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顾淮墨,他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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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时，陆婉凝第一反应是‘快逃’。
不管是山中猛兽还是野猫野狗，她现在一个都应付不了。
然而，即便是逃，对她来说，也有点难。
陆婉凝被冻得身体僵硬，完全动不了，更别提一只脚还歪了。
而当熟悉的声音传到耳畔时，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紧接着却是难以置信。
“陆婉凝……？”顾淮墨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拨开沿途的杂草。
他已经认出了不远处那小小一团，就是他要找的人。
但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
事实上，陆婉凝只是，发不出声音。
她张着口，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口，让她迟迟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她的身上多了一件带着对方体温的外套。
对方似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最终只是低低说了句：“……别怕。”
然后，他就凑近了她，几乎将她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风，而源源不断的热意，也传递到了陆婉凝身上。
陆婉凝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顾淮墨……？”
他怎么会在这？
她此刻思维有些迟缓，又或许因为贪恋他带来的温暖，而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更无法拾起对顾淮墨的讨厌。
“嗯。”顾淮墨的声音落在她的耳侧，呼吸也跟着落下。
陆婉凝感觉到，他似乎在颤抖。
她起初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渐渐地，意识回笼，开始感觉到了别扭。
顾淮墨和她抱在一起，让她一动也不敢动……
可问题是，她现在还是想动一动的。
“顾淮墨……”她只能再次叫他，声音比平日轻很多，像是下一秒就要飘散。
顾淮墨闻声，定了定心神：“我在。”
明明同样是冷冽的声线，但陆婉凝却感觉今天的顾淮墨格外温柔。
他感觉到她身体回暖后，力道稍稍松了点，却依然抱着她。
而陆婉凝则是觉得，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四处透风的地方：“我知道，那边有一个山洞……但是刚刚哪里有几只野猫，我不知道它们现在走了没有……”
顾淮墨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想扶着陆婉凝起身，却感觉到陆婉凝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
起初，他以为是她一个姿势太久，身体发麻。
后来当看到陆婉凝紧皱的眉头，还有不敢用力的一只脚，才意识到不对。
“……抱歉。”顾淮墨没头没尾地道了句歉。
下一秒，他打横抱起了陆婉凝，问她：“在哪边？”
陆婉凝指了个方向，随后怀中被塞了个手电筒。
她这才意识到，顾淮墨没有手了。
她迟疑了下，最后乖乖抱着手电筒，给顾淮墨照明。
放在今天之前，陆婉凝怎么也想不到，她们这原本一见面就要吵上两句的人，现在居然能够和谐相处。
回到山洞后，几只野猫已经不见踪影。
顾淮墨又从周围捡了些树叶树枝，树叶铺在地上，勉强取暖，树枝则是用来生火。
至于陆婉凝，全程都待在角落里，默默看着顾淮墨忙来忙去。
她发现，自己好像又看到了顾淮墨的另一面。
“……你以前在野外过夜过吗？”最终，还是陆婉凝主动搭了话。
顾淮墨仍在忙手中的事情，甚至没有转过身看她：“嗯。”
这就是有经验的意思？
陆婉凝看着他动作干脆利落，十分熟练的模样，不由生出一些好奇。
可他却完全没有想要展开说说的意思。
她只能接着沉默，直到突然想起来问：“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她这么问，顾淮墨的动作倒是顿了顿。
“……巧合。”顾淮墨紧抿着唇，吐出了两个字。
陆婉凝：“……”
那还真是挺巧的哈。
看他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陆婉凝索性也不问了。
她找了个地方靠着，精神松懈下来后，疲惫和困倦渐渐涌来。
而她不知道的事，在她闭上眼睛后的下一刻，顾淮墨就看向了她。
他定定盯着陆婉凝，眼底跃动着刚刚点燃的火光，却依旧仿佛漆黑一片。
顾淮墨想起来，自己今天白天，鬼使神差，问顾一，陆婉凝最近在干什么。
之前尽管他们一碰面就争吵，可始终三天两头就会碰到。
而最近，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陆婉凝了……
而后他就得知，陆婉凝居然去了西城。
直到他驱车赶到西城时，他都没有想通，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她，并且追着她来了西城。
‘冲动’这个词，很久很久前，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但他的骨血中，或许始终流淌着一些，与‘克制、得体’截然相反的东西。
而他们能碰到，也的确太过于巧合。
偏偏在他来找她的时候，她和其他人走散，而他来的时候，搜救队也来了，可那么多人来找她，偏偏他和她相遇了。
而陆婉凝再次有意识时，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和之前回忆起的事情大差不差，但她的关注点却不再是柜外的争吵，而是那个，透过衣柜缝隙，旁观者一切的她自己。
密闭的小空间内，那个小女孩从黑夜到天明，一直待在衣柜里。
而类似的事情，并不只有一次。
无数个夜里，她都是待在衣柜里度过的。
每当她感到恐惧、每当她想降低存在感……
但到最后，衣柜也成了她恐惧的根源，因为一看到衣柜，就会感受到曾经的无助……
“咯吱……”她身体一颤，树叶瞬间发出声响。
而后就是‘呼呼’的风声。
现在应该已经是后半夜，那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了，只有零星的火星，微微亮着。
陆婉凝伸手不见五指，感觉自己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而她稍稍挪动，就碰到了冰冷的石壁。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来，之前在衣柜内一步步往后缩，最后后背贴上木板。
陆婉凝突然咬紧了唇，想要努力镇定下来，身体却渐渐开始颤抖。
她张着口喘气，却依旧声音很小很小。
“星洲……”
她极力找回理智，终于成功呼救。
在她不再依靠药物后，每当察觉自己有些异样，都会去找洛星洲。
然而这次，他无法及时出现。
而下一刻，她落入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并且得到了回应。
“……你怎么了？”
顾淮墨的声音远没有洛星洲温和，或许还带着丝丝不悦，但他的冷静却依然感染了陆婉凝。
这一切，让陆婉凝想起了六年前，她第一次遇见顾淮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