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雪中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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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容喝了安胎药，燕飞拿了一件狐毛氅衣披在她身上。
燕飞手指摸着皮毛，眼里是赞叹之色：“这狐狸毛成色极好，白的一点杂质都没有，奴婢绣得时候就怕毁了这件衣裳。”
席容今日里面穿了件水红软罗宫装，外面披了一件纯白狐狸毛大氅，绣着点点红梅。
“走咯！”涟漪眼角弯弯，目光里含笑。
疏雪园的梅花开得正好，涟漪虽故作老成，但本质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今日吕宝林邀她们四人一同去折梅花，现在在贤妃那吃了茶，已经跑到席容院子里和月舒玩雪。
“席姐姐，我们走吧。”吕宝林从进宫起就见了皇上一面，每日不是跑华阳宫，便是去瑶华宫。
因为爱玩的性子，和丽妃关系异常好，连月舒都吵着要和她一块。
停了雪，吕宝林在前面带路，找到她的秘密基地，一棵梅花树上面挂满了几人的小像。
吕宝林折下几枝梅花抱在怀里：“我将几位姐姐，还有涟漪她们都剪了上去。”
贤妃看了一眼，笑：“剪的很好看。”
丽妃轻轻点起自己的那一个，眼里亦然是欢喜之色：“这次学的倒不错，将来叫月舒也学学。”
席容带着涟漪燕飞去了其他地方，贤妃和怜修仪坐在亭子里赏雪喝茶。
下了好几日大雪，疏雪园白茫茫一片，红梅点缀其中，席容手里抱了几枝梅花，白雪呆在黄蕊里异常可爱。
很快天上飘起了细雪，燕飞急匆匆打了伞跟着她，席容拿过她手里的伞，示意不用跟着。
涟漪和燕飞虽说去其他地方，但也敢离席容太远，她们待在能看见席容的地方，摘了几朵花撇在耳边。
大雪与天地共绘一色，只有露出来的一抹红可以指引路况。
“席婕妤。”皇后从另一边的小道走过来，“席婕妤也在这折梅。”
皇后身后的一个宫女怀里抱了大捧梅花，不像是有意而来，席容面上缀了笑容，她对皇后敬重，自然恭敬有嘉。
席容行礼后，皇后将自己手中的袖炉塞给她：“冰天雪地，席婕妤身子不好，莫要因这风雪而伤了身子。”
“谢皇后娘娘。”席容接过小火炉，里面炭火还旺，刚刚不觉得冷，现在摸了这暖手炉，却发现自己身上异常冷。
翠微上前拿过她怀里的梅花和伞，站在她身前帮她打伞：“奴婢来帮您拿吧，婕妤小主怎的一个人在这？身边伺候的人呢？”
席容被冻得脸缩进氅衣里，埋在雪白的狐狸毛：“娘娘恕罪，是我想一个人来这。”
“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皇后看着她的小动作，越发觉得德妃说的没错。
淑妃身子不好，便时常将惨白的小脸缩在氅衣里，现在席容被冻地缩进去的动作，像极了淑妃。
“只是今日风雪大，你还一个人出来，万一迷路了该怎么办。”皇后面露关心，边走边说。
“疏雪园是先帝为昔日羽真贵妃栽的，羽真贵妃来自遥远的北国，听说那一年四季都是雪季，这儿本来只有几棵梅树，是先帝亲手所种，但羽真贵妃说，她的母国种满了梅树，就因为这一句话，先帝叫人就种了一园子的梅花，再往哪里走一刻钟，就能见到羽真贵妃所住的疏雪宫。”
皇后语气淡淡，指着被大雪掩盖，依稀可见的青石小路，像是讲述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
“可惜昔日宠妃，到最后竟一杯鸩酒，陪葬皇陵。”
叫人唏嘘不已。
席容素指绕弄绣帕，整个人被埋在雪白大氅内，垂下羽睫，神色自若，看不出心中所想。
只是跟在皇后身边，走着青石小道。
皇后抿着唇瓣，又道：“本宫见到席婕妤总觉得遇到了昔日故人，总觉得万分亲切，刚刚看你站在梅树下，就想到了淑妃。”
“淑妃？”席容轻声问。
皇后有意提到这名字，她自然识趣得顺下去。
“她是在王府时，便陪在皇上身边的老人，救命之恩，向来当以涌泉相报，皇上自然如此，可惜红颜薄命，在东宫的那年冬日，府里几个丫鬟婆子嚼舌根说漏了她有孕的事，被一碗堕胎药害得一尸两命。”
最爱，席容在心里过了一遍，皇后的意思是她像淑妃，得宠多半也是因为淑妃，触及了皇上思念之情。
还有现在，席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淑妃是因为走漏了风声，被一碗堕胎药害得一尸两命，她现在也处于这事之中。
所以皇上会紧张，会想处置那些人。
席容再一次重新打量起皇后，若是她真有几分想淑妃而得到宠爱，她也乐于利用这点飘渺虚无的想念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能有两分肖似淑妃娘娘，是臣妾的福气。”席容漫不经心说出这一句，语气里带了些落寞。
这该是皇后想要的效果吧。
席容跟在她身后，皇后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语气里可以听出，席婕妤该伤心了。
女孩家只用几句话就会晕头涨脑，皇后见过太多被皇上捧得无法无天，恃宠而骄的女子。
喜不喜欢都不过是皇上的一念之间，这么多年荣宠不断的从来只有丽妃。
因为丽妃是淑妃的妹妹。
皇后心中舒了口气，安慰道：“你也不必妄菲自薄，现在雪大了，再过会该不好走了，本宫便先回去了。”
席容捏着手里散着余温的袖炉，恭顺地行礼后，却发现自己那一捧梅花被皇后带走了。
雪越下越大，皇后身影渐渐走远，席容顺着青石小路，记着原先走的路慢慢走回去。
风雪渐大，席容眼前只有清一色的白和红，疏雪园的宫人不知去哪偷懒。
模模糊糊之间，在雪色中瞧见了一座宫殿，手中火炉最后一点热气散去，捏在手里冰的她手疼。
席容手里打着伞，将炉子系在腰间，走进那座宫殿。
乘着雪色，看清上面书写的字。
昔日羽真贵妃的疏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