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推杯换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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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少将军,行事鲁莽,凡事不考虑后果,却又自命不凡,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方即墨道。
“离国公费尽心思,不外乎就是为了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宁国使者既然入了离阳,离国便可以主动出击。只要宁国使者一步不慎,就会被栽赃嫁祸,罗织罪名,成为攻打宁国的借口。这小子找茬儿就找茬儿,却弄了一出舞姬刺杀的戏码。二公子要是真有个万一,理亏的反而是离国,差点误了离国公的大事。”景逸点头道。
“怎么样,有兴趣认识一下这位少将军吗?”方即墨看向景逸。
“没兴趣。”景逸摇头,“我想知道,那公子昭若是知道是你暗算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又准备如何应对。”
“哈,老景啊,你又怎知这不是其中的一环呢?”
……
深夜,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在两个侍从的搀扶下,呈少醉醺醺的从马车上下来。刚一进门,便见老管家一脸忧色的迎上前来,呈少瞬间虎躯一震,酒醒了七八分。
他整了整衣冠,一路小跑,来到书房前。此刻的书房内仍旧烛光摇曳。
“孩儿向爹请安!”呈少对着书房大声道。
“臭小子,这么晚了才回来,还不滚进来!”书房内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呈少听了,连忙推门入内。
书房的案台前,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手捧书卷,见呈少入屋,立刻站起身来。
他的身材比呈少还要高出一头,面目威严,不苟言笑。
“又去醉春楼了?”上将军呈季道,“听说你今天在醉春楼里,威风的很啊。”
“这……”呈少脸皮一抽,知道自己今日行事鲁莽,险些坏了大事。
“跟你说了多少次,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呈季拍了拍桌子,提高了音量,“将今日的一切,事无巨细,说与我听。”
呈少听罢,不敢隐瞒,将一切从实招来。
“鬼谷,方即墨……”呈季听到这个名字,神色异常凝重。
“爹,有什么问题?”呈少忐忑道。
“这方即墨的大名,最近可是如雷贯耳。”呈季叹道。
身为离国上将军,他知道的事情自然比自己这个儿子要多得多。
离国使者前往鬼谷招揽人才,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先使者归来,鬼谷之中发生的事,已经在离国朝堂之内传开。方即墨与寂怀真的一席话,令人啧啧称奇。
如今,这个方即墨既然已经来到了离阳,更入驻了离阳学宫,两日后,便要在学宫开坛授课,这是否说明,这位麒麟之才,并未选择寂怀真所代表的宁国,而是选择了离国?
“此人能否拉拢?”半晌之后,呈季开口道。
呈少一听此话,脸上紧绷的神情稍缓,道:“今日若非他提点,我也不会想到去找那宁狗的麻烦,依我看来,他应该是刻意向我示好,有与我结交之意,所以我约了他明日再聚。”
“如此甚好。”呈季听罢,脸上露出些许欣慰之色,看来自己这个儿子,还不是那么没用,“切记,能拉拢是最好,就算不能,也务必与之交好。”
“孩儿明白。”
……
次日晚间,离阳的街道被纷纷点亮,学宫内外也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呈少的马车停在了学宫的门口。掀开帘子,呈少一跃而下。
此刻的他,换上了一身朴实无华的学子服,表面上看起来与一般的学宫学士无异。但身上那股纨绔子弟的气质,依旧让他在一众学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哎哟,这不是呈少将军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学宫门口,王唐镜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将军府的少将军,连忙上前拱手作揖道。
“今日是来拜访一位朋友的。”呈少将军知道学宫的规矩,明白学宫不是他撒野的地方,态度罕见的比较友好。
见鬼了!王唐镜心中奇道。
这离阳城内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竟然会有朋友在离阳学宫!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少将军的朋友是哪一位?好让在下为少将军引路。”这位爷王唐镜可不敢招惹。
“鬼谷的方先生。”呈少说罢,不动声色的将一块银锭塞进了王唐镜的手中。
“啊哈哈,原来是方先生,少将军这边请!”王唐镜收了礼,脸上谄媚之色更盛。
在王唐镜的带领下,呈少很快便来到了方即墨所在的客苑。远远的,便见方即墨已经在门外恭候了。
“哎呀,方先生!”少将军见状,连忙收起脸上的倨傲之色,热情至极。
“少将军,可把您等来了。”方即墨同样热情的迎了上去。
