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遗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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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尸你都能闻得出来？”牧荑止住脚步，似是双镜提醒下的心理作用，她鼻尖貌似也突然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恶臭，当即眉心拧作一团。
牧荑抬眼望去，目之所及，断壁残垣，一片萧条之景。
双镜却是在牧荑怀中扑腾，一阵惊慌。
“真的是真的，我能幻化成所有鸟兽的样子，自然也能通世间所有飞禽的本领，有种鸟便是能靠着腐尸发出的恶臭觅食，咱俩这是进入无人生还之境了啊！”
牧荑闻言，心下不由自主将手握在剑柄之上，随即小心谨慎往前挪动步子。
“咱们要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双镜的身体早已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早些年双镜在今瑶神女宫中无病无灾，后又占着大雾岭偏安一隅，饶是它活了上万年，也只是在第一次意外踏进双鱼阵后栽了跟头，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到过什么凶煞之地，且那次之后对它造成的阴影不小，如今碰上这等怪异之事，怎能让它不害怕。
对于双镜的话，牧荑没答应却也没反驳。
秘境之中吉凶参半，谁也保不准在哪一步踏错就丢了小命。
前世今生她碰上的秘境大多能推演出开启关闭的时间，基本都是估摸着开启时间和自身能力自行选择进与不进，且秘境开启到关闭至多不超过半个月，只要她们能撑到半个月之后，秘境自然会消失。
但现在这个……
开启得突然，关闭时间未知。
两世为人，她更是从来没听谁提起过圩瑞山上有什么秘境，也没有接到秘境开启的消息，一切都是变数，绝对不能用寻常秘境来衡量其中奥秘。
而且……
她们被吸进来，齐殷二人估计也难幸免。
思及此，牧荑朝着双镜开口道：“你能闻出来腐尸数量大概有多少？”
“不知道，反正很多，尸臭很浓郁。”双镜摇头，随即又补充道：“先前在双鱼阵中那棵挂满尸体的树你还记得吧？”
牧荑点头。
双镜道：“只多不少。”
牧荑睁着黑眸，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她刨了多少坑她自己清楚得很，若真如双镜所言，此处绝对不安全！
铛！
铛铛！
说话间，一阵铜锣敲击声响起。
牧荑连忙将双镜带着远离了遗迹主干道，在旁边寻了个隐蔽的藏身之处打算等人走了她们再行动。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打更人沙哑的嘶吼随着铜锣击打一声声敲在一人一鸟心上，心脏随着上下浮动。
双镜好奇抬头，身体却忽地石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嘴上险些尖叫出声。
牧荑连忙一个巴掌将其张开的嘴捂住，随即屏息，眼睛直直目送那“打更人”远去。
见那“人”走远，牧荑才抽回捂在双镜嘴上的手，双镜却是没能第一时间回神，依旧沉浸在方才带给它的震撼之中。
等那“打更人”彻底消失后，它才回过神来，胸脯之下心脏却是止不住狂跳起来。
“无……无头尸！艹！”
那“打更人”不仅无头，甚至身上皮肤也早已腐烂，每走一步，腐烂之处流出的脓水便随着身体晃动流一步。
寂静深夜，脓水在城楼上幽暗昏黄的烛光照射下变成令人作呕的土黄色。
眼睛受到冲击，腐臭再次进入鼻腔，胃中似海水翻腾，双镜此时恨不得拿把刀将自己的鼻子削去。
牧荑见状，立刻往双镜嘴里塞了颗丹药。
丹药入口，甜丝丝的味道自口腔爆开，胃中翻腾得以缓解，鼻中那股尸臭也荡然无存，双镜眼睛不由一亮，眸子一闪一闪的盯着牧荑的口袋，似乎再说：再来一颗！
牧荑一阵无语，当即朝着它的脑袋便是一掌。
那丹药有醒神通窍的作用，但也不能多吃。
双镜撇了撇嘴默默将头扭朝另一边，心下不高兴道：小气鬼。
牧荑不管它的小动作，见那无头尸走远，才从藏身处出来，却并没有上主干道，反而往偏僻小路上走。
主干道上虽然开阔，也有路灯照明，但随着方才那打更人的出现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暗处虽然危机四伏，但在明处绝对也不是良策。
与其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不如随着阴暗藏匿其中。
秘境本身就是一处破败的城池，四处坍塌的巨石与圆木倒是成了牧荑躲藏的便利。
午夜时分，城中一片寂静，除却先前那具无头尸之外并无异常，但却并不代表能一直安然无恙。
她必须在危险来临之前找到齐殷二人，否则以两人那一身的伤，只怕都撑不到明早太阳升起。
当然，明早有没有太阳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瞬息之间，牧荑便已经带着双镜自城中游离到了西城门口。
城墙之上旌旗随风猎猎作响，闪身登上城墙、躲进角楼之中，牧荑探出头来仔细观察着四周，远处一只乌鸦叼着腐肉离去，牧荑当即朝着双镜使了个眼色。
双镜会意，立刻敛去周身神力化作乌鸦的样貌朝着下方飞去，不多时便带回来一张纸。
那纸上，赫然画着整个城池的布局。
为了方便城中百姓以及外来者办事，圣元大陆每个城城门处都会张贴城池布局图，所以她方才才会想到让双镜变做乌鸦飞下去取。
只有拿到布局图，她们才不至于在城中迷路，更能清楚的晓得城中房屋是否有变动的可能。
毕竟先前在与野猫博弈的流沙城中便有过先例。
牧荑摊开地图，按照记忆中方才走过的路线，将已经踏足过的地方标记起来。
“咱们先去哪儿？”双镜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牧荑手中那张地图，斑驳枯黄的羊皮纸上一笔一划将这座充满危险的城画得肃穆且繁荣，屋舍俨然，土地平旷，若非亲眼所见，此画必是它此生向往。
唉，奈何事与愿违啊……
双镜无声叹息，牧荑也有些头疼。
城池很大，先前她们走了近半个时辰，却也仅仅走完了西北方向的一角，还是在绕着城墙边缘的情况下才堪堪到了西门。
牧荑自角楼中再次探头，目之所及一眼望不到头，但却能见到城中最高的那个建筑。
一座塔……
塔身周围黑气环绕，塔中似有幽幽火光燃烧，牧荑不由多看了两眼。
双镜见状，眼睛也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目光朝远处看去，只一眼便毛骨悚然，声音下意识拔高了两个度。
“你不会想去那座塔里吧！”
牧荑眉心一跳，当即再次抬手捂上它的嘴巴。
双镜也是慌了神才叫出声，眼下察觉自己差点儿闯祸连忙闭嘴，只靠着一双眼睛与牧荑交流，眼中一片质疑之色。
牧荑摇头，那个地方一看就不简单，她还没这么蠢到去送死。
双镜心下松了口气，却也没完全松，毕竟她们只是不自动去找麻烦，但不代表麻烦不会来找她们。
譬如先前那阵尸臭，再譬如那个无头尸，眼下只要能暗中找到那两个累赘不被发现，它绝对会拖着牧荑找个地方藏到秘境自动关闭。
然，事情并不似它想得那般简单。
“嘿嘿，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