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污泥而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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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凌可支持不住了。
他发现抬眼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打算再看一眼书架，然后沉沉睡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飘入了他耳中。
“小可……”
古凌可被惊醒，这才发现他和梓琳站在刚刚站着的地方，一步都没动过。
不同的是，刚才那种如山岳般袭来的疲倦感一扫而光，再也不见踪影。
惊讶间，他发现梓琳不知何时牵起了他的手，驱散他身上疲倦感的正是从梓琳手上传来的涓涓热流。
那种热流很平缓，就像冬日里洒在身上的阳光，很舒服，明明没有任何暴烈的成份，却将所有疲倦全部驱尽。
那是炎荒，能炼化一切的力量。
正是炎荒炼化了书架散出的影响力。
梓琳没有多言，古凌可也没有多语。
两人一起催动炎荒，在书架对他们的影响消失后，默契地向前同时走了一步。
跨出这一步的时候，在角落里坐了不知多少年的麻衣长老忽然起身，像一道闪电般朝两人窜来。
麻衣长老带起的狂风将附近书页翻得哗啦啦直响，可还是晚了一步。
古凌可和梓琳从原地莫名消失了，如同走进了一个隐藏在藏书阁里的神秘世界。
两人消失后，麻衣长老才赶过来，停在两人刚刚站着的地方，布满皱纹的老脸充满了震惊：“他们竟然……破解幻境了！”
古凌可和梓琳步入了迷失幻境中。
迷失幻境中只有一排书架，书架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不过没摆放任何书籍和卷轴，只有一个檀木做成的盒子。
盒子不大，款式很平常，甚至可以说是俗气，在坊市随便转转都能碰到几十种类似的。
然而无人能进的迷失幻境中只摆着一排书架，偌大的书架上只摆着一个盒子，任谁都不会觉得这只盒子普通。
古凌可和梓琳走到盒子前，拂去盒子表面的尘土，将盒子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盒子里不知装着什么，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挂着一把很常见的锁。
这把锁并不普通，因为锁芯里面铭刻着一座法阵。
普通的锁可用刀斧劈开，然而铭刻着法阵的锁，要劈的可是一座威力强大的法阵。
见有人居然在盒子上挂了这样一把打不开的锁，古凌可气得骂了两句，心想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总算破解了迷失幻境，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一个没法打开的盒子。
梓琳抿嘴一笑，微微摇头，从古凌可手里拿过盒子，也不作何解释，只是伸出了如玉般的食指。
一股淡红色的光芒自梓琳指尖飞出，流进了锁芯里。
那是炎荒，是能焚尽世间一切的力量。
铭刻在锁芯里的法阵普通刀斧无可奈何，但架不住炎荒摧残，不长的功夫，铁锁连同刻在锁内的法阵一起被炎荒烧得干干净净。
“小可，炎荒不止是战斗武器，更是世间最强大的炼化术。拥有炎荒，就要学会使用炎荒。”
梓琳说道，脸上带着一份提示，将盒子向古凌可递来。
盒子里装着两样东西，其中一件是块金令，巴掌大小，虎踞状，由质地很纯的黄金和某种不知名的材质打造而成，盒子的重量正是来自这块金令。
金令一边刻着一个“柳”字，另一边纹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图案。
如果古凌可经常进宫，便能认出这个图案来自微澜国玉玺。
另一件是份卷轴。
盒子里的金令古凌可不认识，但这种卷轴他认识。
他在玥镇柳家神秘洞穴里得到过一份，梓琳送过他一份，费林还拿出过一份给了他。
这种卷轴正是灵木卷轴。
只有普通材质无法承载的文字才会使用灵木卷轴记载，比如炎荒上卷。
再比如，炎荒下卷。
这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的事实，虽然荒诞，却是事实。
炎荒上卷在玥镇那样一个多少京城人从没听说过的偏僻小镇出现了，如果说炎荒下卷出现在京城，两人丝毫不会感到奇怪。
事实确实如二人所想，卷轴里记载的，果真是炎荒下卷！
“真的是炎荒下卷耶！”
古凌可神情激动又惊讶地叫道。
炎荒乃世间最强炼化术，光是上卷就足以让火焱庭甘愿拿百器榜上排名第九的火焱令交换，上下卷齐集，对于世间任何势力都拥有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这种诱惑力哪怕以一个国家的覆灭为代价，那些势力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藏书阁内，麻衣长老如坐针毡，在书架前走来走去。
