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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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友河带着陈石头赶到西城外码头时,午时刚过半。
这个时间段,返程回乡下的人明显还不多。
小客船船舱里还没站着几个人。
在小客船上等客的时间,陈石头看到了早上,在梅沙乡码头撞到爹爹的皂色服饰的人。
他们四个人中间夹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富态男子。那男人肩上扛着一个小木箱。
陈石头见过扛这种造型木箱的人,那是郎中专属的木箱。
陈石头猜测,这四个巡检司的人应该是到县城来请郎中去乡下给病人看病的。
“爹爹,那四个差人是梅沙乡巡检司的吗?”
陈石头也不知道怎么的,脱口就问了出来。
陈友河摇摇头道:“没见过,若是梅沙乡巡检司的差人,总是会打照面的。这四人面生的很。估计是其他乡镇里的差人吧。”
见儿子脸色不善,陈友河估计儿子想起了早上在梅沙乡码头被这几人推倒的事。
“石头,手掌还疼吗?”
陈友河弯腰抓起儿子的手,看了看他手掌处受伤的位置。
“不疼了,谢三公子的药膏很管用。我们还在来县城的船上时就不疼了。”
陈石头道。
陈友河见儿子手掌上,已经没有血迹的伤口,点了点头。
其实,陈石头的手掌也就是蹭破了一点皮,小孩子手嫰,当时流了一点血。
后来,经过谢秉礼的膏药一抹,早就没有流血了。
只是,经过早上在梅沙码头被桐江村泼皮欺辱之后。陈石头心中的想法发生了巨大变化。
他想要强大起来,他想让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欺凌他和他的亲人。
“爹,我要读书,我要科举,我要做官。我要让那些推倒你的人,再也不能动你一下。我定要让那些欺辱你的人,看到你就远远的叫一声老爷。”
陈石头看着那四个差人,上了开往梅沙乡的大客船,他语气坚定的说。
陈友河愣住,他没想到自己被谢泼皮欺辱的事情,会给石头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作为家里老实人的陈友河,自小就被母亲王氏轻 曼。
他也曾经问过王氏,为何对大哥和三弟能一直亲和,对自己却总是不假辞色。
母亲却只会更愤恨的说,我就是这样。
妻子谢秀儿嫁过来第二年才怀上孩子,就因为此事,母亲便一直针对她。
要不是如此,他又何至于坚持要分家,分户搬出老宅来住。
早上在码头发生的事情,从小被欺凌惯了的陈友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意外而已,他甚至都已经淡忘了早上被谢青皮推倒,并遭受谢青皮暴打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在年幼的陈石头看来,他慈爱温和的父亲被无端端的欺凌了。
这个世界上,给了他生命,给了他保护,给了他安定生活的人被恶势力欺辱了。
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
他愤怒,
他不甘,
他必须强大,
他必须有保护家人的能力。
陈石头脑子里想着事情,又等了一刻钟,客船便启航了。
三四刻钟之后,客船抵达了梅沙乡码头。
陈三根的牛车在老地方等客。他们父子俩又一次坐上了陈三根的牛车。
申时未至,父子俩便牵着手出现在村口。
两人加快脚步想着快点到家。
在村口,两人看到急匆匆往村口而来的陈友水。
“友水堂叔!”
陈石头远远的看见陈友水步履急切,便大声问道:“为何如此着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友水见陈友河带着儿子回来,一时之间大喜过望,他揣着粗气道:“友,友河……哥,你,你们可算回来了,赶,赶紧,赶紧回家去……”
陈友水大口喘着气,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什么情况?”
陈友河见陈友水这个样子,心里不由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友水你好好说话,先顺顺气。”
陈友水却不理陈友河的提醒,反而拉着陈友河便往村里走。
他一边走一边说:“快回家,嫂子,嫂子,她,晕……晕倒了!”
陈友河感觉心里一空,脑子有一瞬的眩晕。
“你……你说……什么?秀儿,她怎么了?”
陈友河脚下不停,大声问道。
“回家再说。我刚从你家里出来。你先回去看看。”
陈友水侧头看到陈石头落在了身后。
他停下脚步。回身把石头往怀里一抱。
“我抱你,石头,这样走快点。”
陈友水把陈石头抱住,一个侧身,陈石头就到了陈友水背上。
“友水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娘在什么地方晕倒了?”
陈石头也很担心娘的情况。
此刻,他被陈友水颠的有些喘不上气。
“你娘,在你家堂屋里晕倒了。”
陈友水边走边说。
“今早,我打了些鱼,送了些个大的去集市换钱。还剩些个头小的,本想着分几尾鱼给你吃。吃过午饭,我便提了鱼去你家里。刚走到你家院子外,便听到了三丫和五丫的哭声。”
“院门关着,我敲了院门,过了好一会三丫才给我开门。”
“她哭着说,你娘晕倒在堂屋里。我便进去,把你娘扶到了卧室。你娘当时醒了,只是她说她很冷。我看了一下,她应该是打摆子了。”
听到陈友水说,娘染上了打摆子的病症,陈石头心里也着急起来。
“我本来是想着,去集市那边请郎中来给你娘看诊。没成想你们这么快回来了。正好,先回家看看你娘的情况再说。”
路上陈石头大致了解了母亲在晕倒时得症状。没一会三人便回到了家里。
堂屋里,小叔婆在哄着五丫。见陈友河和石头回来了,心里的担忧才稍稍放下。
“友河,快回屋看看秀儿,石头你也去看看你娘亲。”
小叔婆刘氏催促陈友河父子,先去卧室看谢氏的情况。
陈友河赶紧把背篓放下,急步走进卧房。
陈石头跟在爹爹身后进了父母的卧房。
床榻上,谢氏蜷缩着,身上盖了一件大棉被。
她哆嗦着嘴唇,脸色泛着可怕的青灰色。眼睛也一个劲的翻着白眼。
“孩子他娘,你哪里不舒服?”
陈友河怜惜的看着谢秀儿。
陈石头走近些,伸手抓住娘亲的手掌轻声道:“娘,别怕,石头和爹回来了。娘你告诉石头,是不是浑身发寒。”
谢秀儿哆嗦着,点了点头。
陈石头紧紧锁着眉头。
“打摆子!”
“是打摆子!”
“怎么办?怎么办?”
“要怎么样,才能让娘亲好起来!”
陈石头嘟囔念叨起来。他心里一时之间感到无比恐惧,他很害怕会失去娘亲。
“娘亲一定不能有事的?”
陈石头在卧室里来回走动着,脑子快速转动起来。
可是,无论如何想,他也搜索不到相关的内容,情急之下,他只好用手掌使劲敲了几下他幼小的脑门。
他记得有那么个时间里,他脑子里出现过一点点灵感的。
是的,在那艘大客船的船舱里,当他看到那个打摆子的客人,蜷缩在船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时候。
他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出现过一丁点的灵感。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