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皇帝的金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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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蜜一开口，一瞬间所有人全都抬头盯向门口。
“周教授？”
“我去，周教授好！”
“周教授怎么来了？”
面对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候，周传基也笑呵呵的回应着，“大家好，大家好。”
见到周传基，这二十几号人全都心情激动起来，老爷子可是活着的传奇啊。
杨蜜也很惊讶，她知道计鸿是周传基的学生，但没想到老教授对计鸿重视到这个份儿上。
有人想凑上去跟老爷子套个近乎，可这时门后又露出计鸿身影。
这下子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瞬间贴了回去。
计鸿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拍拍巴掌，“周教授就不用跟大家介绍了吧，刚才吃串串香的时候意外碰上了。正好周教授也没事儿，来看看咱们拍作业。”
剩下的话不必计鸿多说，大家心中都是打起120分的精神来，谁不想在周老爷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是以在今天下午的拍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闲着，都努力在周传基面前刷着存在感。
有个干杂活的小姑娘，抱着一盆虎皮兰在周传基面前来来回回晃了七八次，只可惜周传基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放在她身上过。
“来来来，演员再往左边一点。”
“光太暗了，再调亮一下。”
“脸别动，身子往左偏一点……”
计鸿盯着显示器指挥，一旁的周传基暗暗点头。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对构图和光线这么敏感，这光影构图美学算是让他给玩儿明白了。
计鸿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显示器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周传基那赞叹的目光。
“这是一个推摇的镜头，不要变焦…就用中焦80……”
不知道是不是有周传基在旁边看着，让摄影师心中紧张的缘故，计鸿指导了好几遍也没达到他的要求。
“算了，我来吧。”计鸿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随后从摄影师手中接过摄像机，调了一下参数，半蹲着身子一点点向前推……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镜头，可计鸿愣是拍了六遍。
拍完，计鸿把摄影机递给摄影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就照我这么拍。动的是你的镜头，但是演员在镜头里的位置不要动。”
摄影师小鸡啄米式的点头，“明白。”
大约又过了一刻，计鸿这才满意的喊了咔。
周传基微微颔首，“拍的不错。”
那摄影师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头看向周传基，“谢谢周教授。”
结果周传基把嘴一撇，“没说你，我是说计鸿。”
“看看你们计导刚才拍的那几次，绝对的三分式构图。虽然是很基础的东西，但是拍的够稳。”
“甭管他这机子怎么动，演员的在镜头里所处的位置是一直没动过的。”
“这可不是什么拍摄小技巧一类的东西，完完全全是拍的时间足够久，练出来的肌肉记忆。”
周传基拍了拍那摄影师的脑袋，“你呀。多拍拍，多练练。怎么你一个学摄影的还没人家学导演的熟练呢？”
那摄影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周教授说的对。”
不远处旁观的杨蜜听了咂咂嘴，好嘛，她平时在剧组只感觉计鸿拍戏有些磨叽，没有她拍电视剧时的爽利，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大学问。
看了一会儿计鸿拍戏是什么模样，随后老爷子又扭头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他无意间瞥向那架钢琴，瞳孔猛然一缩。
嘶！这是斯坦威？
真豪啊……
他注视着这架钢琴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放到房间的边边角角上。这一看，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皱。
一场戏拍了三四个小时才结束，然而不等他们休息一会儿，计鸿就吩咐着布置下一场戏的景。
要是以往，大家都会偷个懒。可今天周传基在场，大家都想给老爷子留下个好印象，于是随着计鸿一声令下便迅速忙活起来。
这动作迅速的计鸿看了都为之一愣，戏拍了一个月了，他都不知道这帮人效率还能这么高。
一时间心中都有了把老爷子绑在剧组提高效率的打算。
“第32场的戏在左屋布置，搬钢琴的时候小心一点儿，别磕坏了。”
叮嘱了几句，计鸿来到周传基身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声音小声说道：“师父，您觉得怎么样？”
周传基沉吟片刻，“好，但是又不是太好。”
“从镜头语言上来看，你拍的完全没问题。说句夸大的话，叫你一声小王嘉卫也不为过。”
计鸿认真听着，同时对老爷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打起了12分的认真。给了自己一个甜枣，接下来就该是打自己一棒子了。
“除了这些……小计，薛海给了你多少的经费？”
计鸿愣了一下，“这个我俩倒是没说过。”
“那就是上不封顶？”
“差不多吧，这些道具都是按着顶尖儿级别买的。”
你的思维有点像是皇帝的金锄头啊。”
周传基朝那架斯坦威的钢琴努努嘴，“我刚才看你们拍摄，似乎是要拍这个盲人主角在不同客户给人弹钢琴？”
“对。”
“那你知道斯坦威钢琴多少钱一架吗？难道这些客户用的都是斯坦威钢琴，还恰巧全是一个型号？”
不等计鸿开口，周传基又对着搬道具的工作人员说道：“还有，这么多不同的场景，结果道具就这几样，太重复了。”
“不管你怎么排列组合，道具还是这几样，那观众看了就会有一种熟悉感，很可能会影响到你想呈现出来的效果。”
周传基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让计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爷子这话的确是一点毛病没有。
上辈子他拍网大，那些个资方给钱都是抠抠嗦嗦的，经过几层剥削，到他手里就没多少了，只能想着法子把几样道具重复来回用。
现在虽然有了薛海这个煤二代给自己兜底，可自己的思维还没完全扭转过来，虽然道具都是顶配，可没用到刀刃上。
就像这架斯坦威，不如改租三四架不同牌子的钢琴。
自己现在的确是在用金锄头锄地啊。
看着计鸿愣神的模样，周传基随即又说道：“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学生作业嘛，又不是正经的拍电影。我主要是看你的思路，毕竟我是教理论的……”
“不。”计鸿深吸一口气，“老师，这是我的失误，这几场我会推倒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