他想闯迷失幻境又闯不进去，急得快要拽掉一头白发时，古凌可和梓琳从迷失幻境里面走了出来。
一见两人面，麻衣长老立即上前，带着几十年的疑惑，问道：“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古凌可和梓琳还没回答，麻衣长老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的盒子上。
能被藏在迷失幻境里的东西肯定不平凡，古凌可明白麻衣长老所想，于是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卷轴被古凌可两人拿走了，此时只有金令。
看着放在盒子里的金令，麻衣长老眼中的好奇瞬间变成了震惊。
他认识这块金令，不止是他，柳家老一辈所有人都认识这块金令。
这块金令名叫御金令，是微澜国开国之年，微澜国君特意赏赐给柳家的。
这块金令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誉，王孙贵族没人敢在这块金令面前放肆。
这些年来，柳家虽然没落了，但这块金令依然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只是金令几十年前就被人盗走了，这些年来，柳家高层为隐瞒这一事实，没睡过一天好觉。
麻衣长老做梦也没想到，这块让他忧虑了几十年的金令居然藏在迷失幻境里。
他死死地盯着金令，突然像一个溺水的人伸手抓向从眼前漂过的一根稻草，从古凌可手里一把抢过盒子，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古凌可和梓琳破解了迷失幻境，这在柳家是一等一的大事，却被当成一等绝密封了起来。
毕竟这件事牵扯的是被柳家隐瞒了几十年的御金令。
在这之后，柳家高层看待古凌可的目光明显不一样了。
没人再把这个少爷当表少爷看待，对古凌可的要求也尽最大能力去满足。
其实古凌可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再来问他和梓琳是怎么进迷失幻境的。
他被人问了几百遍，早就烦透了。
他不能告诉别人炎荒的事，只能打哈哈，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
几天后，他耳边终于清静，有时间修炼炎荒下卷了。
炎荒是控火术，分上下二卷，上卷控制火焰温度，下卷控制火焰形态。
两份卷轴蕴含着控火术所有精华，但这不是古凌可想要的。
卷轴解决不了他的问题，他的问题在于两种灵源如何互助。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长时间，从他初窥炎荒下卷奥妙开始，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这也难怪，世上哪儿出现过烈火源与奇木异源同生的人？
想借前人经验解决这个问题根本办不到。
柳家有座花园，花园中有片池塘，池塘里生着满池白莲。
平日里，塘前赏莲的人便不多，最近这段忙碌的日子人更少了。
池前坐着一个少年，眉头紧锁，盯着池中一朵开到一半的白莲看，不是别人，而是古凌可。
“物随心转，境由心生，万物沉浮，皆取决于你的内心。”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了古凌可耳中。
古凌可转过头，只见吕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背负双手，望着满池白莲微微而笑。
古凌可对吕烁行过一礼，问道：“在长老看来，这池白莲与朝梦学院种的莲花可有不同？”
吕烁呵呵一笑，答道：“莲不同，意相同，同是水生，同是脱俗，同是春开夏盛秋枯冬零，同是出污泥而不染……”
“出污泥而不染！”
古凌可忽然打断了吕烁的话，仔细琢磨起了这句话。
世间万术，多源于自然，莲能出污泥而不染，冰清玉洁，他的焰力为何不能？
要祭出纯净得不含任何杂质的焰力，必须拥有净化力配合。
他还无法完美控制焰力和净化力，融合这两种力量时，不是焰力太强，就是净化力太强。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只控制一种力量呢？
只控制一种，要比同时控制两种简单多了。
望着满池白莲，他微闭双眼，从烈火源中调出一缕火焰放入了奇木异源中。
奇木异源是净化力的池塘，火焰便是那株莲。
要使焰力变得纯净，只须在这池净化力中洗去火焰中的杂质即可。
就像在池塘中洗掉莲花上的淤泥般简单。
见古凌可开始修行，吕烁不再打扰，转身向远处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落下后都要停一息才会走下一步，似乎在等待什么。
当他跨出第十步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抹火焰的气息。
那是一抹非常纯净的火焰，纯净得如同一池从水中升起的白莲，没有任何杂质。
感受着那别样的焰力，吕烁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