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愿她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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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姑姑，这是太后娘娘赏给恪妃的阿胶燕窝粥。”
送粥的宫人回答翠微。
翠微看了眼，拿出一两银子塞入宫人怀中，笑着问：“太后怎会突然赏燕窝粥给恪妃。”
宫人收了银子，看她不知情的样子压低了声道：“恪妃娘娘已有两月身孕，这事太后和皇上都知道了，赏赐如流水般送进去呢。”
翠微得了消息，笑眯眯点着头，待宫人走远，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恪妃有孕只告诉了皇上和太后，却瞒着皇后。
她什么心思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皇后无偶书院的单子，今年春闱之后，报考的人多了不少，不过席家三女现在在翰林院当差，前几日在丞相的帮助下升了官。
翰林院是个有前途的地方，席容家世已经鼎盛，且席巧在书院时便天赋上佳。
“娘娘，恪妃娘娘有孕了。”翠微打断了她的思考。
皇后放了手中情报，“什么时候的事，是刚通报的吗。”
“奴婢见太后身边的人给恪妃送了阿胶燕窝粥，便多问了两句。”
“看来本宫是不该知道的。”皇后眼里闪过厌恶，“将本宫的那块鸽子血宝石送去，不必提她有孕一事。”
翠微道了是，皇后看着遥遥无望的凉夜。
“今日又是一年花灯节。”皇后看着挂在檐上的花灯，“从前本宫有好多盏灯，觉得好看的都要收到自己闺房中，但做了皇后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皇后喝完碗中药，事与愿违，都由不得自己做这个主。
恪妃喝了燕窝粥，看着翠微送来的鸽子血宝石：“皇后送得就是好，这颜色纯正，收进库房里吧。”
潇闻祁伸长了脖子，好奇看着那个如血的宝石，继续将目光收回，放在书上。
“姑姑，祁儿抄完了。”潇闻祁将写得满满当当的书交给恪妃。
恪妃拿起本子看过之后，带着疲乏：“祁儿，贵妃得皇上宠爱，又岂是你能碰得的，这次只是死了两个奴婢，本宫是怕下次皇上动怒，会伤了你。”
“姑姑今日并非有意罚你，明日去给皇上道歉。”恪妃将潇闻祁抱在怀中，“祁儿，你可知姑姑的用心良苦，大嫂为了大哥哭瞎了眼，母亲也病了一场，二哥身子不好，平承侯府的满门荣耀皆落在你身上。”
潇闻祁似懂非懂，但仇恨的种子早已悄然无声种下，破土而出。
“姑姑，祁儿知道，姑姑要当皇后，刘皇后不成问题，最主要是贵妃。”
“皇上为贵妃抬了身份，现在是与我们一般的侯门府，二叔说了，若皇上想立贵妃为继后，那我们便先下手为强！”
“十月秋狩，侄儿定会争气，告诉他们平承府不是想欺就欺的。”
恪妃欣慰着摸着他的头。
“皇上好武，秋狩时，皇上不在身边，本宫瞧刘家便不错，刚好有个善武的小辈。”
“夜深了，祁儿快回去休息吧。”
潇闻祁五岁时习武，现在已有六岁，练武一年，拿一把小弓，打几只兔子不在话下。
花灯节没有宵禁，席容眷恋于尘世的喧嚣，李怀屿心中不忍，索性住在了外面。
席容手里拿着糖葫芦：“皇上不是要一直在家里吗，身边没人便出来，要是太后和皇后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谁和你说的，日日在宫里，不得郁闷无聊，我偶尔便会出宫散散心。”李怀屿蹲在青石上，花灯从他身边飘过。
各式各样，叫人眼花缭乱。
“至于怪罪，有我在你身边，容儿还要怕这些。”
席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毛笔在纸上描绘着，手上矫若惊鸿，她笔迹遒劲有力，字迹端正清雅。
手上传来热意，李怀屿握住她握笔的手，鼻尖是对方身上淡淡香，茉莉夹杂着冷松豁然开朗，时而浓烈，时而清淡。
席容落进一个温暖有劲的胸膛，李怀屿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席容渐渐松了警备的身子。
握着笔的手不再有力，席容将主动权交给了李怀屿。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如相见。”
席容淡淡笑着，松了手里的笔。
梁上燕，这是她万万不敢想的，心里的触动一阵一阵激起热浪，挑拨着她的心弦。
“皇后是朕的发妻，太傅是朕的老师。”
夺嫡之争惨烈，现在得势的都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
而联姻是最坚定的合盟。
席容何成不明白，李怀屿为了那份贤名，为了史书里的记载，皇后只要不犯错，李怀屿都不会罚她。
但皇后失了端庄，这份情谊会在无数次争执中耗尽，这也是席容仍由皇后将李怀屿请走。
恪妃与皇后不像从前那般坚不可摧。
“容儿明白。”席容握住他的手。
“容儿已经得到世上最尊贵的真心不是吗。”
“真心不是用尊贵来衡量。”李怀屿拿起荷花灯，“于天下人而言，朕是帝王，但在心爱之人面前，他也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眷恋，期待，爱慕着心爱之人的男人。”
皇后这个位置有时太重，是一个美丽尊贵的负担，有时却代表着帝王之妻的象征。
她今日不想懂事，她其实并不温柔，也不贤良，只是女子本靠贤良来了立足于丈夫心尖。
“皇后是你的妻。”席容眸中温和，河边起了风，她抹去眼眶的泪。
“皇后是你的妻，从前的我也望嫁入平常人家，不需大富大贵，不需要几进的屋子，只想要有个人能真心对我好。”
兰心阁没有人情味，日日受着冷眼。
若她没有进宫，若她嫁了其他人，做个正头娘子，不用举案齐眉，只用相敬如宾，真心以待。
这是她从前在兰心阁的妄想，既已入了深宫，又岂能再走出这宫中。
不过她记得，从前李怀屿后宫的人很多，孩子也多。人多了凤栖宫坐不下，地位分的便只能在外面站着。
“想什么呢。”李怀屿说了许久，见席容愣神，亲昵地揉着怀里人。
“再想郎君的真心能有多久。”
月上柳梢头，带着双双对对，永相伴的宣纸被放入荷花灯中。
灯呀，灯呀，漂远一些吧，带着她的期望，愿她无悔，无怨。
愿他信守承诺，愿他长长久久。
“真心自然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