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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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声沉重的泛着阴冷气息的“吱呀”声，巨大的黑漆木门被人从内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两名女子，她们朝唐九恭敬地行礼之后，伸手示意他进去。
唐九跨过门槛进了门，看到里面只是一间前厅。整个前厅的地面铺着厚厚的绒毯，踩在其上，靴屡便会虚力地下陷，每走一步，还发出“嘎吱”的声响。
前厅中央挂着一幅壁画，画中有一名衣着赤红盛袍的男子优雅地坐于椅中，但手脚均套着锁链。此外，他眼前还蒙着一条黑色的宽绸缎，使得整张脸看得不太分明。
而画中的男子周身绘着许多漆黑的鸟，有些落于肩头，有些落于指尖，有些啄咬着男子的发鬓，有些在空中徘徊......形态各异、数不胜数，繁杂而诡异的画面乍一眼看过去，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厅堂的一侧墙面布置了一排排壁柜，壁柜前有个长木台，台后坐着个抽烟的人，看模样像是“笼中”的掌柜。
掌柜是个胡子拉碴、老气横秋的男子，一双三角眼泛着精光，鹰钩鼻倒是有几分雅致。
他叼着烟斗，隔着烟雾眯眼睛打量着唐九，熟练地问道：“男女？年岁？品级？殊癖？”
青冥在锦囊里观察着前堂的装潢，却没能猜到这楼是做什么生意的，听到掌柜的一系列问话后，他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而唐九快速琢磨着掌柜的问话，将手伸进了锦囊，把青冥剑拨弄到一边，翻找出装着魔币的钱袋扔给了那人，
“只要一间笼。”唐九道。
掌柜拿过钱袋大致看了一眼，扯嘴角笑道：“这钱够三间笼了……客官只要笼？不要奴吗？”
奴？笼？
青冥听得有点懵。
他看向唐九，听到他的主人说：“嗯，只要笼。”
掌柜眼神飘忽不定，问道：“只要笼是要玩什么？自虐吗？”
唐九弯了弯血红的桃花眼，算是默认。
青冥听到这两句对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好像明白这地方是做什么生意的了。
掌柜对唐九的反应也没感到奇怪，仿佛曾经遇到过这种奇葩。
他从背后的一排排袖珍小柜中选中了一个，又从中取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唐九，饶有兴味道：“公子瞧着脸生，第一次来笼中吧。”
唐九接过钥匙不愿多言，只对掌柜客气地笑了笑，随后就收起了表情。他转身朝厅堂中央看去，见对面的侧门处走进来了另一名女子。
女子赤着脚，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红色的圈环，她径直走到唐九面前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先一步引路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青冥传声问唐九。
唐九瞟了一眼锦囊，没有答话，跟上了女子的步伐。
女子带着唐九出了前厅，穿过两间院落后，进了一座排楼，又上了三层楼梯后站立在了一间屋门前。
那女子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正要朝唐九屈膝行礼离去，却被唐九又叫住了。
“不要这间。”
唐九视线越过天井看向对面的一间房，察觉到那门前有一丝微弱的魔息痕迹，跟先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人的气息有些相似。
“换成对面的……要那间。”他伸手指了一扇门，随后就去掏腰间的锦囊。
女子闻言朝对面望去，面色一滞，微张着嘴游移不定。
“怎么？不能换？”唐九问。
女子回过神来，看到唐九赤红凶煞的双眼后，吓得急忙欠身道：“公子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取钥匙来。”
“等一下。”唐九拉住了准备转身而去的女子，将自己手中的钥匙递还给她。
“那房间可有其他备用钥匙？”
女子一愣神，小心翼翼地抬头瞟了一眼唐九，像是被唐九的灼灼目光给刺痛了似的，赶忙又垂下了脑袋。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瞳孔已经变得木然无神，“有备用钥匙。”
“那好，你去取备用钥匙来，不必惊扰了掌柜。”唐九收敛了满目凶光，朝女子扬了扬嘴角，又暗中在女子的手里塞了一个用巾帕包裹的小物件。
女子被掌中小物件的冰寒温度刺激得微微颤抖，下意识握紧了那物件，沉默着朝唐九再次行了礼，转身下了楼。
唐九等了不到半刻钟，就听到身后再次响起了脚踏楼梯的声音。
他朝身后看去，见是女子去而复返。
女子将手中取来的钥匙递给了唐九，顺带着将那块用巾帕包裹的小物件也还给了唐九，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我们有多长时间？”唐九传声问青冥。
他看了一眼女子离去的背影，转身沿着侧廊朝对面的房间走去。
青冥道：“正常情况下，我的傀儡术可以没有时间限制。但这姑娘有些不同寻常，大概只能持续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她就会清醒过来。”
唐九“嗯”了一声，说道：“我刚才控制她时，也感觉到有些阻力。她应该是具有抵抗此类术法的能力……这里的人恐怕都不是寻常魔人。”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青冥问。
“进去看看便知。”
唐九说完，就拿钥匙插入了锁孔。
开锁推门的声音像七零八落的碎石块，砸在青冥的心口处，青冥也辨不清此刻的复杂思绪。
随着屋门被推开，阴冷裹挟着奇异的香气顿时环绕在唐九周身，侵肤入骨。
青冥看到房间布置得精巧别致，寻常客栈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除此之外，宽敞的居室内还多了些冰冷的、沉甸甸的器具。
房间一侧还有一个门，连通着另一个房间，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青冥看向房间中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刑架，其上缠绕的锁链有的粗实、有的窄细，冷白的反光宛若冬日的霜寒冰雪。
刑架旁有一张屉桌，整个桌面被划分成了十六个方盒子，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手持刑具。
唐九绕着桌子转了一圈，翻看着里面的刑具，拿起其中一个问青冥：“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
青冥望着那块可调节大小的皮圈，圈内侧有密密麻麻的短针刺，现有的宽度大概能塞下几根手指，他猜到了其用途，不温不火地应了一声。
“想试试吗？”唐九问。
“............”
青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唐九在前厅只要“笼”，不要奴了。因为他就是那个现成的奴。
果然不出青冥所料，只见唐九打开手中包裹着青冥剑的巾帕，将缩小的青冥剑丢向了房屋中央的刑架。
青冥剑触碰到刑架的一瞬间，便幻化了人形。青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刑架上卸下来的锁链捆绑了身躯，牢牢地禁锢在了刑架上。
“哗啦啦”的锁链碰撞声让唐九听得血脉喷张，他走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冥，见青冥也面无表情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