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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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荑跪倒在地，对捱珏的嘲讽充耳不闻，手颤巍巍上前紧紧捏着破碎的剑身，试图将其重新拼凑，指间鲜血留下，一如其心。
无尽的绝望袭来，牧荑想到这艰难的一路。
陈弘扬死了，只为了换她复生为母报仇。
双镜也死了，同样是以死换取她杀捱珏的机会。
罗汉寺的住持于藏经阁中对入寒潭的舍利子以命相护，只为守着罗汉仙鳞不落入歹人之手为祸苍生。
还有外面守着的无数学院师生，都在守着锁魂塔不塌，等着她带出去好消息。
可是，老天在同她作对，让她亲眼看着所有机会被一个个摧毁。
佛莲熄灭，落地瞬间四分五裂，牧荑的心亦是如此。
所以，她到底还有什么机会能杀了捱珏。
还是说，它本来就是不死之身？
看着还在被凶兽啃食的捱珏，牧荑已经没有力气再管了，不管它死与不死，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反正还是会重现世间，今日未发生的浩劫，依旧会在以后发生。
绝望之下，牧荑瘫倒在地，如同一具死尸般看着十几层高的塔顶，幽暗且窒息。
“牧姑娘，我现在就送你离开！”察觉到牧荑即将有生命危险，织锦的声音忽然在牧荑脑海中响起。
起身将双镜的尸体紧紧搂在怀中，牧荑认命的闭眼：“……好。”
等了片刻，牧荑以为已经到了大雾山下的山洞里，却发现睁开眼还是原地。
“怎么会这样！”织锦语气有些着急，“我的神力失灵了！”
听见织锦的声音比平常大了几倍，牧荑有些恍惚，看来自己是真的得死在魂火燃烧之前了。
血淋淋的手在纳戒中翻找出一把匕首，牧荑直接朝着自己胸前刺去。
痛感袭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如流沙般流失，牧荑忽然开心的笑起来。
没有将捱珏摧毁，就更不能将魂火带去圣元大陆，只要自己先死，就能保她的家万事大吉。
只是诸位师伯师叔的宝贝还未凑齐，师弟师妹的进阶仪式她还未曾参与，更多的是不甘心。
织锦的声音轻颤，对自己将牧荑带进火坑后悔不已，“牧姑娘，是我害了你……”
牧荑靠着仅存的意识，问：“还有多长时间？”
“两刻钟。”
“半个小时……足够了。”足够她从鲜活走向死亡。
“牧——牧姑娘，快看！”织锦的声音忽然有些激动。
牧荑艰难的睁眼，入目的是之前桥上几个鸡腿换来的铁剑，不知何时从纳戒中了落出来。
被牧荑的心头血浸湿全身后，铁锈逐渐脱落，露出同之前黑剑一样的神印。
牧荑麻木的左手艰难抬起，在食指碰上剑柄的那一刻，无数金光不断朝着牧荑心口处钻去。
手慢慢恢复知觉，牧荑缓缓起身，伸手握住剑柄。
所以……能摧毁捱珏的东西，从最开始就已经在她身边了？
所以自己一直忽视，一直在找方法破局，最后破局之法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这是……？”
织锦有些不敢相信，明明这把剑已经被毁去，怎么会还有一把一模一样的？
看着铁锈全部脱去，露出锐利的剑锋，牧荑冷眼起身。
捱珏转头，看着已碎的铁剑重新出现，方才的庆幸早已荡然无存，心里有一道声音在说：这次必死无疑。
死亡正一步步朝它走来，捱珏从未像现在这般心慌。
“不……不要！”
外面已经天亮，塔尖射进一道阳光，落在牧荑身后，似从天而降的神明无视捱珏的生死。
“捱珏，该结束了，你去死吧！”
长剑噗嗤一声埋进它腹部，捱珏大喊一声，彻底咽气。
陈弘扬的身体在黑气消散的最后一瞬间，彻底腐烂，但牧荑手中的剑柄还在不断捻转，试图将心下的怒意全部发泄出来。
耳边，双镜、陈弘扬、陈母、山门前那个僧人，寺中无数遇难的师父，以及前世无数因它而死的无辜之人，都在喊着她快动手。
穿过万年光阴来到重谷大陆，自不断探查、摸索仙鳞的目的，再到锁定目标实施计划，一路受的无数冷箭、嘲讽，还有掌心不知划了多少道、流了多少血，统统在这一刻汇集于长剑之下。
牧荑缓缓闭上双眼，以双手感受着剑下罪恶的流逝，心上却没有一丝快感，只有更深的绝望。
捱珏烟消云散，顾不得将凶兽收进锁妖囊，牧荑便直接抽身离塔。
可带着双镜尸体破塔而出的那一刻，她却后悔了。
对上院长及几位长老的热烈的眼睛，心下的绝望更甚。
她该怎么告诉他们，捱珏身死，重谷大陆依旧护不住。
许是待在黑暗之下太久，又或许是自己早已精疲力尽，一阵眩晕袭来，牧荑笔直的朝着身后坠去。
……
啪嗒！
一滴清水滴落在牧荑额头之上，刺激之下，促使她睁眼。
眼前是个不断滴水的山洞，洞外不知何时落了雨。
身边是已经死去的双镜，怀中陈弘扬的纳戒，以及那柄斩杀捱珏的长剑。
若不是这些在提醒她之前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牧荑只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颤巍巍将双镜拾起，牧荑忽然失笑出声，笑着笑着又满脸泪水。
这个小家伙，从最开始的坑她、害她，再到后面成了一路人之后，就是她在重谷大陆唯一的“乡亲”。
一个贪生怕死、睚眦必报的小鸟，到最后，甘愿以死助她诛杀捱珏，那一刻，她便早已将双镜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伙伴。
现在家人离去，她该好好安葬的。
还有陈弘扬，那个狠毒且自私的恶魔，最开始把她当廉价劳动力坑，到后面有了露水姐弟情，最后以命换命，她又该拿什么偿还？
……
“是你破了本尊设的双鱼阵？”
洞外依旧噼里啪啦的下着小雨，幽暗的山洞之中，忽然出现一道虚影。
牧荑缓缓抬头，仰视着那道虚影，真神的威压令她呼吸有些困难。
“是。”
“本尊设下双鱼阵，乃封禁凶器之用，尔等宵小擅自破阵，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