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七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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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魅坐在石凳上,用清水冲洗着茶杯,对祁双儿道:“过来。”
祁双儿听到身后的动静,便知道颜魅要他做什么。他从栏杆上跳下,走到颜魅面前,正要去拿那把短刀,却被颜魅按住了手。
“我们今日换个玩法。”颜魅道。
祁双儿不明所以,但乖巧地点了下头,却不料颜魅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又放到了其腿上。
那双手的力度把控的很到位,只给他留了一丝呼吸的空隙,虽说死不了人,但也极为痛苦。
“你竟然嫌我老?”颜魅问。
祁双儿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将那只手掰开,但根本使不上劲。
颜魅拿起那把刀在祁双儿脖颈处比划着,说道:“我得小心点呢,要是找不准位置让这血乱喷溅,可就浪费了。”
祁双儿听着他的言语,依旧是一副淡漠无情的态度,颜魅每次看到他这副表情,都怒火中烧,他真想将这小子剥干净好好享用一番。
但他始终没这么做。
因为祁双儿无欲无情,脱光了丢在床上,就像个一条烂透的尸体,无论他怎么撩拨,都惊不起丝毫风波雨浪,即使灌了药也不管用,这只会让颜魅觉得无聊透顶。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祁双儿进了颜府,颜魅就没再碰过其他人,祁双儿像是堵在他嗓子眼的一块肥肉,咽也咽不下去,更不容许其他肉穿肠进肚。
这可真难受。
颜魅抚摸着他跳动的脉搏,刀尖轻轻一划,鲜血便顺着白嫩的皮肤流出。祁双儿吃痛地闭了眼,很快便感觉到有柔唇覆在了他的脖侧,并贪恋地吮吸着他的血。
颜魅已经对他的血上瘾了,无论心魔是否发作,有事无事都会畅饮些许。祁双儿虽无欲念,但并不迟钝,他看得出颜魅对他的偏爱和执念。
“主公。”
祁双儿叫了他一声。
“嗯?”
“唐薪会平安无事吧。”
颜魅听到“唐薪”的名字,气得推开了祁双儿,抹了把嘴角的血,说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的吧。”
祁双儿不顾脖子还流着血,又跑向栏杆处,指着远方道:“主公您快来看。”
颜魅拿帕子擦拭着嘴角,慢腾腾地走过去,恰巧看到远处红光夺目的七孚宫被一道骤然惊现的青光震得摇晃了一下。
“动静不小啊,这人一点都不低调。”颜魅道。
他拧了一把祁双儿的脸,指尖稍稍施法给其伤口止住了血,说道:“算了,今日放过你。”
“那个修灵的到底是什么人?”祁双儿问。
颜魅摇了摇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跟唐九的关系不一般。”
祁双儿:“如何不一般?”
颜魅想起梅西子信中的描述,哂笑道:“锦帐春宵,床笫之欢。”
祁双儿一愣,疑惑道:“唐九不是喜欢唐薪吗?”
颜魅嗤之以鼻:“我以为他情比金坚,没想到也会见异思迁。”
祁双儿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
七孚宫位于魔域七孚谷的中段,整个宫城建造在七孚谷的上空,自西北向东南横跨七孚谷,沟通两岸。
青冥循着他与唐九之间的感应,一路追踪到七孚宫外,不到片刻功夫就将七孚宫的第一道宫门爆裂成了碎冰渣,层层寒冰将宫墙冻成了冰墙,又迅速朝宫内蔓延。
宫门的守卫将领眼看着挡不住人,急忙去调配宫城七孚军,然而满员兵甲、万人之队自宫内鱼贯而出,才刚抵达现场,广庭之中霎那间又刮起一阵强寒风。
无数冰珠破地而出,空中冰凌星罗棋布,尖锐的棱角和茫茫寒气尽显咄咄逼人之势,以冰凌为线,以冰珠为节,遂织就成一张巨大的冰网,庞大到足以将整个宫城覆盖。
万人军队直接被这张巨大的冰凌之网囚困其间,眼睁睁地看着青冥和星朗两人一先一后、大摇大摆地进了第二道宫门,杀进了七孚宫的正殿——兮寰殿。
星朗一路上悠哉悠哉地跟在青冥身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踏入了兮寰殿的大门。他觉得这简直像是神兵开道护送帝君入宫。
爽翻了!
