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华电工档案:南粤仙水事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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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基础化验出来,顾方平很确定地跟上面报告,本次事件不涉及任何灵异因素。
当地政府成立了专门处理本次事件的工作组,顾方平则是准备回省城。
工作组询问了下他的意见,是不是直接处理首恶陈永胜即可。
顾方平听见“首恶”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说,他只是鉴定是否存在灵异因素的专家,处理谣言他没有任何经验,在这方面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家,他们放手去做就好。
工作组的人满意了。
双方寒暄了下,忽然有个工作人员跑了过来。
“不好了!那个陈永胜昏迷了!”
工作组组长顿时急了,“怎么会昏迷的?”
“不知道。我们的人想去带走他,结果发现他昏迷在屋里了。他的凉茶都还在煮着,那些民众都说他要升仙了,这是最后的仙水,就在那里抢凉茶,根本维持不了秩序。我们的人先把他送去镇卫生院了。他们那边联络不方便,还是去到镇卫生院才打电话过来的。”
组长立刻决定动身前往镇卫生院。顾方平也要求同去。
顾方平心里是有些难受的。
虽然陈永胜愚昧无知,但是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们赶到镇卫生院的时候,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
去找陈永胜的工作人员一共四个,两个人留在那边维持秩序,两个人送他过来。但是镇卫生院条件不好,很多化验根本没法做,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只好拿着抽好的血,急忙开车送去县人民医院。
“人怎么样了?”组长问。
“还没醒。说是脱水得厉害,在补液呢。”那个工作人员说道。
“怎么不直接送县人民医院?”
“没法送。医生说他现在很危险,送去县人民医院花费时间太长,人可能就直接死在路上了。”
顾方平听完他们的谈话,就走进了病房。三天前还跟他侃侃而谈的老人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嘴唇干得脱了皮。
“医生说到底是什么病了吗?”顾方平问。
那个陪床的工作人员说,“还不太清楚,医生说要等化验结果,有可能是痢疾。”
顾方平点了点头。
陈永胜一个人住,虽然每天都有人来求“仙水”,可是那些民众对陈永胜的事那是一无所知。何况,仙人是不会生病的,突然昏迷了,那就是快升仙了,恐怕也没人在意过他的身体。
他只是觉得陈永胜有点可怜。
那些来找陈永胜求“仙水”的人,把各种东西塞进陈永胜嘴里,就为了沾点仙气,得痢疾真的完全不奇怪。
顾方平留了下来。他的意思是,陪着陈永胜的工作组同志毕竟是个女同志,病人有些事她也不方便帮忙,还是他留在这里吧。
组长感谢了顾方平一番,就带着人匆匆去坑尾村那边维持秩序了。
他们守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护士都进来看了几趟,陈永胜才悠悠醒转。
他看见顾方平,张了张嘴,顾方平轻声说,“陈伯,你在家里昏迷了,现在是在医院。”
那个工作人员把医生带了回来。
医生问了下陈永胜问题,顾方平才知道,从昨天开始,陈永胜就腹泻得厉害,拉了多少次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到最后大便失禁了。
问到有没有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陈永胜犹豫了,顾方平代他回答,“吃过。”
医生问,“你是他家属?”
“不是,那天去他家做客,见到有人强塞不干净的东西进他嘴里。”
医生有些了然。
“那吃过什么药没有?”医生又问。
陈永胜一开始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医生又出去了,顾方平坐了下来。
工作人员则是跟他说明了下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先前又是怎么发现他的昏迷的。
陈永胜恍然大悟。
他看向顾方平,“领导,大前天你是来调查我的?”
顾方平说:“我是去调查你的,但是我不是领导。”
陈永胜说:“领导,其实我不是仙人公,那个凉茶也不是仙水是吗?”
“嗯。”
陈永胜说:“我就说呢,我怎么喝了仙水也没用?”
工作人员稍微说了下他们希望他配合宣传的事,陈永胜连连称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配合你们工作。”
在场的人都放下心来。
整个事件因陈永胜而起,现在他愿意跟人解释自己不是神仙,那自然是最好。
但过了不过十几分钟,陈永胜忽然又昏迷过去。
顾方平急忙过去查看,工作人员慌忙出去找医生。
医生护士跑了过来,急忙开始抢救。
顾方平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场景,有点不能理解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刚刚,人不是醒了吗?还说要配合他们的工作。
五分钟过去了,陈永胜还是没醒。
顾方平冷静下来,他立刻出去,掏出符笔、符纸和朱砂,开始画符。
治邪符就算敕符效果也是有时限的,不敕符效果更差,但是他也只能试试了。
他快速画好一张治邪符,急忙贴到陈永胜身上。
医生嚷嚷着“哎哎,同志你做什么”,但他话音刚落,就见陈永胜竟然醒过来了。
医生检查了下,陈永胜的心跳恢复了。
他正想说“神符”啊,就见陈永胜又昏了过去。
他心跳又停了。
又是一轮抢救。
顾方平反复画符,每次贴上去,陈永胜的心跳就能恢复一下,但是很快就又不行了。
顾方平眼看着不行,他决定去敕符。
但是敕符最基础都要有一堆东西,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有个公鸡。
顾方平塞给留守的工作人员几张符,“同志,你在这里看一下,这符隔十分钟给他贴一次,一次一张。”
说完,顾方平跑了出去。
顾方平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光是搞到公鸡就很麻烦。等他把敕符仪轨完成再回到医院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他着急地冲进病房,却见病房里空空如也。
人呢?
顾方平急忙跑去问护士,“同志,刚刚在这间病房里的阿伯呢?”
“走了。”
“走去哪了?”
“就是走了。人没抢救过来。”
顾方平心里一片空茫,他听见自己跟护士说“谢谢”,又听见自己问了护士遗体和守着他的那个女同志去了哪里,接着,他看见自己沿着对方指点的路走去。
他听见自己和那个工作人员交谈。
大概就是,他回来前二十分钟,医生宣告陈永胜抢救无效死亡了。
顾方平感觉自己很平静。
那个工作人员继续守着,他一个人出去了。
他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却没摸到。
他才想起,因为王德惠不喜欢,他已经戒烟好几年了。
他只能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敕符成功的治邪符发呆。
他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回顾了陈永胜的过往,他一辈子老实本分,面朝土地背朝天,自幼吃斋守孝,所得钱财除了满足本人基本生活所需,都为行善散了出去。
就算他无知、他愚昧,但是他不该是这个结局。
何况,他不是都知道错了吗?他都要配合他们的工作了。
一滴水掉在了符纸上。
第二天,顾方平上了回省城的车。
这是原定的行程,他也不需要为谁更改什么,一切照旧。
回去没多久,上面终于同意让他调回老家糖厂工作。
他收拾好东西,踏上了归途。
从客车上下来,看见牵着儿子的王德惠,他终于露出这段时间里的第一个笑容。
他想,一切都会好的。
——南粤仙水事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