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并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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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考取了进士再恭喜也不迟。”傅轩道。
宋赟算了算时间，现在才秋天，明年春闱才是会试和殿试，还有半年时间，太久了。“我爹还等着我回去。”
“回去作甚？”
“与荣国公府的小姐相看，我爹期待抱孙子。”宋赟随意瞎编了个理由。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傅轩久久不归京，林香儿现在正在普济寺躲避追杀，根本无心办什么赏花会，自然也没相看的机会。宋老太夫人原本想宋赟这次回京后，便让长媳跟荣国公长媳下帖子，约去烧香礼佛，正好也让年轻人相看一二，宋平之又没有夫人，只有让大房多操心一二。谁知杨家的和文家的孩子都回来了，宋赟还没回来。
傅轩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略一思索，宋五十七八岁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而且也正是说亲相看的时候。
宋赟觉得此事应该不会拖太久，最迟都能在年前赶回镐京，他还是很看好傅轩的能力的，但世间之事并不会像想象中的顺利。
傅轩以四海商会的名义发了许多帖子，整个并州知名富商、各路官员。北周有十六州，州下设郡，郡下设县。他们现在在太原郡，最大的地方官太原知府，从四品官员，管理郡内民生、政务。管理整个并州民生、政务的为布政使司布政使，从二品地方大员。驻守并州的是绿林营副都统，手底下有五万人马，从二品地方大员，有时也会兼管领省军政。
日子越临近，出现在太原郡的陌生人越多，街头巷尾都在传公羊将军来太原郡了 。绿林营副都统姓公羊，单字疏，乃仁宗帝四大妃之首贤妃的亲弟。并州的布政使是寿亲王的儿子，宗政献。虽说公羊疏与宗政献平级，但宗政献手中无兵马，两人对上，即便是皇亲国戚的宗政献也得矮一头。
月黑风高，飘忽莫测的身影在太原郡客栈之间穿梭，秦隐推开窗，仍能看到在红砖绿瓦之间跃起的暗影。
“秦隐，谁发的请帖？”黄羊拿起请帖一看，惊讶出声，“四海商会，姜文！”
……
挂匾的日子选得极好，秋风已来，寒露已至，但当日却出了暖融融的太阳。宋赟和傅轩、刘全、徐汉中三人在前一日便搬进了宅邸，牌匾上也已经绑好了红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日一早，徐汉中和刘全便将牌匾笼罩上一层红布挂在府邸门当上，鞭炮挂在左右两侧。宋赟一身富贵，头戴嵌宝金发冠，发冠的顶珠是一颗硕大的东海珍珠，只有皇室才能戴正圆珍珠，他的这颗稍微扁了点，不细看瞧不出来。穿金线云纹穿花大红剑袖，腰佩攒珠银带宝玉，通身都泛着金银之光，虽只是一介平民，穿戴一点不输大贵族。
傅轩的脸被宋赟画了个妆，鼻翼侧点缀了一颗硕大的肉痣，右眼戴着个宽大的眼罩，再加上佝偻着腰，即便是十分熟悉的人也辨认不出来 。宋赟还是原本的模样，虽然姜文名声响亮，但见过的并不多，除了当日在醉香楼演讲时见过一面，后面姜文为了躲避追杀几乎没出过尚书府。四海商会的成立都是用的书信方式，由底下掌柜代为行事，姜文在镐京买了府邸也不敢去住，也就挂了商会的牌匾。
刘全完全按照镐京姜文的行事风格来准备的，商会牌匾要挂在自己府邸上面，姜文对商会是有完全的掌控欲。
姜文也是享乐主义者，镐京空荡荡的府邸都安排了许多打扫的丫鬟、小厮。刘全也在太原这的府邸内买了许多丫鬟、小厮，高价聘请了太原郡有名的厨子，听说祖上是御厨，做菜手艺不错。
天边泛起鱼肚白府上已经忙开了，穿梭不断的丫鬟、小厮在忙碌，府中大厅内摆着五张桌子，铺着锦布，锦布之上摆着干果花生、各色糕点。厨房内的厨娘忙碌的切着菜，大厨将要焯水的肉都丢进大锅内，放上野葱和料酒去腥。
