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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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远哥哥？阿远哥哥！”
傅清池被施然逐渐加大的喊声唤回了神，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应道：“怎么了？”
施然指了指画纸，说道：“我画好了！”
“哦，好。”傅清池收回神，将目光放到新鲜出炉的桂花上。
施然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忽然说道：“阿远哥哥，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你喜欢的那个人呀？”
这是施然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傅清池不由得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问？也是因为话本吗？”
施然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的，是你的眼神。”
“眼神？”
“嗯！”施然用力地点点头，“阿远哥哥，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你虽然脸上是笑着的，可眼睛却没有笑。”
施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眼睛上比了比，“可是你刚刚的眼睛跟平时都不一样，就像小溪一样，好温柔好温柔，一定是想到了很在意的人吧？”
施然年纪虽小，却因为自身不好的经历，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察言观色，而对一个从未出过那个小小的城镇，知识来源只有几本破旧的话本的孩子来说，小溪是她能想到的，最温柔最美丽的东西。
傅清池被她的话说得有一瞬的怔忡，脸上的表情也有了片刻的空白。
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纯粹的笑意，眼里像是落了漫天星辰，他认真地回答了施然的问题。
他说：“是啊，我在想我爱的那个人。”
对于那份感情，他用了“爱”这个字，而非“喜欢”。
喜欢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是满腔赤忱，义无反顾的，是热烈而纯粹的，是年少的傅清池对宋闻溪的感情。
而从他桃林舞剑，携着满天花瓣与装满了数十辆马车的聘礼求娶宋闻溪的那天起，这份喜欢便变成了需要承担起责任的爱。
他从不曾后悔。
即使是七年前他看到了自己心爱之人同兄长在一起的那个瞬间，也不曾。
没有人有义务去等一个可能永远都回不来的人。
对他来说，是他没有承担起属于他的那份责任，反而让宋闻溪为他伤心难过，因此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他都毫无怨怼，他只怨自己。
但虽然如此，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他不敢也不愿去想，曾经那份独属于他们的回忆，是否会被另一个人所取代，站在远处祝福，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施然直率地问道：“那她也爱你吗？”
傅清池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们曾经相爱。”
“曾经？她现在不喜欢你了吗？”
傅清池却蓦地笑了，揉了揉她的头，语气中带着难以分辨的情绪，“我不知道。但每个人都有不喜欢别人的权利，更何况还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施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小草也不喜欢说话不算话的人。”
傅清池哑然失笑，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人不大，想的倒挺多，你总关心别人的情情爱爱做什么。”
施然捂住额头，委委屈屈地说道：“因为我娘亲总说，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很幸福的，可是她和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幸福，我想知道什么才叫相爱。”
“你娘亲说的没有错，她只是没有看清那个人真实的面目，遇到了不好的人，那个男人用爱的名义骗了她，却没有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
傅清池看着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继续说道：
“人不能因为见过不幸就对否定所有的可能性，事情的结局总是要自己去看的。”
小孩子的思绪总是很跳脱，施然听不大懂这些道理，注意力便又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阿远哥哥，你明明很喜欢和人说话，为什么清玖哥哥却说你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和别人交流啊？”
纪小玖可真是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和小孩子说。
傅清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想道。
他本来就是和朋友在一起就会很多话的人，这些年一个人待的久了，身边突然热闹起来，不自觉地就说多了些。
他又敲了敲施然的头，说道：“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哎呀，阿远哥哥不要敲了，再敲就变笨了！”
“你们在干嘛呢？傅远你怎么又欺负小草啊？”
逛了一圈的纪清玖手里拎着满满当当一大堆东西，刚踏进门便听到了施然的抱怨声。
傅清池看到他便又想起他的大嘴巴，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做什么了？”纪清玖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见傅清池不理自己，也懒得追问，提起手中的东西对着施然晃了晃，高兴地说道：“来，小草快来看看哥哥都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嗯！”施然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迈着短腿跑了过来，一脸期待地仰着头，看着纪清玖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放下。
“哇！是新衣服！还有好吃的！”施然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这些礼物喜欢的不得了。
“不止，还有这个呢！”纪清玖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命锁，递给她。
施然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轻轻抚摸过长命锁的表面，忽然发现上面还刻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有几分熟悉，像是纪清玖亲手刻的。
纪清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刻名字，可能不大好看，你别嫌弃。”
施然眼眶微红，摇了摇头，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命锁，哽咽着说道：“好看的，我很喜欢，谢谢清玖哥哥。”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呢，我和你阿远哥哥会一直护着你的！”纪清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爽朗地说道。
施然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把目光移到那些礼物上面，小声地说：“清玖哥哥，这些是不是很贵啊，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你把那些退回去吧。”
纪清玖挑了挑眉，说道：“买给你的东西哪有退的道理，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小草的喜欢可比银子贵重多了。”
在娘亲过世后，施然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被爱意包围的感觉，她低着头，不让两人看到她流泪的样子，轻声说道：“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