青冥跨进兮寰殿时,周身强悍的灵场气息还不曾收敛,那双不沾尘土的靴履沉稳地踩在金红席毯之上,一步一步走向高堂之座,所踏之处皆被寒冰所覆盖,而寒冰又扩散至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攀着金柱爬上房梁穹顶。
殿内的宫女侍卫被那灵场惊吓得一哄而散、纷纷逃窜,只有高堂之上坐的那位头戴金冠的老叟,以及左右列席的四位老叟不曾慌乱。他们五人施施然闭目端坐,似五尊雕像,岿然不动。
青冥走至大殿中央,环顾着金碧辉煌的装潢陈设,又仔细观察着端坐着的五人,并没有轻举妄动。
“喂,都醒醒了。”星朗走上前揪着一个老头的胡须使劲扯了一下,“老家伙一个个都装神弄鬼的!把人关哪儿了!快说!”
那老头儿疼得睁开了眼,瞪眼指着星朗训斥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兮寰殿!来人,给我拿下!”
“………”
“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
“来人!来人!”
“好了常拾,别喊了,宫内的七孚军都被他困压了,七孚谷那边不能没有人镇守……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来了。”
高堂之上的汤秦突然发话了,他缓缓抬起松垮垮的眼皮,定神看向堂下站立的青冥,即使他早已察觉到了宫外的灵场气息,对来者的身份有所猜测,但当他看到那张记忆中的脸时,还是呼吸一滞,乱了思绪。
是那个人吗?
还是说,只是脸长的像?
青冥也看向他,一双冷眸深不见底,三分警惕,七分探寻。
汤秦跟青冥对视了良久,终于开口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青冥道:“找人。”
汤秦道:“找何人?”
青冥朝汤秦客气地笑了笑,先是问道:“敢问七孚宫关押何类人?”
汤秦沉默了片刻,说:“七孚宫掌管七孚谷,于七孚谷行无稽事者,毁境者、乱序者、斗殴者、虐杀者,皆为七孚宫之犯。”
青冥又问:“均会受刑?”
汤秦道:“唯虐杀者列为重犯,受酷刑,其余一概从轻发落。”
青冥问:“那今日贵宫可曾关押新犯?”
汤秦道:“是有一重犯……莫非你要找的人是他?”
青冥问:“他可曾受伤?”
汤秦顿了顿,道:“他擅闯他境,行凶作乱,不曾受伤。”
听到此,青冥就明白了,唐九应该是在七孚谷杀了人,后被七孚宫捉拿入狱。而他感应到的唐九受到的伤并非谷中跟人相斗造成的,很可能是酷刑之伤。
但事情为何这么突然?
他又问:“重犯者通常几日能释免放行?”
汤秦说道:“少则百年,多则万年。”
青冥眉心一皱,说道:“既然如此,在下恐怕要劫个狱了,得罪。”
他跟星朗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地面,星朗立刻了然于胸,电光石火间便从体内召唤出星朗剑,遂将兮寰殿的地面劈开了一道纵深达百尺的裂缝,旁边两列四座皆被冰寒之气掀翻了桌案,其上杯盘摔落粉碎、果羹洒落满地。
青冥看到裂缝之下像是七孚谷的地牢暗道,曲曲折折向四面八方延伸,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入了地牢的通道,星朗紧随其后。
常拾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脚将倒翻的桌案踹飞得撞在了殿内的柱子上,霎时间震得屋顶的寒冰如骤雨般倾盆坠落,他躲闪着下坠的冰凌,喝道:“真是反了他们了!这孽障果然没死透,究竟是谁把他放出来了!啊?”
“常长老说什么梦话呢……尊主,您要任由这俩臭小子劫人?”扶丰海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朝高堂之上的汤秦说道。
“哼,扶长老难道看不出他是谁吗?你要是能拦住他,你上啊!”温别义铁青着脸,又朝汤秦道:“尊主,这孽畜突然现世,背后必有蹊跷,得尽快商议将其捉拿镇压,彻查清楚。”
汤秦沉默不语。
“老夫也看不出此人是谁。”虞玄棠捋着胡须朝温别义淡淡一笑,道:“还望温长老指点迷津呐。”
温别义指着虞玄棠吹胡子瞪眼,斥道:“虞玄棠,你他娘的继续装!”
