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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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长明拿着竹竿撑着乌篷船前来,绑在发髻间的绸带随风而起。水波声惊起芦苇中觅食的鸟雀,白花花的一片朝天际飞去。
冬去春来,枯萎的芦苇荡又恢复一片生机,翠绿的叶片随风而摆动。
红尘匆匆,他来赴当年的约定。
眉间已经染上了风霜,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无所事事的江湖小子。
当年他约殷怀山比武,殷怀山撑着乌篷船前来,现如今是他撑着乌篷船前来赴约。
他仿佛又看到娇气造作的殷怀山,看到两人争抢吃食、争夺一把伞、四处游荡的情景。
殷怀山站在石桥之上看着荆长明前来,脚边跟着一个大箱子,他背着这个箱子走过很多地方。现在想来,最该来的地方还是这里。
“你来了。”
“嗯,我来了。”
两人也不废话,皆是手持利剑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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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把剑互相点在对方的脖颈之上,荆长明问道:“都说殷大侠时刻带着一个大箱子,不知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想知道?”
荆长明点头。
“跟我走,你自然会知道。”
“去哪里?”
“去看昙花满山,看寥寥烟柳,看春去秋来,看夏蝉冬雪……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好生无理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去哪里你跟着?偏生要我跟着你走。”
殷怀山收剑,“那也可以。”
荆长明收剑,朝石桥上跃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宝物。
一剑劈开箱子上的锁扣,打开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鲜红的巨型珊瑚。
……
铁蓉正在编制《医药大典》,金枝拿着一封信跑进来,“蓉大夫,你家里拖商队送来的信。”
曾经的连枝已死,现在改名金枝。
“饭煮好了吗?我饿了。”铁蓉抽过金枝手中的信。
她跟金枝现在是各不相干,金枝还是负责煮饭做菜收拾家务,她则负责出银钱。念在金枝是铁茵带出来的人,不管什么原因将其带在身边。她也将金枝从奴籍转为良籍,只是金枝现在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便赖在了这里。
“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吗?”金枝冷哼一声,她现在都快成做饭的老妈子了,一双手又糙又黑。
铁蓉皱紧了眉头,“我那个小未婚夫做了官,要来镐京找我商量婚事?咦,难道我还没退亲吗?”
金枝拿过信看,啧啧出声,她一直以为只有辛明远那样眼瘸的人才会看中铁蓉,没想到还有个未婚夫一直等着,世间总有那么两个眼瘸之人。“你那个辛大人不是要回来了吗?让他去你家提亲啊。”
铁蓉并不想成亲,但在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夫与辛明远之间选择,还是辛明远靠谱一点,至少人傻一点,会包容她的臭脾气。
辛明远回洛阳叙职,刚进城便直奔铁蓉的住处,院子还是熟悉的院子,与当初的院子布置得十分相似,吊椅、凉亭皆在。
金枝正在扫地,见到在门口筹措不已的辛明远笑道:“哟,辛大人这是害羞了啊。”
辛明远尴尬的咳嗽一声,理了理衣襟才进来。金枝朝里面努努嘴,“进去吧,就在那里。”
辛明远点头,昂首挺胸的进去。没过多久,捂着额头肿起来的包块出来了 ,脸上还带着痴痴的笑。
金枝问:“辛大人怎么了?”
“我送信回去让母亲准备婚事了。”说完便出去了,他得去找商队送信了 。
金枝莫名其妙的进去,铁蓉不是不想成亲吗?“你这么快就准备将自己嫁了?”
“辛明远就是我老家那个小未婚夫。”铁蓉撑着下巴叹气。
“呸,全天下的好事都让你遇上了,我也让媒婆给我说门亲事去。”
“去去去,今天下午我就把你嫁出去。”铁蓉挥手让金枝赶紧去,虽然有人煮饭吃,但金枝脾气臭,自从铁茵死后也不装了 ,整日与她斗嘴。
……
林香儿正准备开分店,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这种日子又充实又踏实。
她心中有几个开分店的地址选择,但并不确定先落实哪个,便提着一箱龙门轩新出来的糕点去了郡主府。
刚一进府,管家已经迎了上来,知道林小姐与郡主关系好,直接将人引进郡主所住的院子。
淑仪郡主坐在绣架旁绣着一只鸾凤,布是正红色的,旁边还有绣好的玄色布匹。
“香儿,快来看看我绣得怎样?”淑仪郡主向林香儿招手。
林香儿看着绣架上的纹样,问道:“怎么想着绣这个?”
“我要嫁人了。”淑仪郡主笑道。
林香儿微惊,“嫁给谁?”
“秦东。”
林香儿更加惊讶了,怎么会是秦东?秦东是秦巍的弟弟,但秦东不适合习武,便从的文。秦东是记在秦巍母亲名下的,虽说也是嫡子,但名声不显,秦府最得意的子弟还得是秦巍。
现在秦巍及其父都死在战场之上,秦巍之子也下落不明,好似听人说过云老丈带着那个小孩去学武了 ,不知在哪个门派落脚。现在秦府全靠秦东撑着,府上后继无力,淑仪郡主嫁过去那就是下嫁,是去给秦府镶金的。
“为什么是他?”
“他挺好的,已经见过面,很温和的一个人。你说世上最好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很知足了。”淑仪郡主摸着鸾凤图案,她是真心想嫁的。
“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宋王后让我嫁的?还是以为我嫁过去给秦府撑门面?”淑仪郡主摇摇头,宋王后还不至于逼迫她下嫁,她是自己想嫁入秦府的,只是运气好遇到的是秦东。“秦府很好,一门忠烈,我嫁过去不亏。”
“那就好,到时候喜宴就用龙门轩的厨师,保准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林香儿笑道。
“谢谢香儿。”
……
普济寺中迎来一位穿着破布烂衫的僧人,僧人脚踩一双草鞋,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清澈宁静,长长的金黄色胡须垂及胸口。
视野模糊的宗州拜倒在僧人脚边,泣不成声,“师父。”
僧人抚摸着宗州的头顶,“凡尘已了,前缘尽散,是时候该跟为师回去了 。”
僧人为宗州重新举行了剃度仪式,他头顶曾经有六个戒疤,经年已过,凡尘中滚过一遭,僧人此番又为他点燃了三个戒疤。寥寥佛香之中,宗州脑中最后浮现的却是一张灿烂的笑脸,慢慢如烟尘一般消散一空。
宗州重新穿上了僧袍,跟在师父身后慢慢朝西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