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巨大的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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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呢东东,咱们是踢球认识的,互相看着也顺眼,脾气也对路,咱俩的关系怎么说呢,比较干净,这个词儿我也不知道用的对不对啊。
尔东忙道,纯粹,用纯粹更好。
对,就是纯粹,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掺和。不过我说实话啊,你要是球踢的不好,肯定进不了球队,但是既然进了咱们队,我告诉你,就这几公里方圆的定水县城,平趟!真的,东东,我一点儿都不吹牛逼。那些大人们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能办,胆子大的不得了,你这点事,最多也就是借小乔他爸老乔的威风,赶赶小鬼,只不过一般的平头老百姓借不上这个势罢了。
尔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明白冀勇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很……纯粹,也没指望他有什么物质上的回报,就是顺势而为,信手拈来而已。
相形之下,自己对真实世界的态度还是太随意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自己需要更加的谨慎和警惕。
不过,尔东又想,自己也没必要完全的妄自菲薄,大家都在借势而已,还是想想以后该如何努力,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吧。
回到家时,朱明和晓峰兄弟俩都没回来,舅母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尔东帮着拣了菜,又去洗了个凉水澡。
洗澡时尔东就又开始操心,这夏天还好办,冬天可怎么整?长时间不洗澡搞不好会长虱子的,想想就觉得太恶心了。
晚饭时,尔东通知佟彦成和朱明,执照的事情已经彻底搞定了,不止餐厅,这回连家具店的执照也一并办了。
尔东没有提及具体的细节,只是告知两人结果,让他俩明天去西大桥照相馆拍证件照,具体多大尺寸照相师傅应该清楚,问问就行。
朱明和佟晓峰听后惊喜不已,其中的惊甚至大于喜,也没看这小子搞什么动作啊,踢了两天球,就把事情给办了?这什么情况?不科学啊……
他们俩都跑过衙门,深知办事过程的繁琐、不确定和不易,所以惊、喜之外,又多了一丝疑。
就感觉……突然之间……尔东此人拥有了不可知的力量,光环加身神秘不已,今日起,两人心中或多或少又存了些敬畏。
柳暗花明,压力尽去,步照跑,球照踢,书照读,店照开,尔东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通往自由王国的路径,既然大方向是对的,那么一步步朝前走就是了。
杂活儿安排好以后,第二天尔东回了趟伊河乡,爹妈上班去了,家里看来也没啥事,随手摘了一串葡萄洗了吃着,尔东溜溜达达去了梁家。
梁斌出门不在,梁岩和老三老四在家窝着,尔东也没废话,说了邀请入队和国庆比赛的事情,梁岩想了想答应了,说九月份返校后再参加训练,一个月时间恢复状态应该问题不大。
尔东落实了一件事,心里踏实,就和三兄弟吹了半天牛,直到饭点儿才回家。其实在梁家吃午饭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尔东的嘴已经变得很刁,而梁太太何护士的手艺嘛……算了,一言难尽。
午饭时尔东和父母聊天,说了些单位上的事情,尔建国现在还在乡农业技术推广站,平时活儿倒不多,但他同时还是伊州糖厂和伊河乡的联系人,负责落实甜菜种植和收购计划,这事比较麻烦,也算得上有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权力,就看怎么用了。
尔东的建议是,老爹自然不可能做收黑钱之类的事情,但是在安排运输、甜菜定级之类的事情上,完全可以和对接方交换一点儿利益,否则一年到头忙下来连个加班费操心费都没有,又何苦呢?
菜农的便宜咱肯定不会去占,不仅不能占,还得给他们争取利益,别让糖厂给坑了,咱也不能眼看着糖厂那一小撮蛀虫吃的脑满肠肥自己却两袖清风。得从他们身上刮点儿油下来,估计他们也不会拒绝,搞不好还会觉得安心呢。
至于佟梅英,有消息说今年底差不多就能转正,尔东建议老爹趁早落实,免得日久生变,要舍得在关键人物身上花心思花钱。
两口子若有所思,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尔东骑车返回县城,这次他坚决拒绝了母亲的补助,还开玩笑道,母亲大人且容我半年,儿子必能送您一场富贵。
佟梅英皱眉嫌弃道,滚滚滚,出息了,还拽起戏词儿来了。国庆节不回家是吧,我和你爸过去看你舅母去,你在舅母家里待着别乱跑啊。
尔东点头答应了,纵身上车,一溜烟走了。
路过县邮电局时,尔东心中一动,进去瞅了一眼,倒是有整本的邮册在卖,尔东试探着问了问有没有八零版猴票,营业员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就再也不肯理他。
尔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里似乎有一些杂草正在破土而出,难道我看起来,不配问高贵稀有的猴票吗?
