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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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娘子有几分犹豫：“东西卖出去，想再要回来可就难了……姑娘若是缺银子还给那人，奴家可以想办法。”
宋音书坚定地摇了摇头：“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我没什么可心疼不舍的。但若是我一直将这簪子留在身边，恐怕会给簪子主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既不愿收回去，就该承受这样的代价。”
钱娘子惊愕于宋音书的果敢，也不再劝她：“既如此，奴家会尽快帮姑娘找合适的买主，最慢三天之内答复您。”
“多谢钱掌柜。”
“姑娘喜欢大一点的宅子，还是小一点的宅子？”钱娘子又道，“奴家找寻买主的时候，顺道也帮姑娘盯着点合心意的宅子。”
“不需要太大，三进的院子足够了。”
“姑娘喜欢僻静些的宅子，还是热闹些的宅子？”
“热闹些的吧，最好是能一出门就买到小吃的地儿。”宋音书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现在特别容易饿。”
钱娘子笑道：“姑娘现在两个人吃饭呢，自然容易饿……外头的东西也不一定干净，待宅子选好，奴家再帮您挑个会做梁国菜的厨娘。”
“有劳钱掌柜了。”宋音书不甚感激，把身上的金叶子都掏了出来，“我身上只有这些了，等今后医馆开了，挣到银子，再还你。”
钱娘子忙将金叶子都推还给她：“姑娘要还啊，就还给我们东家去，奴家可不敢收您半分。”
见宋音书不解，钱娘子又道：“东家早就交代过了，所有为姑娘置办的东西，都从布庄账面上出。
“不仅如此，东家还说，只要是帮姑娘亲自置办所需的布庄，每个伙计都能多得一份赏银。
“所以啊，姑娘千万别觉得自己给奴家造成了负担，奴家可高兴得很呢，多谢姑娘选了咱们云州城落脚才是。”
宋音书闻言动容不已。
周可遇竟然什么都替她考虑好了。
想来，即便她没有舒家这层关系，在晋国也不会过得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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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钱娘子能干，还是宋音书运气好。
没过两日，钱娘子便派人来舒府传话，说找到了金簪的买主，请宋音书带着金簪去云州城最大的茶楼见面。
晋国人的饮茶习惯跟梁国人不太一样。
梁国人喜欢边听曲儿边饮茶，茶楼中央往往会有一个巨大的露台，供乐手们抚琴或是弹琵琶。
晋国人则是更喜欢躲在幽静的雅间里饮茶，像是在密谋什么要事。
宋音书到的时候，钱娘子已经在里头恭候多时了。
“姑娘。”
“怎么不直接去你铺子里见？”宋音书坐下后好奇地问，“还得劳烦你出来一趟，万一铺子里有人找你怎么办？”
“就片刻功夫，不妨事的。”钱娘子道，“那位买主奴家也是头回见，说是专职倒腾古玩的，奴家不敢将不认识的人往铺子里领。”
“谨慎些没错。”宋音书赞同地点点头，朝窗外看去，“也不知道买主什么时候来。”
她这么说着，窗外忽然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生着一张娃娃脸，穿着色彩斑澜的广袖长袍，走在路人堆里格外引人注目。
宋音书心中警铃大作。
这不是……那个给她月光石的摸金校尉，裴景吗？！
他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那么巧，正好就是钱娘子找的买主吧？
宋音书瞪大双眼，慌慌张张地问：“钱掌柜，那位买主可是梁国人？”
“姑娘怎么知道？”
宋音书脑中轰然一声巨响，赶忙站了起来，私下观望个不停，瞥见茶室里设了一个小屏风，赶忙一阵风似的窜了过去：“钱掌柜，待会你帮我讲价吧，一百两以上就行！”
钱娘子一头雾水，正想再追问她几句，雅间的门已经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裴景拢着两只宽袖，满脸嫌弃地打量着茶室：“晋国人真是无趣，喝个茶都要躲起来。”
钱娘子迎上去：“请问是裴公子吗？”
“正是本公子。”裴景上下打量着钱娘子，质疑道，“阁下不是主家吧？”
钱娘子不动声色地取出宋音书方才慌乱间塞给她的锦盒：“是不是主家不要紧，货对版就行。”
谁知裴景压根儿就不肯接那锦盒：“本公子只跟物主直接交易，坚决不给第三人从中牟利的机会。”
钱娘子有些无奈：“裴公子跟奴家签下字据就是，奴家绝不是那种欺上瞒下之徒。”
“那也不行。”裴景随意地往榻上一靠，双腿交叠着，很是闲散，“本公子哪里知道你这东西是不是偷来的？万一今后真正的主人找上门来，非要跟本公子扯皮，该怎么办？”
钱娘子深吸一口气，以退为进道：“我家姑娘还未出阁，不方便面见外男……若是裴公子执意如此，那今日这单生意，就做不成了。”
裴景狐疑的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个圈：“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跑出来卖首饰？你莫不是在诓本公子吧？”
宋音书见他疑心病重，生怕他问太久会夜长梦多，便在屏风后轻轻咳了一声。
钱娘子授意，绕到屏风后去。
宋音书对她耳语道：“你就说我来了，只要价格合适，当场就可以成交。”
钱娘子将宋音书的交代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裴景闻言，往屏风方向看了看，眯着眼问钱娘子：“你家姑娘就在那屏风后？”
“正是。”钱娘子又推了推桌上放着的锦盒，“请公子验货吧。”
裴景打开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金簪，对着窗外的阳光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又凑近细细闻了闻味道，最后还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孤品，而且还是前朝流传下来的。”他十分满意地收好金簪，挑眉问，“阁下的心里价位是多少？”
“公子的心里价位又是多少？”
两人谁都不愿亮出底线，僵持了好长时间。
最后还是裴景忍不住，开价道：“八十两如何？”
钱娘子好笑地看了看他，将锦盒“啪”的一声合了起来：“看来公子今日不是存心来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