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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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季延知确实是有事瞒着黎璃。他在黎璃认识他之前就认识黎璃了。
季延知之前在黎父的厂子里干过活，黎父很赏识这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教过他很多东西，也算是季延知的师傅。
直到那天黎璃偶然来厂子里给黎父送饭，季延知遇到了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姑娘。
那天黎璃穿了一件漂亮的连衣服，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雪白得像两节洗干净的藕一样的胳膊抱着饭盒，站在厂房门口安静地等着黎父下班。季延知还是问别的工友才知道，这个天仙似的姑娘是黎厂长的大女儿，刚刚中专毕业。
自此，黎璃的身影就牢牢地被季延知记在了心里。可是季延知心里也明白，这个姑娘根本就不是他能肖想的。他季延知只不过是一个农村来的、只读过初中的孤儿，黎璃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于是，季延知便一直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埋在心底。直到黎父去世，厂里的工人被无端辞退了很多，季延知也在其中。
季延知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想念，于是接下了去黎璃家里修水管的活计。没想到不知道被谁在水杯里动了手脚。
那天，即使是浑身燥热得难受，季延知还是强忍着冲动，一遍一遍地问黎璃是否清醒。可是那时候的黎璃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是拉着季延知的手，带着哭腔央求他救救自己。
季延知一边想着过去的事情，一边看着怀里黎璃那宁静的睡颜。
他心里对黎璃大概一直是有愧疚的。季延知不知道黎璃说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话，是真的还是只是坑骗自己，但是如果是黎璃的话，就算被她骗，季延知也心甘情愿。
黎璃睡得很熟，浓密得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合着，均匀地呼吸着。黎璃的皮肤很白，睡着的时候像一朵花骨朵一样，宁静又美丽。
季延知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内心汹涌的情感，低下头在黎璃额角小心地吻了一下。
虽然季延知的动作很轻很轻，像是羽毛一样的一吻。但是黎璃在睡梦中还是察觉到了，轻嘤了一声，往季延知怀里使劲靠了靠。
真要命。
季延知抑制住想要把黎璃使劲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两口的冲动，强迫自己合上眼睛睡着了。
季延知并没有搂住黎璃。他知道黎璃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靠近自己的，等明天早上醒来，万一黎璃不好意思了怎么办。
一夜安眠。
天还蒙蒙亮，小宝居然成了醒得最早的一个。他还是不习惯睡在这张床上，所以醒得格外早。
他伸长手脚，把已经凉下来的暖水袋推出被窝——被窝外的空气很冷，小宝几乎是瞬间就把手缩了回来。
小宝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旁边，确定爹和娘都在床上，这才重新把头搁到枕头上睡着了。
季延知醒得要比黎璃早。但是黎璃枕着季延知的胳膊，季延知不敢抽出来，怕打扰黎璃睡觉。
“唔——”黎璃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眼前被放大了的季延知的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抱着的“大火炉”是什么东西。
“胳膊麻不麻？”黎璃几乎是瞬间就坐起来，捏了捏季延知的手指，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季延知合着眼睛装睡，但是睫毛却一直抖个不停。
黎璃还是有点想笑——季延知这个大老爷们居然比自己还害羞！
但是黎璃没有点破季延知。她披上棉袄，在被窝里坐了一会适应了一下空气里的温度，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黎璃刚走到厨房，还没来得及生火做饭，季延知就走过来了——他刚才一定是在装睡吧！
“怎么醒这么早？”季延知说，“你再去睡会吧，我来做早饭——今天早上吃什么？”
“家里还有几个我前两天包的包子，蒸上几个。”黎璃打开手里的包袱，说，“多蒸几个，你带着去工地上吃——哦，我还腌了萝卜咸菜，等我去找个罐头瓶子，给你带上点。”
今天要送季延知去镇上的车站，然后季延知再坐车去县城里干活。
黎璃想着大箱子里还有一床没怎么用过的厚毛毯，也让季延知带去好了。
包子，咸菜，还有风干的小鱼干，虾米。黎璃一边想着要给季延知带什么，一边忙活去了。
农村没有冰箱，但是冬天天气冷，所以都习惯把吃的放在屋外，让冷空气来保存食物。其实黎璃的厨艺很不错的，只是之前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把做好的包子之类的拿去给季延知还有小宝吃。
黎璃走到屋后的咸菜缸，打开装着干虾米的袋子，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还好吗？”
黎璃扭过头，季延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深邃的眉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都这样。”黎璃摆摆手，说，“当时怀着小宝的时候也是这样——呕！”
“今天再去镇上的诊所看看吧。”季延知擦了擦黎璃的嘴角，说。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黎璃抬起头看着季延知的眼睛，笑着说。
——“这妮子该不会是心疼钱吧？”
黎璃闻到了厨房里小米粥的味道：“哎呦，小米粥！”然后就一溜烟地跑去了厨房。
等黎璃弄好厨房里的事情，季延知又走了过来。
“这个，给你。”季延知把一沓用手绢包着的钱塞进黎璃的口袋里，简短地说。
黎璃愣了愣，打开那个手绢包，看着那一大把零钱吃了一惊：“这么多？”
“你拿着去做个产检，家里要用钱的地方也多了。”季延知低声说，“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用不了这么多的。”黎璃数出来自己用得到的钱，把剩下的重新塞进季延知手里，“你在外边也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实在不行还可以存在银行里吃利息，都给我干什么！”
季延知看着眼前的黎璃。黎璃系着一条已经褪色的围裙，为了干活方便，她那一头长发被盘在了脑后。
黎璃真的变了很多。季延知在心里想。之前的时候，黎璃只会嫌交给她的钱太少了，不够花。
“好了好了，去叫小宝起床吧。”正想着，黎璃就把他推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