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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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都在一个村子里，走两步就到了季青山家了。
季青山的大儿子，也就是何红萍的丈夫季平安也从镇上回来了。堂兄弟俩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就闷声各自坐在小马扎上，一个抽烟，另一个盯着脚底下的砂石地发呆。
“延知哥，县城里这两年好找工作不？”
说话的是季青山的小儿子季安平，他拿了一把瓜子，搬着小马扎兴高采烈地坐到季延知身边。季安平现在正在念技校，今年也该毕业找工作了。
“你延知哥在县城里也是给人干活的，哪知道哪里有工作？”
季平安朝地上抖了抖烟灰，阴阳怪气地说。
季延知也没理季平安，而是好声好气地跟季安平解释。
“好找的，安平你在学校里学的是电焊，是不？现在县城里工地很多，电焊工缺口也大，不愁找工作的。”
“行，等我今年一毕业，就上县城里找你去，我跟着你干，延知哥！”
季安平也笑容灿烂地对季延知说。他大哥季平安对季延知没什么好脸色，季安平倒是很钦佩这个堂哥。
季平安总觉得季延知多花了他们家里的钱，而季安平则是真的把季延知当做了另一个哥哥一样，觉得兄弟之间并不需要分出来你我。平安和安平兄弟俩年龄相差大，性格也相差很多。
另一边厨房里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何红萍冷着脸在收拾一条待会要做菜吃的鲤鱼，她的女儿招娣则在旁边打着下手，蹲在屋檐下剥一头蒜。
何红萍的另一个女儿名字叫引娣，正和小宝还有铁柱在旁边玩。说是在一起玩，三个孩子之间也不说话，每人都抱着自己的玩具。
其实何红萍本来是生了三个女儿。因为一直没有儿子，家里又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何红萍的大女儿在七年前就被送给了隔壁县的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黎璃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黎璃肚子里还有孩子，先在旁边歇着吧。”季青山站在厨房外边说。
季青山的妻子前些年去世了，这个家里也一直是季青山说一不二。
何红萍虽然不敢说什么，但还是略带怨恨地看了黎璃一眼，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娇气什么，我怀孕的时候照样干活，村里的女人就没有这么娇气的……”
季青山瞪了瞪眼：“你还好意思说！之前是谁把黎璃弄得进医院了，忘了？”
何红萍撇撇嘴不说话了。
黎璃则朝着季青山笑了笑：“大伯，嫂子说的没错，怀孕又不耽误干活，我在家里也是照样干的。您先去那边歇着，我待会做一道拿手好菜！”
季青山点点头，脸上也露出笑来：“还是黎璃懂事！城里来的媳妇就是不一样！”
听着自家公公这么说，何红萍又委屈又生气，满腔怒火没地方发泄，狠狠地剜了黎璃一眼。
黎璃只当做没看见，哼着歌往一只小碗里打鸡蛋。
“哎呀，双黄蛋！”黎璃惊喜地叫了一声。
“我看看我看看！真的是双黄蛋吗？”
招娣虽然已经开始帮着干活了，但她毕竟也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还是忍不住跑过来，伸长脖子往黎璃手里看。
“干你的活去，别瞎掺和！”
何红萍刚习惯性地呵斥了招娣一声，大概想起来现在是春节，教训孩子不太好，又把声音放温柔了些：“快去，听话。”
黎璃把碗里的鸡蛋给招娣看了看，伸出手摸了摸招娣的小羊角辫。
“你看，真的是双黄蛋。”黎璃温柔地笑着说，“这个蛋如果没被打碎的话，本来能孵出来两只双胞胎小鸡的！”
“双胞胎！小婶子的肚子里是不是也是双胞胎呀！”
招娣看了看黎璃的肚子，忍不住问。
“对呀！”黎璃点点头，“招娣真聪明！”
招娣嘿嘿地傻笑起来。她觉得小婶子又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简直就像仙子一样！
被晾在一边的何红萍愤愤地瞪了黎璃的背影一眼，直着嗓子嚷嚷道。
“招娣！壶里有热水没？”
“有，我这就去拿！”招娣赶紧小跑着去拿暖水壶去了。
何红萍和黎璃虽然不对付，但是两个人还是一起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在开饭之前，季青山把小宝、铁柱还有招娣引娣四个孩子叫过去，笑呵呵地从兜里摸出来一沓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来来来，孩子们，发红包了！”
铁柱和小宝一人一块钱，招娣和引娣是女娃娃，一人分到五毛。
铁柱才不管那么多，一把就把红包从季青山手里抢了过来。
“有红包喽！买糖去喽！”铁柱一边欢呼一边在地上直蹦跶。
招娣和引娣也过去拿了她们的红包，这两个女孩的性格都有些怯生生的，拿了红包就转身跑开了。
只有小宝想起来了黎璃跟他讲过的，收红包的时候，要先给长辈磕头，还要说吉祥话。
想到这里，小宝立马给季青山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嘴里还一边大声喊着。
“大爷爷新年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在场的大人看着小宝这实诚的样子，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季青山也乐个不停，山羊胡子都一抖一抖的：“好好好，好孩子，来，过来拿着你的红包。”
小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走过去，接过自己的红包，又响亮地对着季青山说了声：“谢谢大爷爷！”
四个小孩子都拿到红包了，季青山手里却还是有两个包好的小红包，他朝着黎璃招了招手。
“小宝他娘，过来这边。”
黎璃看了季延知一眼，季延知也是一脸的疑惑——季青山之前从来不给家里成年的小辈发红包的，就连现在还在上学的季安平都没有呢！
季青山手里拿着那两个红包，就要往黎璃手里塞。
“来，拿着，这是给你肚子里两个娃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