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恰似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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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月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磕了头，朝上首端坐的考核太监行礼，而后站起身恭敬的退出考核室。

旁边负责监考的太监点点头，负责记录的太监便在名单上李三月的名字下画了一个三角形。

表现优异者，画圈。中等者，画三角形。最差者，画叉。

卫盐三人看见李三月出来了，立马围上去小声询问。

“怎么样，难不难？”宁霜小急切的问。

“不难，都是平日里管事公公教我们背的那些。不能怯场，规矩要记住。如果不懂的，直接说不懂，切记不要自作主张。”李三月回答说。他知道宁霜小想要出头，便提点道。

“谢谢你，三月。”宁霜小握住李三月的手说。

“那你得了什么评价？”马昌东问。

李三月回忆眼神余光中看到记录太监的毛笔走向，肯定的说“是三角”

“不是最次的就行。”卫盐拍拍李三月肩膀。

几人交谈间到了卫盐考核时间。三人都鼓励他不要紧张，而后目送他进了考核室。

他们去岁进宫，有一年时间都在背宫规，学做事，这是第一次正式的旬考，又关系到将来升迁，自然紧张。

已经考完的太监不能久留，李三月作别剩余的两人，就朝冷宫走。

仔细算来，现在的岗位他很满意，送饭，打扫冷宫卫生，磨蹭着干一天干完很宽裕。也没有人跟他抢这份工作，毕竟没有油水，也见不到天子贵人，哪有出头机会？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冷宫那棵大柳树旁边，只见树底下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着红锦缎袍，脚踩祥云边皂靴，胸前戴着金项圈镶嵌着一颗大东珠，虽无其他饰品，但少年自有一股华贵之气，长相凌厉又俊美。

穿红色的少年……李三月有些恍惚，记忆里，好像有个人，也这样爱着红色，怒雪纷飞，冰冻三尺，有人站在走廊里，朝他招手……

“你是哪里来的小太监？”少年的声音处于青春期，多了丝暗哑。

李三月不知道对方是何地位，但是皇宫等级森严，对方能入这里，且非内侍装扮，怎么都应该是比自己地位高。

李三月撩起袍子下跪行礼，回答道。

“回大人，奴才是下房的太监，负责冷宫洒扫。”

少年面对下跪的太监，并没有什么反应，任由李三月跪着。

按照规定，李三月在地位高的人没有同意前，是不能起来的，也不能直接抬头面视对方。

仿佛过了很久，对面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压根没有把李三月放在眼里。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

“回大人，奴才名叫李三月。”

“烟花三月，春正好。”少年呢喃。

这句话，同样的内容，相似的语气，不同的时空，也有一人这样说过。

李三月忘了规矩，猛的抬头直视少年。

柳絮纷飞，恰如雪花。那红袍少年，虽然改变了容颜，但是透露的神情，说话的语气，那样像那个人，故人，旧人，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那个人。

那个名字尘封在记忆里许久，一瞬间像是被解封了记忆的锁，匣子打开，回忆涌现。

“等以后，本少爷带你去游遍姬朝，好不好？姬朝的最北方，听说常年是白天，一年之中有一天会看着绿色的天象，漂亮极了……”

“等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三月，你天天做饭给本少爷吃，本少爷呢，就认真读书，考个状元回来。你就帮我管家，怎么样？”

“他不知从哪里预料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情，求到伯爵爷身上，约定将你寄托在侯府十年。十年后，他自会回来接你走。如果十年之期到了，他不能前来，就让伯爵爷放你自由身离开，这里是你的卖身契。”

“等我，十年”

……

那个许下十年之期的小少年——魏玉衡！

“魏玉衡！”李三月睁大了桃花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红袍少年。

然而，注定让他失望了，红袍少年皱着眉头不满的说。

“什么魏玉衡，赵玉衡的，本宫乃当朝五皇子诸葛羡和。你这奴才，掌掴二十。”

李三月穿越来大庆朝半年，这是第一次面临惩罚，他方才意识到，在这皇宫里，他是最低等，人人可以轻视的奴才！

李三月抬起了右手，定定地看着诸葛羡和，终于伸出手，打在了自己脸颊上。

啪！

李三月咬着牙，是了，这人怎么会是穿越而来的魏玉衡？那个人，虽说自己是他书童，可两人过的主不主，仆不仆的，一同吃饭游玩。眼前这人，可是皇帝的儿子！

一连打到第五下，诸葛羡和叫了停。他不懂，为什么看着这个小太监受罚，自己心里很难受，有种保护他，不让他受伤的冲动。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想登上那个宝座，就绝对不能有软肋。看来这里，以后是不能再来了。

“等本宫走了，你才可以起身离开。”

“是”

诸葛羡和走了，直到离开冷宫行道，一次都没去回头。

不能回头——诸葛羡和捏住腰间垂挂的玉玦。

良久，李三月从地上站起来，舌尖顶过下颌，很痛。

在那宫墙下面，有一鲜嫩的柳枝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