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又见我第二好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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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雁行进京，皇帝设宴款待，在席间的还有大梁皇亲重臣。
徐家两头都占，自然在列。
早上迎阿史那公主进长安城时，明容已站在城楼上巴巴儿地望着，虽说皇帝知道她俩的交情，但这种场合，她一个臣子之女也不好过分逾矩，只站在后面瞧。
雁行长高了不少，草原女儿在马背上长大，比同龄的梁女高了一个头，面容更是愈发明艳动人。
她拜见过帝后，便喜滋滋到奥古孜身边，由皇帝一一引出自己的子女，相互见礼。
又说了些场面话，雁行的车马便跟随皇家进宫，稍作休整，以待中午的宴席。其余人等则各回各家。
“雁行姐姐是不是特别漂亮！”
一回府，明容一下扑在桌上，双眸亮晶晶盯着程夫人和两个哥哥。
他们从前也听说过雁行的事情，心中已对这个强悍仗义的峪伦部公主颇有好感，今日一见，雁行又是美貌活泼，知礼守节的模样，自然也满心喜欢。
“我今日总算见到了，怪不得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程夫人笑道。
明容低下头，摆弄了几下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年刚见她时，也没觉得怎么样，反而我还端着架子。可她倒是坦诚爽快，后来呀，还帮我去给阿爷报信，差点命都没了，我才打心底觉得，雁行姐姐真是特别特别好的姑娘。”
徐照朴也点头道：“北地的公主到底是不一样，当年我也见到，她身边的随从死的不剩几个了，她自己也受了伤，又染了满身的血，愣是死撑着快到驻地门口，被救下来也撑着口气，非要把圆圆的事情交代完了，还不肯就去歇息。”
说完他又撇撇嘴，鼻子“哼”了一声：“不像我那个皇侄女，骑马射箭都是三脚猫功夫倒也罢了，还一连天的喊累！咱们圆圆都比她强。”
明容无语道：“阿爷，这方面我本来就比她厉害。”又故意眯着眼笑嘻嘻的，“我这不是有个英明神武的阿爷和大哥吗？”
光舟无奈地笑了一下，徐照朴听得心花怒放，大掌伸过来在她头顶薅了一把，把明容的发型揉成了鸡窝。
“阿爷！”她大叫一声，哭丧着脸躲到光舻身后。
光舻一边护着她，一边和众人一起笑。
一家人收拾停当，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坐马车进宫，下了马车，自然先同碰见的官员和家属们见礼寒暄。
沈潭溪这几年跟着徐照朴混，一碰上他徐照朴便跟见了亲儿子似的，和渠国公二人一左一右架着他，两个勋贵还特别不要面子地把手藏在后面较劲，把沈潭溪弄得哭笑不得，大徐氏和程夫人两人跟在后面，也笑作一团。
进了麟德殿，众人依次落座，明容本是要和程夫人坐一块儿，却被怀玉拉过去和她一起坐。
“不过添口菜的事情，你跟我坐正好。跟你阿娘一起，别一会儿你阿娘吃不饱。”
“你这是什么话！我吃的没那么多！”
明容拧了她一把，怀玉疼得嗷嗷叫。
斜对面的一桌人听到这里的动静，投来目光。
“哥，那是谁？”
雁行凑到奥古孜身旁，一手挽着他的胳膊，见他看的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奥古孜收回目光，颇为诧异地低头看向雁行。
“那是天将的女儿，徐明容，你不认得她了？”
雁行一把推开他，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看明容，又看看奥古孜，再看看明容，最后失笑道：“这么多年没见，我还真没认出来，明容妹妹漂亮了许多，一会儿我可得过去夸夸她。”
“不止漂亮，她聪明得很呢。”奥古孜笑道。
雁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别打她的主意。”
奥古孜一愣，瞬间觉得胸口气血上涌，被她气笑了，指着她，边笑边“哼哼”，一时说不出话来。
雁行得意洋洋地坐回自己的胡椅上，倚着靠背斜觑着奥古孜。
