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礼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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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两个丫头一起用过午膳,我打算去一趟慕容府,理由自然不必多说。
值得一提的是,秋菊并没有在王府里。我估摸着这丫头离嫁出去的日子应该不远了,按照小兰、夏竹的话来说,现如今秋菊已是“红杏出墙”,但也算王府的一件喜事。
在铜镜前收拾满意后,我一只脚刚踏出王府大门,却看到离着府门不远的地方正停着一顶轿子。
轿旁的小厮远远的看到我以后,隔着轿帘对轿子里面的人窃窃私语,随后,轿子微微倾斜,缓缓走出来一个我意料之外的中年男人。
只见那人身材高大,容貌英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几十年的风霜岁月让原本就有棱有角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沉稳。
男人缓步而来,步伐有些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邃目光,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久在高位的成就感。
待看清来人,我眯起眼眸,喃喃道:“薛海?”
薛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身着官服,而是着一袭雪白长衫,确实很像一位读书人,他头戴高冠,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直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也难怪当初晏家大小姐如此痴迷于他。
只是这抹笑意,在我的眼里,实在是形容不出的谄媚。
薛海站在台阶下,一揖到底,沉声道:“下官薛海见过信王殿下。”
“薛大人来多久了?”我试探性的问道。
“刚来”,薛海直起身,微微一笑,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随意的瞥了眼那顶轿子,又收回视线望向薛海。
然后,我笑着问道:“薛大人找本王所为何事?”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管是什么事不妨就在这说了吧,今天十分不凑巧,本王还有别的事情,这不正着急出门呢。”
久在官场,男人又如何听不出我话里话外的意思。
尽管我已经表明心迹,要将他拒之门外,更不愿跟他多费口舌,但薛海仍带着笑意,开门见山道:“下官只是想跟王爷随便聊聊,王府离着慕容府尚有一段路程,就让下官随行一段路吧。”
我不由的愣了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应该没写“我要去慕容府”这几个字才对,也不知他如何看出了我的心思,更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薛海哑然失笑,解释道:“下官是过来人。”
我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又想起薛海曾怂恿皇兄诬陷我的事,便实在忍不住想故意膈应他。
我仰起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沉吟道:“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本王正好散散步,散散心,只是不知道薛大人身为礼部尚书,坐轿乘车十几年,肯定也被人伺候惯了,若待会儿要走很长一段路,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其实言下之意是想问问他四肢有没有残废,而且我打心底里也不想与他同行,白白浪费了去见真儿的好心情。
薛海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神情恢复如常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下官确实不如王爷年轻,若走慢了,王爷莫要见怪。”
我当着他的面一步跃下台阶,“走吧。”
“好的”。
话罢,薛海皮笑肉不笑的跟了上来。
正值晌午。
一路上行人颇多。
行至人多的地方,我故意放缓了步伐,薛海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京城里认识薛海的人看起来并不在少数,每走出几步,便有人凑上来问好。但不管对方身份如何,穿着如何,薛海总是微笑相迎,甚至有人见我离薛海很近,也会捎带着对我点点头,以示礼貌。
直至穿过京城大街,走到一处些微僻静的巷子。
离慕容府也已不远。
我止住脚步,回过头笑着提醒道:“薛大人,过了下一条街慕容府可就要到了。”
许是这位尚书大人刻意为了跟上我的脚步,此刻有些气喘,原本看起来白皙的面容泛起潮红。
他吃力的“嗯”了一声。
我双手环胸,斜靠在一棵叶子早已黄透的银杏树下,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他,“薛海,本王听说你在娶晏大小姐之前,不仅有发妻,而且你们还有个孩子。”
薛海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我,面不改色道:“是啊,只可惜下官那苦命的妻子英年早逝,孩儿也不知所踪,她们本该跟着我一起享福的。”
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副云淡风轻,早已释然的模样,我心下大为疑惑,毕竟牵扯到心尖尖上的故人,哪会不伤心难过?
我斜瞥了他一眼,语气逐渐加重,讥讽道:“薛大人,薛尚书!你这表情很不对啊!”
薛海一脸茫然。
我痛心疾首道:“本王从你的脸上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伤心难过,要知道,那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亲生孩儿啊,听到这些,你就不心痛么?莫不是薛大人做官做久了,做成了铁石心肠?”
薛海嘴唇微颤,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由的下垂视线,“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我也找了他们十几年,可结果呢?我那发妻,我那孩儿……”
男人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
我冷嗤道:“十几年,真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薛海面容发苦,伸出双臂,在身前比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形状,“妻子是找到了,只不过找到的时候,就只有这么大一片长满杂草的黄土了,至于孩子,早已不知所踪。”
我一时哑然。
薛海的回答虽跟朱雀告诉我的有些出入,但除了贿赂当地县令的事情未说外,其余皆是大差不差。
而且,他能如此坦然的将这些事说与我听,就跟我之前想的一样,晏家早就知道。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薛海与晏氏相敬如宾,十分恩爱,膝下已育有三子,在京城一直被视为一段佳话。
至于行贿七品县令一事,对一位礼部尚书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况且数额也并不大。
仅仅这些,实在无关痛痒。
薛海思忖片刻,讶异道:“只是不知王爷为何对下官的往事如此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