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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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爷好。”
陈石头和陈三根打招呼。
陈三根点头回应,“石头这么早,你要和你爹一块去乡里?”
“嗯,是的,三爷爷你的车有这么快走吗?”
陈石头昂着头,看向陈三根。
陈三根道:“在等两个人就走。”
陈友河抱起陈石头,放到牛车上,又把自己的背囊放好,才跳上车,给了陈三根三文钱。
没等一会又从村里来了两人,牛车这才缓缓出发。
去乡里的路上,几个人闲聊着家长里短。
唯有陈友河低头想着稻田里青色蛾子的事情。
大约两刻钟,牛车到了梅沙圩。
陈友河牵着儿子的小手急急忙忙往码头赶。码头上有两艘客船,一大一小,都是梅沙圩跑县城永兴城码头的客船。
不过,陈友河只坐的起那艘船体小一些的客船。
陈友河兴冲冲的向船大哥招手,示意他再等等。
站在跳板上的船工却大声说道:“客人您等下一趟吧。这趟船客满了!”
陈友河听闻小客船人满了,不由得有些失望。
以他身上的钱财今天只能带着陈石头坐这艘小客船去县城。
因为那艘大客船,除了船票贵许多之外,乘坐大客船的人也多数是本地比较富裕的人员,他们要么不好相处,要么会嫌弃你穿着寒酸。
“下一趟船,大约几时可开船?”
陈友河见船工不等他,直接收起跳板要开船离去便急忙问道。
那船工明显是认识陈友河的,笑着道:“这不一定,得看客人多与否。若去县城的客人多些,兴许一个时辰之内就开船了。你可以乘坐大船,他们最多再有一刻钟也要出发了。”
陈友河听说还要等一个时辰才有下一趟船,心情便不好了。
正想着要不要问问大船的船费是多少。
背笼被人从后面重重的推了一把。
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
手里牵着的小手儿也被挣脱。
“滚开,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站在码头路的正中间,挡了爷爷的道!”
一个粗犷又嫌弃的声音传到耳边。
陈石头被爹爹牵着猛的往前边甩一把。整个人摔扒在了路面上。
那说话的人,把陈友河推开后也不停顿,身后跟着三个穿着皂色服饰的人,他们迅速上了不远处的大客船。
陈友河赶紧上前两步,伸手牵起地上趴着的陈石头。
“石头,你有没有摔着,快给爹爹看看。”
陈石头被摔懵了。
幸好他反应快,落地前用手掌垫了一下。要不然肯定平沙落雁式,脸先落地了
要真来个脸着地平沙落雁式,今天这个大花脸是少不了了。
陈石头刚站定身子,想看看自己被路面磨破皮的手掌。
肩膀处传来一股重重的冲击力,他一下子没站住脚,一屁股坐了下去。
待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发现他爹爹也被人一把推倒在了地面上。
爹爹背上的背笼也倒在了路边。
一个尖脸的男人正站在爹爹身前,用恶狠狠的语气骂道:“臭泥腿子,你特么瞎了。你这破竹筐笼子,弄脏我衣服了。你不会走路,上这码头来找死呀?”
陈友河侧身,看到身前正在撸袖子的人,心头一惊。
“糟了,怎么惹着谢家泼皮了!”
他心中正暗自发苦,那泼皮撸起袖子走到陈友河身边,抬腿就往陈友河身上踢。
“住手,不要打我爹爹!”
陈石头眼睁睁看着那泼皮,一脚踢在爹爹大腿外侧他心中大急。
陈友河吃痛,想要躲开他第二踢,身子却被后背的背笼绊住了,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耳边听到自不远处大客船方向传来一声娇诃道:“谢青皮,一大早上的,你又在圩里欺压良善了。上个月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是不是还想吃一次板子才会长记性?”
陈石头寻声看去,却见在那大船上下来一个八九岁的白皙小女孩。
那女孩眉毛弯弯,唇红齿白,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闪动着灵性。
她身后跟着两个十一二岁同样长得极其好看的女孩。还有两个年近二十的青年汉子跟随她们一块从船上往下走。
再看那叫谢青皮的泼皮,听到女孩儿的声音后,踢到一半的第二脚硬生生停在半空。
他的脸色也立马由一脸愤恨的样子,变成一脸谄媚的笑容。
“哎哟,是瑜姐儿呀!你咋这么早来了这码头?”
谢青皮转身,向女孩的方向走了几步才道:“瑜姐儿,这回可不是我要欺负他。是他,撞到我身上来,你看,还把我刚换的衣服弄脏了都。”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腰侧原本并不存在的所谓脏东西。
“哦!你倒是会冤枉人,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一定就信了你的鬼话。”
瑜姐儿见谢青皮还要与她说道说道,她便也不客气。
“人家本不是有意碰到你一下,你便要打骂人家。这些年我桐江谢氏是怎么让你有的底气。我小叔公如今就在家里。你是否要去与他说道说道!”
“呃!这个,这,这就算了吧,小叔那么忙的人怎生会有空来掰扯这等鸡毛琐事。”
谢青皮一听瑜姐儿把小叔搬出来,刚刚还很无赖的德性,也立马变乖巧了。
这小叔虽然是他堂叔,对他父亲却是极好,至于原因,有听人说,小叔在考取秀才之前受过他父亲很大的恩情。
小叔感念那份情谊,所以,对他父亲非常好,而这个堂叔是桐江村第一个秀才凛生。
正是这个小叔的身份,才是这些年他在梅沙圩能聚拢起帮子弟兄的基础,而梅沙乡集市里的一般人不敢惹他,也是因为秀才小叔。
谢青皮话音刚落。
耳边又想起另一道清脆的声音:“你胡说,我爷爷才没你说的那么忙?昨天他还到水稻田里去转悠了一上午。谢青皮,晚上我就找爷爷说说,让他给你安排去打理四房那些黍米地。”
谢青皮听要让他去打理黍米地,他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他一想到,要在大太阳底下,去处理高粱地里的杂草和蚂蚱心里就发苦。
“晴姐儿,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我错了,我不应该嚣张跋扈,不应该嚣张跋扈。我给这位兄弟道歉。”
谢青皮立马转身,把陈友河拉起来,又帮陈友河把身上的尘土拍干净。
陪着笑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有没有伤着。要不我带你去看郎中?”
这泼皮还真是够光棍的,如此能屈能伸,说道歉就道歉一点的不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