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王老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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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之中。
王宝宝抱腿坐在角落，一副黯然神伤之色。
狱卒打开牢门，粗暴的将王财主推了进来。
王宝宝抬头瞄了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王财主原地站着，怔怔看了儿子两眼，面上当即流露出一番挣扎，片刻，他无声的长叹一口气，迈步过去，坐在了王宝宝身旁。
“儿啊…”
说着，伸手想去摸王宝宝的脑袋，但是，王宝宝却是脑袋一歪，直接躲开了，看来，还是在气被打了一巴掌的事。
王财主苦笑一声，先致歉道：“是爹不对，爹不该打你。”
王宝宝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王财主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儿啊，你也该长大了，以后王家兴衰，就看你的了。”
这番话，怎么听都有几分交代后事的意思，王宝宝心里一紧，也顾不上在怄气，急忙道：“爹，怎么了，他们把你带出去说什么了？”
王财主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笑道：“这生意上的事，你不如你阿姐，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你阿姐，要是碰到拿不定主意的，就交由你阿姐决断。”
“爹…”
王宝宝更是着急了。
王财主拍拍他的肩头，示意听自己说完。
“还有，你的那几个姨娘，虽说没给咱家添下个香火，可跟着爹的时间也都不短，以后，她们要是有个好去处，你就给上她们一笔钱，其他的不要多管，若是没个可去的地方，那就在咱家待着，你得将长辈一样的对待，绝对不能怠慢轻贱了。”
“还有，你也到该娶亲的年纪了，爹之前背着你，暗中差媒婆寻过，城北那周裁缝家的闺女就不错，爹做衣服的时候见过她两次，那姑娘长得水灵，性子也温婉，最重要她做事稳重，你性情跳脱，说来也是怪爹，自小把你给惯坏了，你就得需要个稳重的人把你管着。”
舐犊之情，溢于言表，王宝宝心里顿时跟压了块石头似的，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王财主心里一疼，也是十分不好受，不过，他却是故意板着脸道：“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有女人才成天哭戚戚的，你以后乃是一家之主，如此这么没出息，不仅别人会笑话你，也会觉得你软弱好欺的，不准哭。”
王宝宝抹了把眼泪，倔强的点点头。
王财主这才又露出笑容：“等你娶妻生子了，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王宝宝再也克制不住，一下扑到王财主怀中痛哭流涕起来。
这次，王财主没有再说他没出息，因为王财主自个，也已是泪如泉涌。
片刻，王财主轻拍拍王宝宝后背，哽咽着道：“爹最后再给咱家立个规矩，你听好了，以后我王氏子孙，皆以读书入仕为第一要务，咱家要是有个当官的，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说完，王财主抹去眼泪，一把推开王宝宝，起身至牢门处，冲着走廊大喊道：“来人！”
当即。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
一个腰上挂着一连串钥匙的狱卒，不耐烦的过来道：“喊什么喊什么，想吃苦头是不是。”
王财主颇有气势道：“去告诉杨瑞林，老子愿意认罪。”
狱卒愣了愣，随即打开牢门。
“爹…”
王宝宝悲吼一声，一咕噜爬起，死死抓住王财主的袖子。
王财主强忍着泪水，大喝道：“松手！”
王宝宝眼泪汪汪的反而抓的更紧了些。
王财主鼓劲甩开他的手，旋即头也不回的跟着狱卒走了。
“爹…”
王宝宝两手抓着栅栏，不停冲着走廊呼喊着。
被关押在里处牢房的王羽兮顿时感觉不妙，起身站至牢门口，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心急之下，她大声道：“阿弟，出什么事了？”
等了许久，却是没有回话，只能听到王宝宝的哭嚎声。
王财主的一应侍妾，这时也都慌乱了起来，一个个的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便也都哭了起来。
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哭喊声大起。
另一边。
出了大牢之后，王财主被狱卒领到了当班的值房中，随后，一个班头进来。
“王老财，你要认罪？”
这班头，王财主也认识，以往见了他，都是老爷员外的唤着，当今却是再无以往的恭敬了。
王财主冷着脸：“我要见杨瑞林。”
班头呵呵一笑，不客气道：“大人公务繁忙，哪是你一个罪人说见就见的，既然要认罪，你写个供状，我交上去就是了。”
看来，杨瑞林应是早都吩咐过了。
王财主咬牙拿起笔来，一边写着，一边道：“劳烦你给杨瑞林带句话，希望他能言而有信。”
班头只是点点头。
不多时，洋洋洒洒几百字的供状写完，班头检查过后，便让王财主按下了手印。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诺。”
两个狱卒顺手带上了门，班头意味深长道：“前两天刚走的哪位，虽然如今被废为庶人，可人家终究是皇帝的儿子，那是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青灵门袭击那位，说的严重点，那便等同于谋逆，这谋逆是个什么罪过，你自个也清楚。”
班头顿了顿，再道：“按理，参和进谋逆的，那一家老小都是要连坐的，刺史顾念情分，开恩只罪你一人，王老财，你是不是也该承这份情啊。”
王老财眉头一皱，直截了当道：“你什么意思，直说就是了？”
班头显得有些阴冷道：“按规矩，死罪者要上呈刑部，由刑部核验卷宗之后，再转呈大理寺复审，大理寺审核通过后，再上奏至皇上朱批，等到皇帝哪里通过了，还得转至御史台，由台狱司做最终复审，这一圈转下来，起码得费个一年半载，你说何必呢。”
“牢里是个什么滋味，这几日你也体会到了，真待个一年半载的，那也是生不如死，不妨痛快一些，如此即省的遭了罪，咱们也都方便了，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这案子一划到长安，朝廷那些人可不像刺史大人这么讲人情，万一到时候再连累到家人，那刺史大人也是没法子，这里头的利害，我不多说，王老爷自个应该也清楚。”
王财主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满是讥讽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