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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康彤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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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明容听了光舻的话,就当昨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吃吃睡睡,连赵怀玉差人喊她进宫,也只推脱身子不适,反正她也能猜到怀玉找她是要说些什么。

如今事情都交代了人去做,明容自己便也没什么事情,一闲下来就又想起雁行的事情,总觉得这么多年的情分,一时僵下来也不好,可偏偏雁行现在住在宫里,她短时间又不便去那等是非之地。

罢了,还是上街去挑些好玩意儿,存着改日再给她。

快走出后院,迎面碰上程夫人,明容告知了自己的去向,程夫人点点头,也觉得该和雁行讲清楚。

“那孩子虽然是个烈性子,可是个实在人,你跟她好好说,她能明白的。当年若是她,你这条命恐怕要交代在灵州,如今难道还计较这些不成?”

明容垂下头,语带嘲弄道:“别说是我,去年若非她和奥古孜,大梁都得披国孝了。”

“这话出去了切不能说了。”程夫人担忧道,抚摸着她的肩膀。

“放心吧阿娘。”

别过程夫人,明容带着江潮和山迎上街,往日里因为吴山处事稳重,越山又谨慎小心,听吴山办事的,因而出门常常带着,不过今日是要给雁行挑礼物,江潮和山迎这种心思多又爱梳妆打扮的就很合适了。

“姑娘也就这时候想着咱们了。”

马车里,山迎掀起帘子的一角,酸溜溜地冒了一句。

“你还说!”明容抄起手边的一本册子就往山迎身上丢,山迎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花容失色,抬手挡住了。

“姑娘!”

明容插着腰,挺直着背,居高临下看着缩成一小团的山迎:“之前堂房舅妈从蜀道带来的凉糕,就那么一小点,我都没吃上几口,不是你爱吃,都给你吃了!”

那凉糕滑腻清新,浇上一点糖浆,解辣解暑,明容现在回想起来心口还痛得要死。

“还有你,你也别笑,江潮。”

明容一回头瞪着江潮,江潮忙敛了笑意,举手叨扰。

“如今往南方做生意多难?之前有扬州来的行商,阿爷送到我院子里来的珠钗首饰是不是给你先挑的?”

其实明容说这话时心里有些虚,一来越了身份的江潮自然也不敢拿,二来,她爱梳头,也爱给人梳头,手里的漂亮钗子,大多最后还是跑回了明容头上,山迎勉强能沾一些光,因为江潮觉得这屋里除了明容,山迎是最貌美的。

到了城里最好的荣记玉坊,马车缓缓停下,山迎先跳下车,在下面接着明容,江潮则在车里扶着门框——若是侯府别的马车,明容大可以站直了走进去的,只是她嫌那么大的车驾招摇,虽说是御赐的,一来程夫人嫌麻烦,二来府里的男子们更爱骑马出行,便都搁置了。

店家就算不认得明容,也认得马车上的徽记,不过明容从小就跟着程夫人,是这里的常客,自然一下马车,就看见店家笑眯眯弯腰在这里等着了。

荣昌是荣记玉坊第七代掌柜,如今经营这家店也已近二十年了,成功从青年熬成了一个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穿得干净整洁,露出来的两只手上戴着好几枚玉戒指,只是他虽然手指瘦长,但指关节因为常年做工而显得粗大,因此戒圈难免做得大些,就有些在指根晃荡了,发出轻微的响声。

“县主要来,怎的不提前叫人来说一声,荣某好将咱店里最好的都给您挑出来,您瞧,他们正忙活呢。”

顺着荣昌手指的方向,明容见一群杂役正不断搬着大大小小的匣子从屏风后出来,陆续在她面前站成一排。

“您看,还是到雅间里瞧?”

荣昌笑得慈眉善目,好似看着自己久别重逢的亲人。

“好,麻烦掌柜的了。”

“都是该做的。”

荣昌走在前面,弓着背指引明容往后院里走,却忽然有一抹红色的身影挡在前面。

荣昌紧急刹车,好歹没撞上去,低着头连连告罪,明容看着面前人一愣,竟没想到会是康彤儿。

康彤儿一袭红衣,头戴金玉步摇,两肩用金线绣满了珍珠,颈上挂着金锁,袖口一圈兔绒,以狐狸毛作披帛,两手半藏在袖子里,隐约可见两臂的金跳脱。

“见过太子妃。”明容屈膝行礼,康彤儿却没有回礼,明容心里虽不痛快,却也不愿意在闹市同她计较。

“本宫来你店里,都不见你如此殷勤,这昭阳县主一来,掌柜的却叫把好的都拿出来,这可是尊卑不分?”

