应的年长者身上。
爱拉再也看不下去，一脚踢向树干，轻盈飘落。动作之优雅仿佛是从站立位置直接平稳落地一般。只消一句话，她便平息了周围的混乱。
“大家都安静。”
嘶——
空气微微震颤。所有人在她那轻易弥漫至整个村庄的强大法力之下变得鸦雀无声，刚才的喧闹仿佛成了幻觉。看到她的所有精灵纷纷单膝跪下，面对高阶精灵，他们不敢抬头直视。
爱拉扫视人群，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我听说你们都不听劝。有哪个小孩来找过我吗？如果有，就站出来。”
“他们都面面相觑。”
自然是没有一个精灵敢于站在爱拉面前。
“看看，你们谁都没来了解过我，却还敢质问长老？”
这时，一名年轻的精灵略微抬起头，恭敬却又清晰地说出了一句话：
“可是如果长老早告诉我们，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您能确定不是您指示长老这么做的吗？”
听到这话，爱拉惊讶之余，心头怒火中烧。她本就对那些忽视自己的精灵心存芥蒂，此刻听闻此言，情绪更是瞬间爆发。
詹姆斯也对年轻精灵的话摇头苦笑：“哎呀，他这是在惹祸上身。”
爱拉低声嘟囔着：“真是胆大包天……”
她散发出一种“恐惧”的气息。这种“恐惧”与龙族通常引发的本能生存恐惧和畏惧有所不同，她是身为一族之王所散发出的威严震慑力。
虽与龙族的“恐惧”不同，但这股气势的强度足以匹敌龙族所带来的那种“恐惧”。.
在现实中，直接承受她“恐惧”的年轻精灵口水直流，昏了过去。
愤怒的爱拉用充满法力的话语厉声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既然这样，那我就离开好了。”
果不其然，她立刻返回了自己的住所。下面的精灵们又开始争吵起来。一些人责骂那个胡言乱语后昏倒的小精灵，而另一些人则跪下苦苦哀求。关于长老的话题已经不再讨论，因为更紧迫的问题出现了——高阶精灵的缺席。
这意味着从第二天起，他们随时可能成为奴隶贩子的目标或是被那些扩张领土的领主侵略，自身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回想起来，在高阶精灵的保护之下，他们曾受到多少福祉，如今才意识到她一直无私奉献，而他们却视之为理所当然。
精灵们分化成了两派：一派承认错误并下跪恳求，另一派则怒目瞪着那个年轻的类人生物，仿佛想要杀了他。
即使回到树屋，爱拉的愤怒仍未平息，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时，詹姆斯对她说道：“别走来走去的了，坐下吧。”虽然没有回应，但她坐了下来，表示正在听他说话。
满腔怒火难以抑制，她开口道：“你这是什么口气！什么时候高阶精灵的权威变得如此低下了！”
“这个嘛，就算你问我，我也很难回答……”正在咀嚼干果的詹姆斯看着爱拉，问了一句：“你真的考虑离开吗？”
事实上，即便爱拉离开了村子，对她本人而言也没有任何问题。在任何一个精灵村庄，只要高阶精灵愿意进入，都会受到欢迎，精灵们会感激不尽，争相邀请她入住。
爱拉沉思片刻后答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而且没有人来找我，感觉有点孤单。”
“你心里有合适的地方了吗？”
“我曾经标记了一个能快乐生活的地方，是在西方国家。”
“西方？”詹姆斯脑中闪过了几个西方的国家。其中以历史悠久、孕育出众多传奇剑士着称的刀剑之国莱希安帝国，作为西部代表性的国家，因其高度的社会秩序和严禁拥有非人类物种为奴的法律而闻名。因此，那里几乎没有奴隶贩子可乘之机，如果有精灵村庄的话，至少不必担心奴隶贩子的侵扰。
詹姆斯琢磨着爱拉心中所想之地是否就在莱希安帝国。“确实，帝国是个和平生活的理想之地。”莱希安帝国文明发达，连寻常百姓家中都能见到魔法工具，无疑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居住国度。尽管詹姆斯只是从书本上了解它，从未亲自踏足过。
爱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怒火。“唉……就因为他们二十年没照顾我，我的心情就变得这么混乱，真是难以置信。”
二十年对于人类来说是相当长的时间，但詹姆斯多少能理解她的意思。他知道精灵可以活到八百岁。与人类相比，他们的寿命极其漫长。二十年对于人类或许很久，但对于精灵来说，并不算多。若将二十载光阴与八百年相比，其实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更何况她是高阶精灵，对于可能拥有未知长久寿命的她来说，这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刻。
但对于詹姆斯来说，这绝不是转瞬即逝的时刻。他手托下巴，说：“仅仅二十年……你还真是……”
“才不是！”她瞪着詹姆斯反驳，但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这阵骚动甚至传到了爱拉的住所。
“爱拉大人！我们不相信！”
“请您出来吧！”
“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迫切地呼唤着她的注意。听到他们绝望的呼喊，爱拉不禁轻叹一声，心绪似乎有所动摇。
詹姆斯轻声问道：“你是气头上说要离开的吗？”
“精灵是不会撒谎的，我真的打算离开。”
“啊，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仿佛洞悉一切，他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让人生气的是，他说得没错。尽管她坚持认为精灵忽视了她，但在听到他们的恳求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动摇了。
带着一丝厌恶的表情，爱拉说：“是的，我已经做出了决定。看起来他们还需要我。”
“太好了。”最后，在恰好的时机，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颊，显得有些反常，然后缓缓开口：“詹姆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边说边犹豫，似乎这些话对她而言很难启齿，苍白的脸颊竟微微泛红。
“你能留在这儿陪我吗？”
詹姆斯被她艰难说出的话惊得无言以对。他原本打算前往神圣王国，虽然距离并不算近，但也并非就在附近。既然做出了决定，詹姆斯摇摇头说：“不，我需要去神圣王国。”
“神圣王国？”她并未因他的答复而失望，而是对提到神圣王国这个名字感到困惑，于是詹姆斯平静地解释道：“神圣王国正在寻找我。”
“寻找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挠了挠头：“哈哈，我是不是没说过有个神任命我为圣者，并向我显现了这一点？”
“来自神的启示？你是圣人？……可是你刚才用的是法力，而不是神圣力量吧？”
“因为我还没接受洗礼，所以并没有神圣力量。”
“哎呀……”她想了想，确实是有道理的。他只用了一口气的法力便治愈了连她都无法压制的疾病；对待溃烂伤口，他仅仅是用水冲洗或擦拭身体，就能瞬间用治疗魔法让她痊愈。如果不是圣者，这怎么可能解释得通？
然而，她也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圣人会用法术而非神圣力量来治病呢？这怎么可能？难道神赋予的独特神圣力量不正是区分圣人与普通人的标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