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美人兮在天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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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你这是怎么搞的？”安宁天黑前回到家，柳氏刚出诊回来，见她一身灰头土脸，脸色立马拉下来。
“娘亲！您回来啦！我去后山烤地瓜吃了。”实话实说，身上还有地瓜香味呢。
“什么？你哪来的地瓜？”
“我之前自己存的。哦，娘亲，我先去换身衣服！”安宁不想柳氏问太多免得自己露馅，就匆忙跑进屋还关上门，被阻隔在外的柳氏瞪着门面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娘子，莫要气恼，赶紧洗洗手吃饭。”
“你也是的。女儿出门你都不知道看着点！”安磊好脾气地笑笑，端着饭菜上桌。
“自家女儿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放心吧，我们安宁安生得很。”
“安生！”柳氏忍不住翻白眼，放下木匣子，气鼓鼓地道：“你就惯着吧，迟早出事！”
“不会不会！”安磊笑得老实，抬头看了安宁的房门一眼，眼底的精光却是一闪而过。
隔日一早，安磊提着一壶酒，肩背竹筐，脚步蹒跚地来到原先他为了狩猎建造的木屋前。毫不意外的看到一个男人在舞剑。他蹲下身子，卸下竹筐，打开手里的酒壶用手顺了顺香气。
原本在舞剑的男人忽闻一股酒香，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安磊所站之位。安磊扬起手里的酒壶笑了笑。男人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他。
“阁下这是？”
“不如，喝上一壶！”男人也没有拘泥，抱拳以对道：“甚好！”其实从安磊面相男人就看出了些端倪。安宁的样貌酷似其父，所以不难猜出眼前人是谁！
“好酒！”
“壮士豪爽！竟不问鄙人出处。”
“江湖之人不拘小节，看兄台应是那姑娘的家属。”
“壮士好眼力！不知壮士哪里人士？”
“在下只是个浪迹天涯之徒，昨日途径此地，见一少年独自在此练剑，出于几分好奇就立松而观，不料竟是个小女娃儿，且剑术了得！可惜，木剑过钝少了锋芒。”
“小女自幼生性活泼，喜爱舞刀弄枪。怎奈，内子不愿见她一个女娃儿整日打打闹闹。”
“哦、吾见兄台却有成全之意？”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跟他把酒言欢。
安磊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憨厚的笑意。“不瞒兄台，确实如此。”知女莫若父，安磊心中有思量。跟着柳氏一早出门的安宁全然不知自己的“秘密”已经被知晓。
“娘亲！我们今日要去哪个村？”走在路上，安宁愉快地东张西望，手里还把玩着刚才随手抓来未曾融化的雪块。冰凉的雪块在她温柔的掌心逐渐融化，只剩下一小块冰晶。走在她前头的柳氏脚步沉稳，微侧身子看她一眼，说道：“西村，有两家复诊，还有两家拖欠诊费的要去提一提。”安宁一听今天要向人讨钱，立马小步上前。
“娘亲，那跟人讨钱会不会打架啊？”
“胡说！你那里听的小道消息，村子里的人是穷，但不是无赖。他们一时周转不开才欠着，若是有了多余自然会给。”
“哦！那就好。”安宁也只是怕遇见不好说话的人。
西村，安宁倒也不是第一次来，就是隔着时间约莫也有二三年的光景未曾踏足。
西村的人大多数都是别处迁移过来的，不像安家村“有头有脸有根基”。平时几家村子的人走动不多，唯有在婚嫁时才会为了继承香火之类的原因让媒人上门说亲。
安宁年方十五，刚刚及笄不久，十里八乡知道的有，但大多数都还停留在“女娃男装”的阶段。柳氏是有意将她带出来的。她心里想的是，女儿渐渐大了，要让更多村里村外的人知道。多点露脸的机会，才能让人家知道安家村有个俊俏的女娃叫安宁。
安宁全然不知自家娘亲的念头，还道是娘怕她在家无聊带着她出来练练手。
“柳大夫！”来到一家门口，柳氏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发白一斑的老妇人。
“英姐。”柳氏笑着进门，手腕在身后晃了晃，安宁立马上前恭敬地称呼：“见过大娘！”
“这位是？”老妇人没见过安宁不认识。
“这是小女，安宁。”
“哦！原来是柳大夫的千金、这样貌着实水灵，柳大夫好福气啊。”
“哪里，就是个顽劣的野丫头。”
“嗳！哪里的话，姑娘家性子外向些才好。”一番客套后，柳氏走进屋里，病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安宁跟在柳氏身后，一进门就看到满屋子的书架，眼底显露惊讶之色。简单朴素的屋子内除了一张床铺就是一方桌面，靠墙部分则是满满当当地书籍。
普通的陶器中种植了不少大小各异的绿色花草。清雅别致，干净整洁。唯一不足的就是充斥鼻尖的药味儿。
“咳咳咳！”躺在床上的男子神情憔悴，脸唇苍白，轻微的咳嗽不断，看样子已经病了好些时候。
“三郎这病着实厉害！半个月了才小有好转。”安宁欣赏完屋内布局就听到老妇人的话，脚步轻缓地来到柳氏身后，仔细端详病人的样貌。
柳氏坐着，给床上男子查看病情，神情严肃的她在一番诊脉后，才舒缓眉宇道：“三郎的病急不得，这半月可有好生休息？”柳氏的问话是对着床上男子说的。男子刚才一直垂着眼眸，听到柳氏的问话才缓缓抬眼。不期然，对上一双秋水剪瞳。微微一愣，竟是惊讶地忘记了回话。
柳氏顺着他的目光，心想定是见到了安宁过于陌生，于是笑道：“这是我家小女，今日带她出来历练的。三郎莫要惊慌！”
“哦、原来是这样。”被称为三郎的男子惊觉自己太过唐突，似有些窘迫的收回目光。
复诊完毕后，柳氏打算带着安宁离开。
“多谢柳大夫，若不是您医术高超，我儿三郎不知还要受多少苦。”
“英姐客气了，三郎能好得快，亦是他的造化。”
“这是诊金、还有一些小糕点给安姑娘吃。”老妇人一边给柳氏银子，一边把一个油包给安宁。
“多谢大娘！”安宁笑着接过。
“不客气，下次再来玩。”
“告辞！”目送她们母女离开后老妇人才关上门。
而在屋里的三郎却还在回味初见安宁的惊艳。他是读书人，深知书中自有颜如玉之说，但见安宁的姿容却令他无端生出几分遐想；
有美人兮，在天之东
瞻之勿及，我心憧憧。
《有美人兮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