也不好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尔东只好买了两版普通邮票回家了。今天晚上得给江平写封信,告诉她新地址,给江大叔准备的副食品单子,也要一并寄过去。
等寒假江平再过来时,小女友应该有更好的去处游玩,有更多的朋友环绕,有更美味的吃食享用。
她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应该会喜欢自己的安排吧。
只是,这第一封情书怎么措辞,是一件麻烦事,过于直白吧,江平可能翻脸,太过含蓄吧,她也会翻脸并加以嘲讽。
真是令人头疼啊。
一九八四年九月五日,星期三,农历八月初十,晴,微风,最低温度十九度,最高温度二十七度。
尔东每天雷打不动的晨跑,同时强制晓光两天跟跑一次,慢跑十圈后,开始做蛙跳拐子步,之后是各种静态拉伸。
他的身体柔韧性一直保持的不错,完成起来并不困难,不像晓光,学着做了两个动作后就惨叫不止,直接被安永泰一脚踢到边上去了。
安黑头(尔东给他起的外号)在足球场中央插了两杆标枪,连上一根线绳,让尔东抱架后做直线连续摇闪空击动作。拳架稍有松懈,照着屁股就是狠狠一下。
安黑头手中打人的物件是一个一米长的透明塑料尺,很厚很宽,打到身上就是一片红印。
这半个月,尔东真是怕了,刚开始挨揍还跟安永泰犟嘴,说你这个训练方式既落后野蛮又不科学,体罚是一个教练没能力的表现。
安永泰轻蔑的俯视,我的教练拿的是马鞭子!
尔东就不吭气了。
他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答应跟这个野蛮人学拳击啊,好奇害死猫啊,他说自己是全国亚军,却连证书奖牌都拿不出来,自己怎么就信了呢,大意了,草率了啊……
目前这个训练量,尔东咬咬牙还可以承受,下午基本上是体能和一些固定抱架训练,前后左右进进退退,双拳护头含胸吸腹收颌目视前方,发力空击体会力量如何汇聚输出,稍有松懈,又是一尺子。
就没别的了,连个跳绳都没有。
尔东心里自然清楚,这种枯燥的反复的严苛的训练,其实就是为了让他形成肌肉记忆,关键节点上的体罚也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但他还是觉得阿里的蝴蝶步好看又轻松,人家也没有整天抱着个头傻乎乎移动。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安黑头说了,结果对方像看一个傻瓜一样斜眼看着他,手臂上青筋暴起,扬起尺子就要揍下来,尔东一蹦三尺远,躲开了。
安黑头戟指怒斥,老子教的是苏式拳击,没有那么多花架子,你小子给我听好了,老老实实抱架练步伐练空击,没有三个月你连实战训练的资格都没有,还阿里,你咋不说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呢,人家是拳王,咋打咋有理,你算个屁呀,还他娘的蝴蝶步,走路都走不稳当就想飞,你以为你是谁?!
我靠,连阿里巴巴都知道,黑头看样子不是文盲啊,有读过书的。
尔东每天上午下午的拳击训练,成了体委大院一乐,翟志刚过来看过,没说啥,面无表情的走开,各运动队教练学员有时间也过来看热闹,刚开始很好奇,还有人在旁边跟着比划,过了几天觉得枯燥没意思,也就没几个人围观了。
冀勇和队友们每天看着尔东挨揍幸灾乐祸,冀勇倒没说啥,副县长公子小乔憋不住,说东东你这哪是练拳击啊,天天练挨打呢,你爸都没这么揍过你吧?你那个黑脸教练到底会不会啊?
尔东听了,垂头丧气说不出话来,队友们一片欢声笑语。
球队现在气氛不错,九月初梁岩入队后,迅速和尔东完成磨合,很快理顺了中前场,对抗赛主力阵容在对方全力防守门前龟缩成团的情况下,也能打出至少三个球以上的优势,全队上下信心大增。
今天上午的训练没有出什么岔子,尔东难得的没挨打,到点儿了安永泰面无表情的背手离开,尔东抱着标枪绳子很狗腿的跟在身后送到了传达室。昨儿就说好了今天家里有事请假,安黑头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