“小的怎敢,只是太子妃您说要自己看,小的又怎敢忤逆呢?”

荣昌陪着笑,明容却见他并不十分畏惧,心里不免好奇。

“太子妃若不介意,不妨与我同去一观,如何?”明容主动邀请道。

这条街的人见多了她这个昭阳县主,却不曾见过这名太子妃,因此门口挤了好些人探头探脑,让她有些难办。

“还是县主识时务,掌柜的,还不带路?”康彤儿声音并不大,只是尖锐的嗓音让明容有些受不住。

记得第一次见她时,虽声音尖细,却又轻又柔的,未觉得如此刺耳。

荣昌急忙为二人带路,明容默默走在后头,她反正是轻车熟路的,不必跟那么紧。

到了雅间,荣昌指挥人把首饰盒一一打开,无论来多少次,明容都不免感叹,美玉无瑕是一个,可最后的呈现都离不开荣记匠人巧夺天工的技艺。

“实在是玲珑剔透,妙不可言。”

明容拿起一根玉梳篦,对着镜子比划了一番,又放回去,看向旁边的一枚鸟衔鱼玉佩。

“不过今日不是为我挑,这些头饰怕是用不上。倒是这……”

“本宫还未发话,怎的县主先挑起来了。”康彤儿蹙着眉头,微微仰起脸,好让自己不那么显得在仰视明容。

明容收回手,颔首低眉:“是昭阳失礼了,不过想妯娌一场,今日碰上也是缘分,何必如此拘束,倒是我会错意了。”

“谁同你是妯娌,还未过门呢便已王妃自居,昭阳县主,你好大的胆子。”康彤儿冷哼一声,瞟了一眼桌上的琳琅饰品,“才与那蛮族汉子卿卿我我呢,这长安城里谁人不知,如今你好情郎生死未卜呢,转头便去投了靖王,有道是好女不侍二夫,这美玉冰清玉洁,你又如何配得上?”

除了上巳节和东宫婚宴那次,山迎并不曾亲眼见过康彤儿,只是一直知道她的事情,见她如此轻视明容,心生怨怼,从方才起就一直拿一双杏眼瞪着她,如今见她言语粗俗,出言羞辱明容,立刻挽了袖子便要冲上来,被明容一把拉住。

康彤儿觑了她一眼,看向明容道:“怎的,你的丫头还敢出手不成?不怕我剁了她的手。”

荣昌见明容此时已面若冰霜,心头一阵慌张,以前固然碰到谁家郎君姑娘为着个物件吵的不可开交的,可太子妃这话未免太难听了,就是他一个男子在这里,也觉得臊得慌。虽说生意不在这一时,可今日两位贵人若在此闹起来,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明容向前一步,康彤儿没来由得想要后退,却觉得不能输了气势,化作一个踉跄。

“我已忍让你许久了,好女不侍二夫……瞧你只太子一人,也未见得侍奉得多好,今日也赶上好时候了,外头多少人看着呢,你可要我好好说道说道你婚宴上的事儿?老百姓可不知道呢,不知你只这一条,为妇之德可还称不称得上?”

“你、你岂敢!”

康彤儿瞪大双眼,堪堪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胡乱攀咬,不怕圣人怪罪!”

明容昨日在宫里因为赵叔元,从皇帝那里受的气正没地方出,康彤儿可不就撞在她枪口上了。

“圣人如今正是用兵之时,我侯府一门两员猛将,怎么,你康家有什么,圣人要为了你来怪罪我?你忘了自己怎么进的东宫了,不将功折罪叫殿下扳倒闽王,倒在这里为难我,是你拎不清还是你嫌太子妃这个位置坐得太久了?”

连当今圣上都是忠勇侯府一手扶上皇位的,明容对于康彤儿屡次挑衅自己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啪”

明容懵在原地,半晌,才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

“姑娘!”

江潮和山迎扑向明容,挡在康彤儿和明容之间。

康彤儿进宫时没有带自小服侍的婢女,身边的宫女是赵叔文赐予的,那宫女再帮着自家主子,见此情景也吓了一跳,忙拉住康彤儿,叫她万万要冷静。

“哎哟,这……娘子,您消消气……哎哟……县主,您怎么样啊?”

