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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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莫蓄愁轻声说着,夹着小铜钱的指尖猛然绷紧,向前一甩,“一,定钱坤。”
一抹暗沉色的金属光泽在谢静淞的眼中闪过,飞来的铜钱径直落入她的头顶,响起了沉闷的碰撞声。
罪魁祸首轻笑道:“不偏不倚。”
“……我是不是还要夸你抛得真准?”
又硬了,拳头又硬了!
不等她撕破脸,被铜钱砸过的地方便蓦然炸响一声凄凉的尖叫,逼得她的鸡皮疙瘩纷纷浮现在胳膊两侧。
谢静淞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对上莫蓄愁满脸的无辜之色,他摊开手慢慢走过来,小心捻走了她头顶的小铜钱。
举起被黑气五花大绑的小铜钱在谢静淞的眼前晃了晃,莫蓄愁的神色十分诚恳,有种知道自己特别委屈的可怜:“别这么看着小生呀,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要不是故意的,她能直接把这钱生吃下去!
“确实,你无辜,我是狗,”耳朵灌满了“无奈”的谢静淞幽幽叹气,“走了,小辰,留在这里是想当垫脚的冰面吗?”
她拎着不安的庄振辰准备离去,在转身之际指尖一并对准了莫蓄愁,心累道:“我说真的,这次真要走了,你最好别再有什么幺蛾子。”
“真是伤心,明明小生如此赤诚,看来被误解是小生的宿命呀,”慢吞吞取下耳坠,将小铜钱重新编回去的莫蓄愁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走的话,回答一下小生的问题吧,你在欲念里面看见了什么?”
他的语气和神色都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可怜,但话语却并非如此,大有一种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承认我就是故意的急迫。
“……你好像很急的样子,”谢静淞眨巴眨巴眼,坦诚道,“但你急也没用,我就记得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其它的全忘了,你信不信都无所谓。”
莫蓄愁收回视线,眼睛垂下,语气难得有些干巴巴:“……小生没有着急,只是在好奇。”
谢静淞撇嘴:“嗯嗯嗯好的好奇哥,别再好奇了。”
奇怪的是莫蓄愁真的就没有再动手了,只是安静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转角处。
排除他肚子里的坏水喷干净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谢静淞觉得他大概是通过自己的话确认了什么事情,所以见好就收了。
跟在她后面走着的庄振辰看她手搓了一点火光照亮前路,他瞥着一眼两人忽高忽低的影子,纠结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话题:“师姐,垫脚冰面……什么意思?”
“哦,”谢静淞回头一看,发现这小孩儿脸上挂满了心事,好歹是家养的,她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在说他拿我们脚滑呢,你知道吧,狡猾。”
“……?”
超前的谐音梗直接干废了庄振辰的土著大脑,他的脸上露出了大片迷茫的空白,看着有些可怜。
谢静淞轻咳一声,主动问他:“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的样子?”
一声不吭的庄振辰忽然定住了脚步,声音低沉:“……师姐,抱歉。”
“……你先等等,别说话,”一朝被蛇咬的谢静淞灭了手中的火就是一个急转身,两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搭,“算了你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还是说你现在要对不起我了?”
她发誓,她回去就得找她的好师尊爆点极速救心丸这样的救命东西,不然她迟早要因为心脏骤停次数太多而死。
感受到搭在他两肩的手有些颤抖,庄振辰也慌了神,吞吞吐吐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不是……没有,我……我……我……”
他哽着哽着,忽然一抽鼻子,眼眶光速染上了一圈艳艳的红:“师姐……”
心累到极致,谢静淞整个人得到了一种由外及内的升华,她放开庄振辰,重新搓了点火焰在指尖,低低叹了口气道:“稍等,我还没死,别哭,别急,慢慢说。”
明亮的火焰在她的指尖雀跃着,将他们二人的沉默照得格外鲜明。
惴惴不安的庄振辰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在谢静淞那张满脸想开了的无欲无求中,缓缓开口了。
谢静淞这才发现这小子憋了个大的在等她。
他之前所讲的身世倒是没有欺骗她,只是有一点出于私心的隐瞒。
庄振辰的确是清平城庄家的挂名废物少主,父母也确实早早不在人世,但他没有深入交待他母亲的身份。
他的母亲是步安澜。
“就是这样……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师姐……抱歉,我……我,害怕……”
哦。
啊?
这……谁啊?
谢静淞心虚地挪开视线,她能推断他母亲应该也是个闻名于世的天骄……但她根本就不认识啊?
可这么直接问出来岂不是显得她很文盲?
“……啊,”不知道说什么的大师姐干巴巴道,“然后呢?”
“……?”
老实说,庄振辰在坦白之前曾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他猜她会沉默,会恼怒,甚至会因为他的不诚实而主动断绝关系。
他已经做好了苦苦哀求的准备。
毕竟按照原本的走向,他并不想这么早暴露,他想拖一拖,成为她认可的师弟之后再抖露出母亲的事情,至少那时候他不会狼狈到抓着一点渺茫的希望在这里投下最后一注。
可是莫蓄愁的出现让他逐渐难安——这条老狐狸随时都可能出手,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所以他拿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率先撕破了纸。
但是谢静淞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庄振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师姐,不怪我吗?”
这要我怎么跟你说?
谢静淞决定打肿脸充胖子,也跟着硬着头皮回道:“嗯……”
“毕竟,”她含含糊糊道,“一个人的出生是无法决定的,我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就够了。”
暖流涌上心间,庄振辰用力点头道:“师姐……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毕竟,我的春融,可以悄无声息,杀死,你。”
“……怎么会,”谢静淞笑了笑,被丢出去的脑子在外面看不下去急了半天直接冲了回来,把她砸得两眼一黑,她后知后觉道,“等一下,你可以,呃,再说一遍吗?”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