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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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驾着马车回去，宋赟现在是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回宫里，揪着宗政越的耳朵问清楚。了无禅师的两卦朝中人人皆知 ，传言也是了无禅师为了卜这两卦耗尽精力而死。
当初丑姑说唯有涅盘心经能救他时，还在想是救他耗的精力多一些，还是算卦遭的天谴多一些。现在居然是顺应人意而为，到底是谁的命令？
着急忙慌的赶回去，宗政越正在批阅奏章，现在地方上的大臣屁大点事都得长篇大论一番，生怕回了 镐京坐‘冷板凳’，奏章长度比往昔翻了两三倍。
宋赟本来心中焦急，走进来看到忙碌的宗政越又感觉心疼，顺应天命也好，顺应人意也罢，了无禅师卜卦之时宗政越还没出生。
但事情还是得问清楚的。
宗政越 抬头看了宋赟一眼，“想问什么 ？”
“了无禅师卜的两卦。”
“第一卦是我母后求的。我出生之时，镐京正值神魔乱舞之际，神教日益坐大，文武百官皆有信奉神教之人，朝中乱象横生，由上及下，民间也是一片血雨，祭祀之术横行无忌。母后整日担忧德宗，不想让我步上德宗的后尘，便向了无禅师求了这卦。宗州之母安太妃与母后是闺中密友，两人都想自己的孩子平安一世，至于王权并没有心生奢望。”
“求来这卦，以孝宗喜爱德宗的劲头，肯定会将你和宗州送得远远的，结果确实送得远。若是你母后泉下有知，一定得打死孝宗和德宗。”
宗政越闷声笑道：“至于第二卦，德宗与周氏女青梅竹马，本该娶周氏女为后，孝宗也不会反对此事，但德宗反悔了，向了无禅师求来这卦。”
“周王后也是神教之人吧。”宋赟眉心微皱，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他的祖母是喜欢礼佛，去普济寺遇见前王后也是理所应当，但明确的说出让他去普济寺，必定是周王后说过此话。
他去了普济寺定会探慧明禅师的口，毕竟他也有太多疑惑。其二，宗政越可不像伏低做小的人，即便是亲嫂嫂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为何去周府化名周峰？其三，这次大婚未让周王后从普济寺回来，这可不像亲密的一家人；其四，德宗已经明确指出‘离’字不好，改为越字，周王后还叫小离，当真是可笑。
“最开始用人牲祭祀的便是周府。”宗政越淡淡的说道。
宗政越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平常的口吻叙述过往，但也似乎什么都说了。周府满门连家仆一个都没放过，直接抄斩，神教坐大，那又是用怎样的计策让周氏自取灭亡？
德宗又岂会不知周梓晴给她的是毒药？能让他甘愿服毒的必定有其因由，这也导致神教后面几乎全数被灭。
“你们宗政一族可真是疯子。”宋赟此时此刻当真觉得自己进了狼窝了，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疯的。
“宋赟，你应该装傻的。”宗政越叹息一声。
“我确实应该装傻。”宋赟朗声大笑，他越来越看不透宗政越了，这个男人或者说宗政这一族的人，都让他胆战心惊。
宋赟回了宋府，在夜色的掩映中回去的，宋府全部人都被惊动了。宋平之想与宋赟谈心，被宋南章撵走了，让下人沏一壶茶再端盘糕点来。
窗外月色大亮，宋赟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祖父端着一盘茶水、糕点过来，拿着一块绿豆粉做的糕点递给宋赟。宋赟接过糕点放在嘴里，食之无味。
“祖父，我很害怕。”
他怯懦了，他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也没有忧国忧民、为国家奉献一切的崇高品德，他想做的一直都是个小屁民，与爱的人活得自由且自在。
