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同月亮,投下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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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帝都鸟巢，几万人的巨大会场，聚集了满满的人潮。
很多人在距离开场还有几个小时的时候，就已经候在外面排队了。
而观众席中，有两个位置直到临近开场，才有人落座。
即便如此，陆婉凝和顾淮墨还是走了工作人员的特殊通道才得以快速通行的。
“你现在后悔提出来看我哥演出了吗？”终于落座后，陆婉凝长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是赶上了，至少没有迟到。
至于为什么问顾淮墨有没有后悔，因为在陆婉凝的印象中，顾淮墨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才是。
陆婉凝和顾淮墨双双戴着黑色口罩，这里没有人会认得他们，他们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听众。
然而顾淮墨却摇头，侧着目光看向陆婉凝：“为什么要后悔，这本来就是我提出的事情。”
“……好吧。”没有得到自己意想中的答案，陆婉凝却愣神了下，并不失望，反倒是心弦在这一刻倏然一松。
而很快，演出开始，陆轩然上台了。
他今天的演出服是一身纯白，肩膀上有羽毛点缀，领口还别了一个飞鸟造型的胸针。
当他一出场，陆婉凝周围就响起了尖叫声。
“啊啊啊——”
“小王子！这不是小王子是什么！”
“呜呜呜好帅啊！我哥有颜又有才，活该他吃着碗饭！”
陆婉凝听着这些声音，一边感觉自己耳膜快要爆炸，一边却又为陆轩然开心。
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喜欢他，这是陆婉凝直到来到这个会场，才真正感受到的。
虽然巡演首场的时候她也去过现场，但再来一次，陆婉凝依旧会感到震撼。
而顾淮墨最终还是几不可见地轻轻皱起了眉头，强忍着戴上耳塞的冲动：“……看来陆轩然的确受欢迎。”
“什么陆轩然？按照辈分……你也应该叫他一声二哥。”陆婉凝瞥了一眼面色冷淡的顾淮墨，忍不住偷笑。
她就知道，顾淮墨肯定是不喜欢这种环境的。
其实她原本也不喜欢，只是当台上的人是她在乎的人时，陆婉凝突然就懂得了这种热闹的气氛为什么如此吸引人。
顾淮墨的脸色果然又难看了些，尽管现在陆婉凝能看到的仅有他的眼睛。
“……好吧，你的二哥。”最终顾淮墨还是对陆婉凝的提议稍作了改动。
对此，陆婉凝只能说，有点礼貌，但不多。
可是陆轩然本就比顾淮墨小，又因为性格原因，在很多人看来都还是个游戏人间的小屁孩。
顾淮墨能够喊陆怀泽大哥，却很难喊陆轩然二哥。
而就在陆婉凝和顾淮墨这一言一语中，演出也开始了。
“do、Re、mi、Fa、Sol、La、Si、do……”
陆轩然先弹了一遍音阶，看样子是在试音。
然而当乐音响起的一瞬间，原本喧闹的场馆就陡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兴奋的声音都统统被克制着，最多也只剩下呼吸声和窸窸窣窣的环境音。
而无论场下是什么情况，场上的陆轩然似乎都不会受到影响。
坐在钢琴面前的陆轩然和平日的陆轩然，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说平日的他是张扬肆意，带着锐气的，那么舞台上的陆轩然，则如同一轮月亮，皎洁清亮。
蓝盈盈的灯光打在他和他的钢琴上，如同月亮向人间投下一片月光。
当钢琴曲响起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似乎变得安静了起来。
只有舞台上的那一架钢琴熠熠生辉，流淌着乐章，甚至于陆轩然本身，都不再瞩目。
他仅仅是一个演奏者，是载体，而乐音才是今日的主题。
直到一曲结束，空气中仍旧寂静了片刻，然后轰然响起掌声。
陆婉凝也几乎一直屏息着，生怕呼吸声太重，直到一曲结束，才终于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
“……怎么连呼吸都忘了？”顾淮墨看她终于敢大喘气的模样，似乎格外不解。
陆婉凝瞥了一眼顾淮墨，本不想跟他一般计较。
但此刻，陆轩然在她心中的形象空前的高大，陆婉凝当然要维护自己和哥哥：“我只是听得太投入了！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没有音乐细胞……”
大概是最近她在顾淮墨面前的确略有些放肆了，此刻她甚至敢小声嘀咕着：“要是今天陪我来的是洛星洲，他肯定能理解我。”
顾淮墨的脸瞬间就黑了，即便隔着口罩，陆婉凝也能看见他一双眼肉眼可见的阴沉。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音乐细胞了？”顾淮墨咬着牙，声音似乎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
陆婉凝下意识心虚，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顾淮墨pUA了，怎么一面对他气势就弱了下来？
陆婉凝又吸了口气，挺胸抬头，侃侃而谈：“你可能有吧，但是我没见识到而已。”
“说起来，我有没有告诉你，首场演出的时候，我是跟洛星洲一起看的？”
陆婉凝有意挑衅，故意在顾淮墨的雷点上蹦迪，整个人可谓嚣张。
但她说的事情却也是真的。
当天洛星洲听完首场，就跟陆轩然正式结识并且畅谈了一晚上。
第二天陆轩然打着哈欠告诉陆婉凝：“幸亏我第二场演出不在今天，不然就我这个精神状态，怕是要栽在舞台上……那可就是车祸现场了。”
陆婉凝不由疑惑：“你们两个男人，大晚上的都干什么了？能第二天困成这样？”
“……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好不好，我们那是纯纯的学术交流！”陆轩然忍不住伸手敲了下陆婉凝的脑壳，然后继续边打哈欠边给陆婉凝交代状况。
从陆轩然的口中，陆婉凝得知，洛星洲邀请了陆轩然加入他之前关于‘音乐疗法’的研究。
而后两个人从音乐到心理学甚至到哲学，相见恨晚地聊了好久。
显然，到这一刻，洛星洲才真正正视，为什么陆婉凝会向他推荐陆轩然。
而当陆婉凝大肆夸赞了洛星洲对于音乐的理解如何如何准确之后，最终被顾淮墨打断：“你为什么觉得他懂的东西，我就不懂？”
陆婉凝于是突然哑火：“……可能，我只是觉得你或许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确实兴趣不大，但并不意味着，我不能理解。”顾淮墨瞥向陆婉凝，似乎是真的格外不开心。
然而下一首乐曲已经快要奏响，当周围再次寂静下来，他们两人的对话也只能被迫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