“我不和你计较。”奥古孜终于道，“你这次在长安还要呆上些时日，待你们叙叙旧，你便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等到帝后到场，众人行礼，宴席便开始了，宫女们依次进来传菜。
如同奥古孜第一次来大梁一样，皇帝照例关照了一番雁行在大梁的饮食起居，有没有不习惯，有没有水土不服不舒服，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然后是桌上哪道菜合胃口，要不要再来点。
有时候雁行嘴里正叼着菜呢，皇帝突然来一句，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把菜吐出来呢，还是赶紧咽下去，手忙脚乱好一阵，还是奥古孜先替她挡下来。
最后郑皇后看不下去，叫住皇帝，说让人家公主好好吃饭，实在有话要讲，一会儿结束了再讲也不迟。
雁行感激地看了一眼郑皇后，郑皇后温柔地冲她一笑。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走动起来。
皇帝不来找雁行的“麻烦”，嘴上却停不下来，表示为了迎接优质的草原女儿阿史那公主，过些天特意在北郊禁苑举行游猎，大家一定要参加啊。
“此时并非狩猎的季节，圣人……这是何故？”渠国公疑道。
皇帝摆摆手：“爱卿听朕说嘛，此番当然不是去狩猎，不过是给咱们大梁和峪伦部的年轻人一些切磋的机会，具体咱们这次不多说，到时候去了便知道了。”
众大臣连连称是，明容便拿眼睛去看怀玉，知道她肯定藏不住。
“哎呀就是设了一些陷阱，还在林子里藏了东西，便是让人去找，谁找到的最多，谁得头筹。”
怀玉瞧自己阿爷那卖关子的样子，扭头便同明容说了，明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母后说了，这次姑娘们也能参加，得不到头筹也无妨，就当玩玩了。”
“那敢情好呀！你肯定比不过我。”明容笑道。
怀玉立刻叫道：“谁说我一定比不过你……”
“聊什么呢，我也要听！”
一个女声从头顶传来，二人抬起头，明容一下笑开了花。
“雁行姐姐！”
雁行一笑，走过来一屁股坐明容身边，一手揽过她，一手举着酒杯。
“刚才我还跟我哥说呢，这么多年没见你了，真是长得越发好看了！”
明容看向对面低头喝酒的奥古孜，淡淡一笑，望向雁行，咧嘴道：“姐姐还说我呢，我方才在城楼上见你，也是着实吃了一惊，不知你来的路上，接了多少长安公子哥儿的帕子呢！”
“他们是男子，哪来的帕子！”雁行笑道，刮了一下明容的鼻梁。
“那可不。”怀玉凑过来，“我瞧阿史那公主比他们都英气。”
雁行对怀玉也有所耳闻，知道她与明容关系甚好，心里便也觉得亲近，乐呵呵道：“那雁行就谢过殿下，请殿下到时候看我的好戏了。”
“你真要参加游猎呀！”明容回头看着雁行，兴奋道。
雁行点点头：“我当然要去，不然大皇帝多没面子。再说了，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你们大梁儿女的水平了。”
怀玉咂咂嘴，摇头道：“大梁的姑娘就算了，明容这款儿的就算不错了，听她讲起来和你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我看也就男子能勉强跟你一拼。”
“这什么话！我大哥可厉害了！”明容反驳道。
“你大哥？”雁行激动道，“有多厉害？”忠勇侯府的世子，那岂不是从小就是大梁天将手把手教出来的？！
“力能扛鼎，马踏飞云，飞檐走壁，百步穿杨，射石饮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明容吹道，她没见过，不过她觉得光舟能行。
雁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扯着她的衣角：“你大哥坐哪儿呢？”
明容努了努嘴：“喏，那个俊逸出尘八尺男儿徐光舟是也。”
怀玉看着她那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吃了口菜。
突然听见“咣当”一声，明容感觉裙子边一凉，猛地抬起头，只见雁行手里的酒杯不知何时落在地上，酒沾湿了二人的衣裙。
“哎呀，这可怎么办。”怀玉也看见了，目光在她们只间游移。
“你……”
明容看着雁行，又看向光舟，见雁行两颊红红的，眼神也直愣愣，顿时心下了然，一把将雁行从思绪里扯回来。