二人相见,不过是第二面,但在众人眼中,俨然是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场面感人至深。
在王唐镜的那张大嘴下,很快,方即墨与呈少将军乃是至交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离阳学宫。
方即墨与呈少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吹捧、觥筹交错,几杯酒下肚,两人的关系便又进了一步,称呼从呈少将军和方先生,变成了呈兄与方兄。又喝了半个时辰,两人各自去了几次茅房,这称呼便又从呈兄与方兄,变成了老呈与老方。
酒过三巡,两人依旧生龙活虎。呈少那是自幼便在烟花之地锤炼,久经战阵,等闲三五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方即墨虽然不比呈少将军海量,但这一个多月来内功修炼小有成就,顺带着酒量也大涨,加之又在自己的酒壶里兑了水,竟也能与少将军拼个旗鼓相当。
“老方啊,你一定要来帮我啊……嗝……”呈少打着嗝,神识不清道,“你看看这离阳学宫的主官,莫离。他就是公子夏推荐给离国公的,只要你帮我,将来我也让我爹把你推荐给离国公,以你的才华,他日封侯拜相,简直是易如反掌……嗝。”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吗?方即墨眉毛轻挑,继续试探,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这位莫离先生,既然能被公子夏推荐,应该有大才吧。”
“什么大才啊,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呈少将军大言不惭道,“这次为离国公献计,为天子贺寿的人,就是他。”
竟然是他?!方即墨心神一震。
此人为离国公献此计策,足见其手段与心机,绝不可能安于现状,只做一个区区的学宫主官。其所图必是离国相位。
如此一来,自己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鬼谷传人,怕是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得什么时候,自己这块绊脚石就会被人丢进水里去。
心中虽有此念,但方即墨仍是稳如老狗:“怎么,老呈你也想效仿公子夏吗?我这里到的确有个妙计。”
“什么妙计?快说来听听!”呈少将军听罢,顿时大喜。
“我这一计,短期内并不会有任何的效果,所图者,乃是长久以后,甚至,可能要十年二十年才能见效,老呈,你有这个耐心吗?”方即墨笑道。
“这么久?”呈少将军眉头一皱,顿时失了七八分的兴趣。
“哈哈,你看看你,心急什么,你才几岁,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方即墨大笑道。
“这倒也是,快说来听听。”呈少立刻又来了兴致。
“如今的离国公,春秋鼎盛,武有良将,文有良才,恕我直言,此时此刻,要想出人头地,怕是比登天还难。”方即墨道。
呈少沉默片刻想要好好思考,但他本身便不是一个善于思考之辈,酒劲之下,更是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半晌后,只能点点头,认同了方即墨的说法。
“所幸,老呈你还年轻,所以你应当着眼于长久的未来,而非现在。”
“什么叫长久的未来?”呈少听得迷迷糊糊。
“我来问你,如今的离国,可有立太子?”方即墨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他与呈少二人听得清。
“没有,君上膝下子女共有十数人,男女各占一半,时至今日,仍然没有立太子。”呈少道。
“依你之见,何人最有可能成为太子?”方即墨又问。
“这有什么难猜的。”呈少哈哈一笑,道,“如今的王族之中,年轻一辈,只有公子夏一人出类拔萃,又是长子,掌握着离国半数兵权,对抗北方的渊国与祁国,是我离国北方之壁,除了他以外,还能有谁?”
“这不就对了。”方即墨趁热打铁,“公子夏将来有九成的机会做这离国之主,你此刻不去与他交好,难道等他成了太子,甚至成了你的君上再去吗?到时候,还轮得到你吗?”
呈少听罢,顿时猛然一震。
对啊!
“老呈啊,你与那公子夏都是军中之人,相比其那些文官,天生就有许多共同点,也更容易成为公子夏的亲信。”方即墨道,“更何况,你爹乃是上将军,虽然你现在只是仗着你爹的名声,但能拉拢到你,将来就能拉拢到你爹,公子夏是绝对不会拒绝你的,并且,他一定会对你释出足够的诚意与善意。”
呈少一拍脑门儿。
我怎么没想到呢?!
“混官场,关键不是看你有多少能力,而是要跟对人。只要跟对了人,那飞黄腾达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方即墨继续蛊惑道,“当然,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并不是要你对公子夏唯命是从,我的意思是,公子夏与你同为军中之人,年龄又相近,交个朋友嘛。”
“哎呀,方兄一言,茅塞顿开啊!”呈少将军此刻就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一样,拍着大腿兴奋道。
方即墨哈哈一笑,两人再度举杯,共饮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