虞玄棠笑道:“诶呦,温长老说得什么话,此人修灵,并非我魔族之人,我何以知晓他的身份?”
温别义冷嘲热讽道:“虞玄棠,咱这几个老东西就数你的记性最好,刚刚那人的脸你瞧见没,你再看看外面那张网!别说你忘了当年的……”
温别义没继续说下去,像是害怕提起那人的名字一样。
“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该不会是那个人……”扶丰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转而又疑惑道:“不过此人修灵,并非魔人,会不会是巧合呢?”
常拾微微摇晃着脑袋,喃喃道:“不会是这么巧……”
扶丰海观察着常拾的神色,意味深长道:“我记得当年上界乱战,那人虽身损覆灭,但残骸依存,残骸是被镇压在……寒鸦境吧?是不是常长老?”
扶丰海朝常拾呵呵一笑,“难怪常长老一眼就认出了他。”
七孚谷北入寒鸦境,归常拾所辖。
常拾面色一滞,难掩慌乱道:“可这么多年,寒鸦境一直安然无恙……根本没有……”
“常长老玩忽职守放跑了人,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扶丰海不耐烦地摆摆手,“还是尽快派人彻查当年的镇压之地,指不定还能寻些蛛丝马迹。”
“缥缈境与寒鸦境毗邻,也要彻查一番。”温别义冷不丁道。
扶丰海管辖缥缈境,听到这话自然不舒坦,他哑了须臾,飞花接龙似地反驳道:“那空沧境又跟缥缈境毗邻,自然也要彻查。”
温别义冷笑一声,看向虞玄棠:“那朱明境干脆也一并查吧。”
虞玄棠笑道:“直接彻查七孚谷不就得了,你们绕什么弯子?还有,一个个的打哑迷做什么,老夫还不知道你们口中谈及之人究竟是谁呢。”
温别义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实在是不想再跟虞玄棠掰扯,于是转头看向汤秦,长叹一口气道:“我今日把话先撂这儿了,还望尊主尽快派人捉拿这孽障,这次不可再心慈手软,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温别义说完,广袖一拂,转身就要走。
虞玄棠一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说道:“温长老先别急着走啊,老夫还正想问温长老呢,朱明境北部的九座魔窟今日怎么突然划给了空沧境?又恰巧有南境魔人在其中跟东境魔人发生了争执,若非方才遇到谢寒清出宫,这事儿老夫还不知道呢。”
温别义怒瞪着虞玄棠道:“那九窟原本就属空沧境,物归原主罢了,你这老狐狸给我让开。”
温别义推开虞玄棠,就大踏步出了殿门。
“温长老,且慢。”
温别义听到汤秦不疾不徐的声音,停在了原地。
汤乾起身走了下来,停在了地面裂缝的边缘低头看了一眼,随后他抬头望向殿门外,手中黑色拂尘一挥,只见紫黑魔息“唰”地冲出兮寰殿,直指宫门外的冰凌之网。
其余几人见状,都不敢再傻站着了,纷纷施法将各自的魔息注入汤秦的魔息中。而冰凌之网在五股魔息合力的冲击之下,渐渐开始有了危然欲裂之势。
…………
七孚宫地牢的一间刑房内,魔石灯照亮了逼仄的狭室,血腥味儿浓烈得呛人鼻息,一男子手里拿着一根木麟鞭,鞭子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而整条鞭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此刻还不停地滴着血。
刑架上,唐九身上的衣袍早已破损翻卷得不成样子,躯干上上下下不见半块完好的皮肉,一把锥子似的刑具插入心脏处,那刑具闪烁着幽幽的红光,将发作的心魔强行控制镇压。
执刑的男子将木麟鞭扔到一边,拿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又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在罪状文书上写着什么,口中道:“明日转狱。”
唐九微微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问道:“转去哪?”
“东境啊,温长老已经通过了沈大人的转狱呈书。”男子笑道:“唐九啊,早听闻你的名声了,你说你何苦招惹沈恒天啊,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嘛?”
唐九没接话,低头看着刺入心脏的刑具,又问:“这是什么?”
男子正要扭头看他,却见整个刑房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一股飕飕的冷风直灌入室内,他冻得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外面发生什么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