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月十五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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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一大早便急急忙忙地来敲门。
说是沁芮姑娘的一只绣鞋丢了,王府可能招了贼。
“都说贼是为财为色,现如今还有为美人鞋子的?”
这贼也忒没原则了,简直不像话。
我诧异道:“除了鞋子,还有什么丢了么?”
秋菊摇摇头,“管家那边清点了府内的值钱物件,一件都没丢。”
我打个哈哈,“这倒是怪了,难不成是个有什么特殊嗜好的采花贼?你们几个可得小心咯。”
秋菊冷哼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比作剪刀状,然后狠狠并在一起,道:“若是被我逮到……”
我双腿间一凉,道:“秋菊啊,女孩子还是温柔一点的好。”
闻言,秋菊立时咧嘴笑了笑,又眯起眼睛,“王爷教训的是。”
时光总是飞逝,沁芮的鞋子不仅没有找到,阿梅的案子也没有丝毫进展,现在还得查潜伏在京的北莽探子,我只觉甚是心累。
今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每年的八月十五,醉仙楼都会专门制作一些月饼,供庙堂之人和江湖名人一同享用,虽说是一些普通的美味月饼,但盛名之下,久而久之还是会吸引很多的名人骚客舍弃一家团圆执意来此,或是学士舞文弄墨,或是商贾生意往来,或是煮酒谈古论今,或是细数风流人物,或是讲些奇人异事,或是私下里批判当朝者.......
如此说来,我倒跟醉仙楼蛮有缘的,虽然以上种种,我都能参与一二,实则俱是不入流,所谓万般皆会,万般皆做不好,说的便是我这种人。
除此之外,我听为赵小姐送过药的夏竹说,赵小姐的伤也差不多痊愈了,又正赶上八月十五,九成九会去醉仙楼应邀赴会。
看来,这琵琶总算可以听了。
而且,说不定那传闻中的云游先生也极有可能会慕名来到京城醉仙楼。
简直双喜临门。
我十分期待。
清晨,我悠悠醒转,隔着窗,惊喜的发现院里的桂花开了,沁人心脾,清香宜人。
在派人带给青龙一封信后,我唤来小兰,侍奉我更衣,又开始为我束发,再添上一根羊脂白玉的簪子。
铜镜里的我似是憔悴了些,面色苍白了不少,许是这几日跟府里的人喝酒喝多了。
“王爷真好看。”站在我身后的小兰情不自禁的夸了一句。
我扬起下巴,细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道:“本王知道。”
小兰涨红了脸,却偏偏无法反驳。
我瞧着她吃瘪的样子十分可爱,轻咳两声,”兰丫头,你待会去院子里折些桂花下来,做成香囊,给沁芮姑娘送过去一个。“
想了想,我又嘱咐道:”再折些菊花,另做一个。“
小兰由刚开始的喜色,变成了惊讶之色。
她是个聪明的丫鬟,我知道她很想问我为什么是两个,却从不会说出来。
既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京城自然会热闹非凡。
然而晌午时分,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来到了王府。
“陛下口谕。”
我正要下跪,那名太监立刻阻拦道:“陛下说了,王爷站着接旨即可。”
小太监朗声道:“陛下邀信王殿下于戌时入宫,赴家宴。”
又是家宴?不过想来也是正常,在我出征以前,每年的八月十五我与皇兄皆在一处。
”臣弟接旨。“
然后,我疑惑道,”陛下只宣了本王一人入宫?“
小太监躬身道:”回王爷,陛下叮嘱信王殿下一人进宫即可,陛下还让奴才嘱咐王爷一定要准时,不得怠慢。“
我心下了然,哦了一声,又扔给他一两银子。
小太监立马喜笑颜开的接过,连忙跪地谢恩。
将他打发走以后,我长长叹了口气,想起那位算命先生常常挂在嘴边地那两句词,喃喃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些东西,我确实是有了,但此刻又觉得多了。
收拾妥当后,我遥遥望了眼浅云居,欲言又止,随即出了王府。
京城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门庭若市。
什么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
仅从风味小吃来看,李仁坊卖蜜饯甜果,秦安坊卖十色汤团,市西坊卖酥油泡螺,太平坊卖各式各样的糖人儿等。
京城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卖早市者又开店。
除固定摊点以外,还有头顶肩挑沿街串巷叫卖的零担。
刚到醉仙楼下,便看到醉仙楼已高挂起了两块烫金牌匾。
一书“国泰民安”,一书“紫气东来。”
第一块匾,倒还说的过去,但这紫气东来四字,区区一座酒楼,未免有僭越之嫌。
我皱了皱眉的功夫,却见已有十七八个人在门口排起长队。
我赶忙抢了上去。
只听身后的美妇嚷嚷道:“哎,你谁啊你,别挤啊。”
我转过身,自信的凝视着她,微微一笑。
她却嫌弃地一把将我推了出去,嘴里嘟囔道:“好看了不起啊?”
我呆了呆,只得默默站在妇人身后,等了好久,才轮到我。
我正欲进去正堂,门前小二却将我拦住,张口便是:“一两银子。”
“啊?”
小二大声地解释道:“今个儿凡是进醉仙楼的客人,都得先付一两银子。”
我指着刚才走进去的美妇人疑问道:“这是为何?往日我来醉仙楼也从未听过还有这一说啊,而且为什么她没给钱?”
不是我舍不得掏银子,也不是没有银子,只是任谁也不想让银子花的不明不白。
小二却有些恼火,“她?你知道她是谁吗?”然后瞪了我一眼,索性将我拦在门外,又伸手去找下一位客人讨要银子。
我抬眼一瞧,此人一袭白衣,腰悬长剑,面容瘦削白皙,下巴长而尖,中等身材,比我要矮半个头。
白衣男子目光也落在我的身上,许是看出来我身上的是苏州织锦,随后掏出一锭五两的官银,道:”我替这位公子一块付了。“
我正愣神的功夫,那人已经大步走了进去。
”喂喂喂,你到底进不进?看不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吗?“小二催促道,甚至排在我身后的人也催促起来。
本王懒的跟他们计较。
我横了小二一眼,随后走了进去,只是一边走,一边心叹,人生来都有两只眼睛,有的人却是只看银子不看人。
刚进醉仙楼的大门,便看到左右两边已坐满了宾客,我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缓缓上了二楼。
二楼多是雅间,大厅内,只靠窗放了四张桌子,此刻还剩一张角落的桌子空着,其余三桌,皆是坐着三四个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有商贾,也有江湖人,唯独没有读书人。
白衣男子回身望了我一眼,然后走进了一个挂着“红梅轩”木牌的雅间。
我走向那张空着地桌子随意坐下,一只脚搭在另一个凳子上,像极了地痞,然后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浓痰,高声道:”小二,上酒。“
大酒楼招待起客人来就是不一样,全然不像北境那边临时搭建的帷帐。
很快便有人应道:”客官稍等,酒马上来。”
然后那人又高声道:“张喜啊,客人要酒,你小子怎么还不来?“
这声音又尖又细,我听来有些熟悉,待那人上到二楼,果然是曾被我坑进府衙的管事张松。
管事第一眼看到是我,震惊之余,跑上来又要施礼,我赶忙使个眼色给他,他这才会意,小跑着来到我跟前,手搭在嘴边小声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我横了他一眼,道:“怎么?区区一座醉仙楼本王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