荣昌着急忙慌,左顾右盼间,正好看到一个匣子里盛放着一块寒玉,便也顾不得其他了,捧着就塞到山迎手里,山迎一摸便知是何物件,忙给明容脸上敷上。

山迎给江潮使了个眼色,江潮接替她扶住那块寒玉,山迎一步上前,怒视着康彤儿,厉声道:“你这市井悍妇!圣人登基时便赐侯爷打罚皇子之权,夫人也是钦封的一品诰命,我们姑娘就是七宗五姓也比得,你是什么东西连姑娘都敢打,若不是看在太子殿下的恩德,你早该死了千八百次了!”

“你……!”康彤儿抬手便要再打山迎,被宫女死死拉住了,那宫女连连摇头,满眼焦急,若是被太子知道,她今日没拦住太子妃掌掴昭阳县主,她定会被逐出宫去。

“娘子息怒,若是叫殿下知道了,定会不快的!”

她是堂堂太子妃,如今打个侯爵之女要被这么多人劝,甚至连个下贱丫头这样侮辱她,她都打不得!

康彤儿气得浑身发抖,脸青一阵白一阵,握紧的双拳里,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所有人都瞧不起她……不就是因为她出身低……

“等王爷……等王爷……你们全完了……你们全完了!!!”

康彤儿喊得声嘶力竭,扑向一旁的桌案,抓起一把玉连环就往明容的方向砸,荣昌挺身而出,挡在前面,正好一把抱住那玉连环,结果还是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摩擦声,把他心疼得要死。

“娘子息怒……”他哀嚎一声,“噗通”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拦住康彤儿。

明容却仍在回味她方才的那句话,荣昌等人没反应过来,可赵叔文不是旁人,不称王爷,那么康彤儿口中的这个王爷又是谁呢?

闽王?

明容想起来仍在南边的徐光舟,心里焦急万分,若康彤儿仍和闽王有联系,长安的事情便都能往南传,赵叔文千防万防,可枕边人出了问题,总有防不住的时候。

她大哥的性命可怎么办?!

“荣掌柜,这些东西都留着,我来日叫人全拿了去,你不必担心,我今日有急事先走了。”

明容不顾康彤儿还在破口大骂,带着丫鬟转身就走,荣昌只当她挨了打,面子挂不住,又是打在脸上,肯定要好好调养,自也不多想,只喊了人进来赶紧拦住太子妃这尊大佛。

在外面挑选的顾客以娘子姑娘居多,早听到后院里传来喊声,奈何不能够进去,真是心急如焚,如今见明容捂着脸出来,里面仍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没想到让她们赶上一次大的。

待明容一走,店里立刻炸开了锅,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干脆凑到一起讨论。

“唉,那不是昭阳县主么,我听说里面的是康家那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太子妃,你说,莫不是太子妃打了昭阳县主?”

“这……这可怎么使得,还打在脸上,哎哟哟……这若是告御状去,我看康家的又要抬不起头了。”

“哼……我说呢,太子妃刚进门那会儿,这康夫人就出来作威作福,谁想到这么久了家里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捞到,可泄了气了,这回看又怎么样。”

突然康彤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尖的看见了,立刻清了清嗓子,众人都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低着头行礼。

康彤儿顿住脚步,扫视了一圈。

“嘁。”

然后带着宫女小步子离开了。

她一走,立刻里面又开始一阵嗡嗡声。

“瞧她那样子,那康起居郎真是可怜了,摊上这么一对母女。”

一位贵夫人慢条斯理拿着一根簪子在发髻旁比着,煞有介事叹了口气,身旁的妇人们一看有戏,立马围上去献殷勤:“娘子戴这个真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夫人心里高兴,便启唇道:“你们不知道,我原先府里头宴请,也曾见过这位太子妃,当时还是康家的姑娘呢,在外只说自己叔父的康都尉,康都尉在京城生变时,拖了沈家世子的福,也落得些军功,比那康起居郎呢,要有脸。”

“哎哟……那可真是,太子妃连自家亲爷都瞧不上,怎会如此不孝。”

夫人似是不满意别人插话,瞥了她一眼,那人讪讪一笑。

“这康姑娘呀……哦,是太子妃了,惯爱贴着那些贵女,便是忠勇侯家那位,也曾给她缠过,贵女还是其次的,专挑那些家中有兄弟的,这可不是……”

夫人笑得意有所指,众人装作恍然大悟似的,拖长了调子“哦”一嗓子。

“那如今,可不是给她傍上个大的?”

夫人摇摇头,故作不忍道:“这太子妃也是可怜,自己都瞧不上自己,谁还瞧得上她呢。”

众人笑了笑,又四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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