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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回 厂公有恶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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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六角窗倏然开阖,恍若有道黑影掠进香房。

许宛心下悸悸,快速抓起搭在浴桶旁的衣裳。

未来得及抽身裹衣,隔扇门已被“砰”的一声暴力踹开。

一众厂卫,乌泱泱闯进来。

她硬着头皮,重新坐回浴桶中,预感今晚大事不妙!

余光瞥见穿红衣曳撒的领首,正是她那对食官人——

大渊朝第一奸佞、校事厂厂公左珩。

左珩眼瞧此番场景,依旧面不改色,真不是一般“男子”。

他稍一扬手,厂卫们会意地调转过身。

自扶腰侧长刀,一径走到许宛跟前。

一双阴恻恻的狐狸眼,毫不避讳削向她,“宅邸闹贼,丢了金子。”

许宛面色恭顺,从容迎上他的目光,“大人怀疑是我偷的?三更半夜来兴师问罪?”

左珩兀地拔刀刺入浴桶中,霎时水花四溅。

刀身没出鞘,杀意不减半分。

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仍强迫自己装得镇静,“大人觉得水里能藏人,还是能藏金子?”

左珩置若罔闻,慢慢收了刀,又捞过她一只手腕,“割腕伤恢复得不错。”

边说边用冰凉的长指,来回摩挲遮盖伤疤的那串玉珠链子。

许宛任他摆弄,心忖,原主要不是惧怕被他凌虐,不会选择自戕。

她在现世做人资,长年996,意外猝死。

估摸同原主生辰八字一致,阎王那边收错了魂儿,方让她魂穿至此。

被“救活”那日,左珩附在她耳畔,尖薄刻毒地恐吓:“没和我这个阉人‘洞房’,就想死?美得你!”

传闻,单上一年,便有七八个妙龄少女,折死在与左珩的“洞房”花烛夜里。

他救回许宛一命,是为择机虐杀,以满足自己变态欲望。

既来到这个世间,许宛必须顽强活下去。

且要替原主申冤报仇,对得起借她的这条命!

“托大人的福。”

“明晚,来我房里伺候。”左珩冷冷发出命令,似宣判她真正的死期。

她在他眼里,不过砧板上的一块鱼肉。

话罢,他大步流星迈出门槛儿,厂卫们亦跟随离去。

许宛长舒一口气,根本未察觉沐浴水都凉透,自己双腿也僵麻了。

“别出来!”

间隔片晌,她朝无人房屋里低喝。

系在架子床一端的软纱帐幔微动,须臾,传出一个沙哑的“好”字。

许宛顾不得擦干身子,肌肤湿漉就套起衣裳。

先跑去检查一遍门窗,再转回帐幔前。

“左珩心机深不好骗,那帮厂卫准在外面蹲守,你凶多吉少。”

帐幔缓缓拨开,一身夜行衣的蒙面男子,映入许宛眼帘。

“姑娘救命之恩,请受在下一拜。”

“我只是在救自己。在我沐浴时,被对食抓出来个男人,你猜我能有什么好下场?”

男子惭愧抱拳:“对不住,是在下连累姑娘。”

许宛思量片刻,“我熄灯歇息,麻痹厂卫。你待破晓前后再逃,胜算许能大些。”

“其他的,什么都不再问我?”男子摘掉面巾,与她坦诚相见。

许宛没瞅他一眼,吹灭灯烛,放下帐幔,钻进架子床里合衣躺下。

动作一气呵成,徒留男子伫立在漆黑中哑然。

良久,架子床里端幽幽问话:“我更衣时,你真没偷看?”

男子着急忙慌辩解:“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幸被左珩逮住的话,别出卖我啊。”

“绝对不会!”

男子不管许宛看不看得见,就在黑暗里举手起誓。

“你身上带银两没有?可以借我点吗?”

“你为何不管我要金子?”

许宛呼吸一滞:“谁敢来厂公宅邸偷金子?你另有目的,用不着告诉我。”

“你是哪家的苦命女儿,竟委身给那个死太监?”

男子摸出身上所有银两,统统塞进帐幔里。

她该怎么告诉人家?

说自己亲爹为仕途巴结阉党,亲手将闺女送给左珩当玩物?

说促成这桩“喜事”,她继母、妹妹功不可没。

“横竖都已进宅,多说无益。”

男子喉结攒动,不再言语。

眼下他自己都性命堪忧,哪还管得了旁人境遇。

许宛困顿睡去,一觉到天亮。

宅邸没再闹出大动静,左珩也没再来找她麻烦。

寻不见男子身影,猜度他大抵成功逃脱。

她攥住男子留下的银两,感喟他们俩是谁救了谁,还真不好说。

夜幕再次降临,许宛简单捯饬好装扮,鼓足勇气拉开房门。

她所谓的贴身婢女小婧,叉腰瞪眼横在门外,“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还要人来请?”

许宛无视小婧直奔上房,整座宅邸构建,她已摸得门儿清。

小婧跟在后头,努着幸灾乐祸的嘴脸,“你过去先服侍公公用膳,再伺候公公就寝。”

她犯不上尊重许宛,一个马上就要被主子糟蹋死的女人罢了。

“你身上还有啥值钱东西?留给我呗,我好人做到底,到时给你卷个好席子。”

“你等着,我非得给你嘴上套个马嚼子。”

小婧吓一跳,许宛脾气见长呀?

不是刚来宅邸时,那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了。

许宛没工夫与她置气,加快脚步踏进左珩房中,敛衽施礼,“大人。”

左珩开胯端坐一桌菜肴旁,“你是赵烁派来的细作?”

许宛讶然摇头,“赵烁是谁?”

“康王赵烁,昨晚躲你房里那个男人。”

左珩单肘支桌,饶有兴致地抚唇斜睃她。

他认出那男子是谁,碍于身份不能轻易伤杀,故意将人放走?

甭管他们之间有啥恩怨,许宛得先洗脱自己的嫌疑。

她壮着胆子走近,为他斟满酒盏,双手奉上。

“哪家细作丁点情报没窃出来就寻死?什么等级的细作值得康王殿下亲来接头?”

左珩不接酒盏,不吱声,有意晾着她。

“我爹既攀附上厂公大人您,就没胆量再勾结旁人。许家老小是生是死,左右您一句话的事。”

左珩起手打翻酒盏,长臂一揽将许宛箍进怀中。

扯开她半边衣裳,露出消瘦肩颈。

“嘴上顺从,胆子却不小。贿赂厨子吃些海味,起了瘾疹,就可逃避与我行床笫之欢?”

宅邸后院同校事厂一样,一丝一毫都躲不过左珩的把持。

“大人,浮萍想活。”

“想明早活着走出去?”左珩揉捏她的后颈,狎昵至极。

“是。”

“叫。”

许宛眼波流转,有些不知所措:“请大人……明示。”

“叫的好听,我得了趣,定让你再多活些日子。”

这是什么恶癖劣趣?

满足他“男人”的虚荣心,装给外人听?

“君子无戏言?”

“我是奸佞小人,赌不赌在你。”左珩眼底浸着寒凉,她的命被他玩弄于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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