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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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赵如意竟和陆善渊一起来了,两人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好一幅夫唱妇随的画面。
陆老夫人冷着脸,“你不是要出府办事吗?怎么没去?”
陆善渊咳了声,“不是大事,晚点去也一样。”
赵如意柔柔道,“侯爷听闻大姑娘有些误会,特来看看,免得气着老夫人。”
陆菀盯着当票的事情,她自然要抓住陆善渊一起来。
当着父亲的面,陆菀肯不敢公然算账,毕竟当掉首饰是她父亲同意的。
陆老夫人气得抓起青花瓷茶杯朝着她脚下狠狠一砸,砰的脆响,瓷片和茶水飞溅,赵如意的裙角和绣鞋全湿了。
“跪下!”
赵如意双眼泪汪汪,咬着唇强忍着委屈,提裙朝满地碎瓷片的地上跪去。
陆善渊一把拽住她,“母亲,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知道我为何生气?就要维护她?”陆老夫人怒喝。
狐狸精定是给他灌了迷魂汤。
“不就是当了几个物件嘛?母亲,除了当了贴补家用的,还有一些我送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了。”陆善渊一脸无所谓。
一句话就将私自当掉母亲嫁妆的事情给了了?
陆菀双眸淬冰,无情的男人最可恨。
陆善渊看向二三房两位弟妇,“还不是为了二弟和三弟的官职,自己没啥本事,不靠我和上司打好关系,莫不成一直做着没品阶没俸禄的散官?如今,两房不都靠侯府养着吗?怎这么不懂事?”
包云华和曹文慧被说得有些哑火。
但包云华还是气不过,印子钱可是她真金白银给出去的。
“可是,印子钱是表姑奶奶负责联系的,利息不对怎么解释?那可是我的嫁妆银子,不能平白无故叫人昧了。”
“我也跟了三百两呢,那可是我全部积蓄。”曹文慧小声哼哼。
“印子钱?你们还敢放印子钱!”陆善渊大惊。
不是说陆菀查出秦氏嫁妆被当掉的事情吗?
印子钱这可是大事啊!
他扭头看向赵如意,“你牵的线?”
赵如意委屈的看向老夫人,“是老夫人……”
陆善渊不敢置信看向老夫人,“母亲,您放印子钱了?您可知被人抓住把柄就是大事啊,弄不好,儿子的官运就到头了啊!”
陆老夫人被儿子当众质疑,恼羞成怒,“偌大的侯府开支这么大,你们四房有谁能赚银子回来?不维护体面,你们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儿子能娶个好媳妇?如果侯府入不敷出,我不想办法弄点营生,你们喝西北风去!”
陆善渊被骂得缩了缩脖子,语调软了,“母亲息怒,也不用如此兴师动众的,万一哪个不知死活的传出去,侯府颜面尽失,因私放印子钱获罪,得不偿失啊。”
后面两句话正中陆老夫人软肋,但他就会说,不会赚银子,顶个屁用。
一时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赵如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侯爷,您莫再惹老夫人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是想着侯府开支大,想办法帮补下,没想到被人骗了啊。”
陆善渊心软了,扶起她,“哎,侯府自然有爷们顶着,哪用得着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冒风险。”
陆菀清淡声音慢悠悠的扬起。
“我记得,父亲为了升任工部侍郎,光人情钱花了三十万两,给工部尚书送了一幅五扇翠玉孔雀开屏屏风,给他夫人也送了一套翡翠头面,这全都是母亲给的。”
陆善渊老脸一红,被女儿当众揭丑,大为火光,扭头就瞪过去。
陆老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陆菀懒得看他臭脸,抬头看着屋顶精美的雕梁画柱,徐徐的转了一圈。
“三年前,四叔失手打死礼部侍郎的弟弟,侯府陪了百万两银子,侯府被掏空,祖屋都卖了。陆府一大家子无处可居,母亲便让陆府搬进这套大宅子,算起来,也白住了三、四年了吧……”
母亲在死前将这座宅子房契换成了她的名字,还亲手交给她,叮嘱她谁要都不给,包括父亲和祖母。
当时,她还不理解。
原来母亲在保护她。
鼻尖一酸,泪水差点涌出。
陆善渊最恨人家说他靠妻子养活,顿时恼羞成怒,“陆菀,你究竟想作甚!”
赵如意假意拦他,给陆菀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菀儿,你怎敢对父亲如此说话?老夫人和你父亲支撑侯府不容易。你可是侯府唯一的嫡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懂吗?”
赵如意的话如火上浇油,陆善渊恨不得打死不孝女。
“她就是个白眼狼!”
陆菀压下悲伤,眸色冷然。
一个外室,顶着陆老夫人表侄女的身份,也敢在她面前挑拨离间!
杀她,不要太容易。
但,太无趣。
她更想要诛心!
陆菀撇一眼赵如意,淡淡道,“表姑母的作所作为,祖母都不想维护了,父亲比祖母还护得紧,倒像是……您和表姑母关系更亲近些。”
赵如意脸色一白,抓着陆善渊胳膊的手下意思的捏紧。
“你这个逆女!”陆善渊豁然大怒,扬手就要对陆菀甩巴掌。
知若和拂晓冲上去将陆菀护在中间。
“够了!”陆老夫人将茶几拍得砰砰砰,气得脸色铁青。
她瞧出来了,陆菀一步步揭开陆氏最不耻的事情,定有目的。
陆老夫人压下怒气,吸了两口气,看向陆菀转为和颜悦色,“菀儿,你一向最乖巧,祖母也最偏疼你。现在你究竟想要什么,直说便是,祖母不会不答应你的。”
陆菀低垂眼帘,掩盖满眸讽刺。
她这位祖母,永远摆着一幅‘慈爱’面具。
母亲在世时,她待母亲如亲女儿一般,对她也是极尽维护,只要有事,母亲都是对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母亲的嫁妆和秦国公的关系。
是她替赵如意隐瞒身份,将母子三人迎进侯府。她帮助赵如意将外室私生子变成了侯府嫡子。
母亲刚病倒,她就立刻以让她养病为由,将母亲嫁妆库房的钥匙要走,以照顾父亲为由,让外室掌管长房的一切。
是她见自己不能生育,转头就将余楚容送进了谢府。是她冷漠的对被谢家吸干血的陆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凡事要自己扛着。是她明知自己被关进废院,还任由赵如意母女和谢家将她榨干抛弃。
不过是想利用她的善良,尽量留下母亲嫁妆继续养他们罢了。
再抬眸,陆菀眼底一片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