第一个手持帖子的人来了，刘全记录下来人名讳，随后将命丫鬟将人迎进去。宋赟坐在大厅内纹丝不动，手中握着一块漆黑的块状物，手掌被染黑，葱白如玉的手指也无法幸免。
徐汉中站在门口等着上门的客人，先来的都是太原郡的富商，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提前来打探消息，宋赟一个都没有见，以姜文的作风，再怎么也得等最大的人物到了再出去迎接。
两个时辰过去了，五张桌子坐满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此。傅轩只发了四十张请帖，每张桌子坐八人，正好五张桌子。刘全加了两张桌子发现还不够，细查来人发现江湖人士也拿着请帖来了。
请帖看起来很真，摸起来的手感也真，暗红底纹，地址、日期、字迹也都对得上。但他们根本没往江湖上送过请帖，也没有邀请过什么白马书院、狂刀等江湖侠客。
乌断食指和中指夹着请帖放在桌上，刘全抬头一看是这五人，眼睛都快瞪脱眶了，拿起请帖翻开一看，又是一张分不清真假的请帖。刘全瞪着请帖，眼睛都快粘上去了也没发现问题。
黄羊走上前敲了敲桌子，“姜先生邀请的我等，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这边请。”刘全躬身请五人进去，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感觉要出大事了。
徐汉中又领着一群背着剑的道士进来，为首的道士也拿出一张请帖，“偶然路过太原郡，听闻姜先生在此，特来请教一二。”
徐汉中默默垂头，根本不敢跟刘全对视，他也不知怎么就有这么多的江湖人过来，还各个有请帖，跟大街上捡的一样。刘全眼角抽搐，你们这些江湖武夫和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商人有什么可以请教的，拿起请帖一看，又是辨不清真假的帖子，若这些帖子不是他发出去的，还当真以为请了这么多人。
他真想扯着这些江湖人的衣领喊他们清醒点，“这是商会，不是比武大会！”
傅轩看着大厅中来了许多拿着刀剑的江湖人，其中还有长夜、白马山庄、玄真观的人，眉梢微皱，赶紧走到门口问道：“刘全，怎么回事？”
刘全拿出那些江湖人的请帖给傅轩，“这些不是我们发出去的，但跟我们发的帖子一模一样。”
傅轩捏了捏帖子，连纸张的厚薄程度都一样。宋赟还在想着等会以什么开场，傅轩将那些江湖人的请帖抱过来丢在桌上，“你看看这些。”
宋赟拿起一份请帖，不明所以的掀开一看，此贴邀请的长夜的人，又拿起另一份请帖，是邀请白马山庄的帖子，还有剑侠殷怀山、北周国教玄真观弟子、一叶飞刀荆长苏、狂刀……这还没到午时，宋赟都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一面是穿金戴银的富商，一面是持剑拿刀的江湖武夫，这场景真是越想越诡异。
“有人盗刻了我们的帖子。”宋赟翻看完，“盗刻之人是江湖中人。”
“这些江湖中人不好得罪，你到时候注意一点，息月见过你，是否需要易容？”傅轩拿出镐京快马加鞭送过来的面具，完全按照姜文容貌复刻的。
宋赟摇头，道：“以江湖中人的见识，戴面具很容易被看穿，反倒显得心虚，更何况姜文难道就不能在锦衣卫内谋个职位吗？我是姜文，谁又能反驳？”
傅轩见宋赟有把握便不再提及此事，叮嘱道：“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盗刻之人或许就是劫银之人，多留意一点 。”
宋赟点头，“好的。”
徐汉中敲门推开道：“傅大，再去安置三张桌子，太原郡同知大人、定襄郡通判大人、雁门郡同知大人、西河郡同知大人来了。”
“这就来。”傅轩退出去将门关上。
发的帖子给知府的，但显然各郡知府并不想来参与，但又不想错失任何信息，默契的派遣属官前来。桌子看来摆的也不够，又得再加三张桌子。徐汉中说完又焦急的出去采购食材，只准备了七桌客人的食材，这些江湖人真是将他们打得个措手不及。
傅轩将富商和官员安排在一起，江湖中人在另一侧，小厮抬来屏风将其隔开，免得彼此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