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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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日里不是最贪热，怎如此手凉。尽管被我封住了神力，神元尚在，怎会如凡人一般怕冷畏寒？”秦之崇的手握住司九的手腕，只觉得像是摸了一块千年玄冰般，丝毫没有温度。他是魔族，尚且不会虚弱至此，司九是上古真神，即便被她用上古魔神禁制封住了神力，只要她神元尚存，以她神元护主的禁制，寻常宵小之辈也妄想伤害她。

“许是上古魔神禁制的魔力和我体内神力相冲，一时有的副作用罢。也没事，有这些物什，倒也不是大碍，以往做神的时候，不畏寒，不怕热，不生病，无病痛，无忧无虑，忙忙碌碌地过着每一日，数万年过了，又好似一日未过。”司九轻轻用一根树枝翻了翻盆里燃的通红的炭火，许是翻了翻的缘故，那炭火燃得更旺了，有时候还有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冒出来。

“可如今呢，能有个机会，体会下人间滋味，做个凡人，似乎也不错。你看四界之中，唯有凡人，碌碌庸庸地过完一生，或有追求或喜平凡，凡人一生如此短暂，却也生生不息，努力认真地过完每一日。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每日过得有血有肉，也未尝不让人羡慕。”司九淡淡地叹了口气，身后之人，闻言悄悄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盖上她执棍的那只手，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厚厚地包着她，把温暖传给她。

“司九，你恨我吗？或者你恨过我吗？当初强迫你，如今以这样的方式锁住你。”秦之崇嗓音低沉沙哑，轻叹了口气。他透过洞穴内的光。看到她那好像剪纸小人般精美的侧颜，几缕淡淡地鬓发落下，垂在她那白色的小袄上，乌发白衣，朱唇雪肤，一双眼眸像是暗夜中最澄澈而明亮的星辰，似乎美到他的心中。

很多年前，秦之崇站在魔域孤渊，第一次在幽冥海仰望天上皎洁明月的时候，想起来古籍中写得，九天圣境，仙境如斯。他那时，心中想，是什么样的仙境，能让魔族族人日思夜想地神往。又是怎么样的人，才能一出世，就能活在这么幸福的地方生活，毫不费力，可以获得别人的钦羡。

直到她真实地出现坐在他的身边，忽然觉得，曾经梦中之人，竟然慢慢走到身边，似否魔神垂帘，但却如此不真实，如梦似幻，一触就破的泡沫般。

“我不恨你，秦之崇，我们即将有个孩子。我想，如果能够看在孩子的面上，能否，答应我，不要站在神族的对立面。”司九轻轻地抚了抚腹部，这里面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俩的生命。每当看着宝宝，她的眼神就变得柔和起来。

“我不想有一日，你带魔兵攻打九天圣境。司晨是我的兄长，父帝母帝是九天圣境的守护者，秦之崇，他们一出世就背负着九天圣境的安危，我也一样。我们享受着仙族的侍奉，四界的供奉，我的血脉之中，便流传着这与生俱来的使命。如果真的有一日，你起兵至天门前，我必然执剑与你相对。不论你是谁······”

司九轻叹口气，她的话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威慑，却像是在乞求，乞求他。

身后一片寂寥，如若不是掌上温热的手掌，以及身后的呼吸，司九会以为，身后的人已经离去。

秦之崇没有回答她。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后，半晌将她从后拥入怀中，司九抬手想挣开，却被他锁住双臂。

“让我靠一下，可否？”他沙哑的嗓音传在耳畔，有些疲倦，有些想要逃避。似乎是逃避她的乞求。

“小九，我是秦之崇。”秦之崇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告诉她。

须臾，又低声轻叹“小九，此时此刻在你身后的，是秦之崇。”

秦之崇拥着她，好闻的桃花香入怀，幽香阵阵,这一刻美好的不真实，似乎又从未属于他。

“小九，秦之崇会护着你。”秦之崇怔忪地看着前方的炭火，炙热，熊熊燃烧。

只是，小九，在你身边，是秦之崇。

不在你身边，我是魔军主帅，是数以千万魔族族人日思夜盼能够带领他们走出孤渊的希望。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如你无法割舍是血脉情深，我也有不得不走的荆棘之路。

纵使情深，只叹命运弄人。

他紧紧拥住她，哪怕片刻，哪怕几日，只要她在，他能感受到心脏奋力地跳动是为她心动。

秦之崇最终没有给她答复，司九叹了口气，她明白。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问世间，情为何物？即便有情，亦有高于情的责任。或许她们的结局，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