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大夫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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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惊叫划破黎明，鲤鱼欢快得在染了殷红的池水里游晃，啃食着夜晚的加餐。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抬头看，月光已消失无影无踪。
燕飞和涟漪搀扶着席容，走在用青石堆砌起的石路。
“阿元，阿元。”宣德夫人提着灯笼从山上下来，看见席容走上去道：“阿元，这么晚了怎的还在山上乱跑？快回家吧。”
席容微微一愣，灯笼下宣德夫人略显老态，一丝不苟的发丝下白发增生。
她握住席容的手：“是阿元回来了，茯芷，你快去请侯爷和世子回来，咱们一家好久没团聚了，今儿正好聚一聚。”
茯芷带着歉意看着她：“宜夫人，我们夫人夜魇，还请您海涵。”
她在宣德夫人耳边轻声说：“夫人，这不是大小姐，是宜夫人呐。”
宣德夫人没听见茯芷的声音，牵着席容回到静观寺。
席容另一根指头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一盏泛着黄晕灯笼，亮着回山之路。
……
“有鬼啊！有鬼啊！”
云锦堂正值暮色，大夫人跪了不到两个时辰，实在受不住膝盖酸疼，叫张嬷嬷替她跪在柳姨娘院前，悄然回到自己屋舍中。
云锦堂外搭建着鲤鱼池。碧潭盈盈，水纹淡淡，清风拂过，池上荷花扭着腰肢，荷花清香里带着血腥气。
红灯笼在夜色中异常鲜艳，挂在堂前两侧如沾了血的眼睛。
鲤鱼池边上是用石头围绕成圈，边上种着奇花异草。
池边蕙兰低垂着，洁白的花瓣上染了红，汇聚在叶上滴落在尾尖，落在地上。
“谁！”
大夫人打着颤走进到池边：“谢丰，你一直站在那做什么？本夫人叫你捡帕子，你在做……啊啊啊啊啊——”
惊叫声吓跑聚集在池中央的游鱼，露出一张被啃食得只剩下半张的脸，正是管家谢丰。
“然后，丫鬟早上起来时，就发现大夫人晕在管家脚下。而管家，昨晚为大夫人涝帕子时拿了一把镰刀，将自己的脑袋割下了，滚进水里，今早被人涝上来时，已经被鱼吃了个干净，只剩骨架。”
涟漪说得绘声绘色，她今早下山采购，看见席府推出一个车，打听过后知道了前因后果，连东西都忘买，哒哒便跑回来。
善妙道：“然后呢？然后这大夫人怎么了。”
涟漪道：“当然是疯啦！醒来之后，嘴里嘟囔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大夫一看，结果是疯了！”
善静说：“疯了！那可真可惜，剩下那一对儿女真可怜。”
涟漪切了一声：“有什么好可怜的，让她昨日不让我们夫人进门，还有那管家，一个奴才都敢爬到主子头上。”
善妙、善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善缘。”
涟漪哈哈说了两句是，善妙和善静双手合十，离开此地。
她二人离开后，席容问：“真疯了。”
涟漪保证道：“千真万确！”
席容神色平淡，大夫人疯了，这下席府该重新选个人掌中馈事务。
“现在席府是谁做主？”
涟漪回道：“大夫人疯了后，张嬷嬷便去找了三小姐，现在席府是用三小姐做主。”
“胡闹！三妹妹还未出阁便打理起母家，这要其他人家怎么看席府？她还在书院上学，将来还要入士，这不是要断了她的前途吗！”席容怒斥道，“大夫人病了，但府里还有三位姨娘！”
她闭着眸子想了片刻：“柳姨娘是为贵妾，本宫又是昭仪，让她拿着管家权最为合适。”
人都是有私心，席巧想要郑姨娘掌中馈之权，席容亦然。
席容的话传到席府，郑姨娘看了眼柳姨娘的屋子：“你瞧瞧你，给你娘争点中馈之权都争不到。天天去那个书院能有什么用？柳氏女儿现在在宫外，连主子都算不上，还来我们席府指手画脚。”
郑姨娘埋怨着看着席巧：“她天天为柳氏谋这谋那，你那次为你娘争过什么？”
“昭仪虽在宫外，但皇上并非废昭仪之位。”席巧手里抱着书，坐在案边做课业，“还有，父亲是有官位在身，姨娘若不懂规矩，被人检举上去，会连累我们一族人。”
“我可是生你的娘，你既然这么对我说话。”朕姨娘扶着发间的金簪，“你好歹都要议亲了，还跟着她一样整日里披麻戴孝，穿着件白衣裳哪有公子看得上你。”
席巧累了：“天家重规矩，还望姨娘谨言慎行。”
她想入仕进内阁，身上便不能有污点。
况且单靠她一人也不行，席容作为后妃，皇上的枕边人，她也需要依靠席容推荐。
她们比起姊妹，更似合作关系。
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席容要柳姨娘掌管家之权，她想着不如便让出去，且这事父亲知道，也该选盛姨娘或是柳姨娘。
她不如卖席容一个情，将这事顺水推舟给柳姨娘。
郑姨娘骂骂咧咧离开：“你一心想着胳膊往外拐，从来不会想着你的娘亲！”
席巧叹了口气，放下书带着侍女去云锦堂。
云锦堂的人见她来将她请进去，大夫人坐在床边说什么也不要人靠近，一有人来便喊着有鬼，一时间闹成一团，唯有席巧吩咐着他们，才没乱了阵脚。
张嬷嬷眼里的脸上露出欣慰：“三小姐心善，多亏了您，席府才没乱。”
席巧将药喂进大夫人嘴中：“以后我在府中，母亲的住行三餐便由我负责，还有四妹妹，母亲从前最疼四妹妹，让四妹妹多来陪陪母亲，母亲也能好得更快。”
张嬷嬷抹去泪：“大夫人平日对几位小姐多有照顾，现在也多亏了你，席府不能没有当家人，老奴便想，不如就由郑姨娘来掌管中馈之权。”
“柳姨娘进府久，且昭仪娘娘深得帝心，我已命人去和柳姨娘协商，以后席府便由柳姨娘掌权。”席巧放下手中碗。
有些事不必过多解释，明白的人一听便明白，不明白的浪费再多也没用。
张嬷嬷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