宋南章笑了，“你祖父也怕啊，了无禅师的卦象出来的那一刻，你祖父可是夜不能寐，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怕得要死啊。前有文武百官盯着，后有周尚书盯着，那眼神像是要吃了你祖父。”
“我被我爹抱回来那一刻祖父在想什么？”
“也没想什么，只觉得这小娃娃怪可爱的。你当时也就半岁大小，一见人就笑，你祖母抱着都舍不得撒手，你姨奶奶给你取的名字，本来应该叫宋少赟，但你姨奶奶觉得‘少’字不好，将少字去掉了。她那人向来有主见，你祖母都没说得过她。”
“我姨奶奶是怎么一个人？”
“聪明吧，你姨奶奶多智近妖，可惜身体不好。你姨奶奶后来怀过一胎，还是双胞胎，但她给打了。”说到此处，宋南章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你姨奶奶比我还先知道了无禅师的卦象，还是她说若是孝宗问询，便说没有生育能力了 。你姨奶奶后面十多年一直缠绵病榻，在宋平之成年之后便去傅府退了亲。平之退亲其实不完全是因为宋府不该出现第五子，还因为傅府的人不是良配。”
宋赟来了精神，傅府可是有爵位的，又是耕耘多年的世家，他们宋府也就刚崛起一二十年，怎么就配不上了？
“当时镐京流传信教，叫什么神教的，傅侯爷最小的孩子傅云翔前途一片大好，考了武状元，文采、相貌一样不落，镐京的贵女 没有一个不想嫁的，你祖父我都颇为看好这个后生。但不知怎么就信起了神教，你姨奶奶听说傅云翔信神教，赶紧让宋平之去退亲了 ，仁宗继位当天，傅侯爷亲自将傅云翔斩了。也幸好傅侯爷活得久，活到傅轩上位，否则傅侯府早就败落了。”
原来傅云翔是傅老侯爷亲自杀的！
“祖父，周府也信奉神教，并且是掀起人牲祭祀的带头人。”
宋南章大惊，道：“难怪，难怪。”
宋赟看着祖父，问道：“难怪什么？”
“难怪周府会败落，难怪你姨奶奶不让我们掺和周府的事。”
难怪杨氏会赞同收养宋赟，周氏早晚会落寞，宋府出了第五子危害便不大了。他们这些老臣想起仁宗继位当日的情景至今都会做噩梦，风靡一时的神教在那日消声灭迹。这些年即便与仁宗政见不同，也不敢轻易的违抗其命令。
杨氏的远见远不止于此，她临终之际便说让宋赟做个平凡的孩子。若是不平凡，宋府便是朝臣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得出事，但宋赟平平无奇，宗政王室也不欣赏，那宋府包括宋赟都将平安。
“赟儿啊，祖父老了 ，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现在朝野局势紧张，你不该私自出宫。”宋南章嗟叹一声，“快要打仗了。”
“我知道的，祖父，明日一早我便回宫。”
宋南章摸了摸宋赟的头，“陛下雄韬伟略，是个能扛起天下苍生的男子，可能有时候会忽略你，但祖父眼睛可利着勒，陛下心悦你。”
宋赟哭笑不得，恍然间才觉得自己这行为可不就是与另一半闹矛盾跑回‘娘’家吗？
心累！
次日一早 ，宋赟坐上马车回宫了 。
封国丈的圣旨也下来了，宋平之又哭又笑的领旨谢恩，一直说这儿子养得不亏。宋少阳将三叔在五弟大婚那天求国丈之位的事说给祖母听，祖母恨铁不成钢 ，拄着拐杖到杨氏的牌位前念叨，也不知念叨个啥。
宋赟刚回紫宸殿还未歇息片刻，蓉大夫让金吾卫扛着半人高的木箱过来，福贵拦住铁蓉问道：“蓉医女，那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是一把弓和三支箭，是乌齐那托我交给王后的。”
福贵进去禀报此事，宋赟让人进来，金吾卫打开木箱，确实是南宫翼手上的那把射日弓与通天箭。射中殷怀山的那支通天箭应该在荆长明手中，也被人拿到了 。
“乌齐那送来的？”
铁蓉点头，“我不想送的，但乌齐那说你会收的，还说小花便是他送你的。”
宋赟抽了抽嘴角，小花可是他花了上千两银子买的，买这小花可亏死了，看着精明强悍的一只鹰，结果又懒又馋，现在胖得快飞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