“你可不许打我哥主意！酒都洒我身上了！”
雁行回过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见自己和明容身上都有酒渍，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你俩去我宫里换一件吧，明容穿我的就行。阿史那公主，我让我的宫女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来，兴许有怀铛姐姐的旧衣，恐怕你也嫌小，实在不行只能将就一下了。”
“没事没事，给你添麻烦了。”雁行歉疚道。
于是明容让吴山去给帝后、程夫人和奥古孜告知一声，自己领着雁行和宫人随从去怀玉宫里更衣。
“你大哥真是我见过最俊的大梁男子了。”雁行意犹未尽道。
明容白了她一眼：“我可跟你说好了，你不许打我哥主意。”
“怎么不行？”雁行笑道，“我记得你在西北时，跟我说话还嗲嘻嘻温吞吞，怎么几年不见这么凶。”
“谁嗲嘻嘻！”明容想起来自己那会儿还得装小孩，可能是有些用力过猛了，只好泄了气。
“我刚才还跟我哥说呢，他老大不小了，别打你的主意，咱们这是不是叫……那什么，心有灵犀？”
明容一慌神，迅速遮掩下去，笑道：“你别误会你哥，说来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比和你还长，关系自然亲近些。他心里，我跟你一样是小妹妹罢了。”
“那便好。”雁行放心道，“不然我还怕你这棵俏白菜给他拱了呢。”
“你就这么瞧不上奥古孜。”明容打趣她。
雁行摇头：“非也，不过咱们那儿的汉子都糙，日子也不好过，他要是娶了大梁的漂亮姑娘，没得委屈了人家。”
“你当年同我说，要回去让家乡的人民过上好日子的，现在如何了？”
明容微微欠身，让雁行小心脚下的门槛，雁行伸手帮她把湿裙摆提起来一点。
“如今好多了，大皇帝这些年也送了许多工匠，和采伐、畜牧、土木的书过来，我们喜欢得不得了呢，听说这还是拿我哥打水漂的婚事换的。”雁行大笑。
明容微惊，转而笑道：“这你都知道了。”
“嗯！”雁行露出八颗大牙，“我哥还说了，这事儿多亏了你呢。”
宫人将她们带到内殿，两人坐下等着拿衣裳来。
“哪里是多亏我，若是圣人铁了心要成这桩婚事，我说破嘴皮也没有用的。”
“总之还是得谢谢你，我哥高兴的很呢。”
等宫人捧了衣裳过来，二人各自去换上，雁行最后穿了郑皇后遣人拿来的旧衣，虽说快有个十年了，不过保存得很好，又经人仔细挑选，颜色纹饰也配她的年龄。
“皇后还真是心细呀。”雁行感叹道。
“皇婶婶人可好了，温文尔雅，为人大度，虽说爱抓我和怀玉的功课，可玩也是紧着我们玩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二人收拾完了，便回宫宴上去，此时已将近尾声，便各自回了位置，只等结束。
“我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可又闯祸了。”
奥古孜在雁行脑袋上敲了一下，雁行立马抱住头，哭丧着脸。
“疼！你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你别给我装，我下手轻了你不长记性。”
奥古孜看了看她换的一身梁人服饰，瞧着倒颇为合适，又转头去看明容，猜她换了大公主的，比她平日里又多了几分贵气明艳。
“罢了，挺好看的。”
“你说我吗？”雁行低下头，抬起胳膊把自己打量了一番，美滋滋地笑起来。
宫宴结束，回到侯府，徐照朴便拉着光舟要去书房。
“阿爷可是为了过几日北郊禁苑的事？”
明容追上去，叫住他俩。
徐照朴点了点头：“北郊禁苑不比别处，到时候人都撒到林子里，刀剑无眼，我怕出事情，虽说圣人自然派了亲兵巡逻，可也不能不防。”
“派去南境的人回来了吗？”明容问道。
光舟否认道：“还未曾，算时间，应还有小半个月，就在北郊禁苑游猎那几天了。”
“这倒是巧了。”明容摸着下巴，思忖片刻，抬头道，“元禾我先召回来了，叫她和月怜几个帮我去做些事，到时候城里，我也让三娘的人一起看着。”
光舟微微颔首：“苏元禾本就是你的人，你带走便是，她办事利落，也算是你的左膀右臂。”
明容笑了笑，屈膝行礼，带着丫鬟回自己院子里。
“山迎，你去帮我把踢云牵过来，晚点我也要好好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