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定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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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看梦儿又追问道：“梦儿，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记得我当年被道长所救上山才躲过一劫，我记得你爹娘当时尚在家中，估摸着是遇难了，你和你爷爷不在家中，我就一直和山柱、清儿说你一定还在世上，果不其然，你爷爷呢？”
梦儿又将自己和爷爷逃离村子乞讨为生，爷爷看到歹人在村中大量栽种槐树被活活气死和自己如何遇见赵云得救，以及自己和赵云烧了村中的槐树之事一一说与老太太听了，老太太听完亦是悲愤交加，将梦儿抱在怀中安慰道：“梦儿乖，不难过，有我在，这里就是你的家，谁也不敢欺负你。”梦儿道：“谢谢祖母。”
这时山柱从集市回来了，入门道：“娘，您醒了，我刚去集市买了些东西，还给你买了些药，今儿咱们一家五口团聚，好好庆贺庆贺……”话未说完，山柱看到老太太坐在床上，吃了一惊，急道：“娘！你能起身了！？”老太太道：“云儿回来了，我怎么能躺在床上跟你们庆贺呢，这像什么话，难不成你也以为为娘老了不成？”
山柱赶忙道：“娘，您能起身我当然高兴了，只是您的身体不要紧吧？”老太太一板脸道：“云儿回来了，我的病自然就好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来，扶为娘起床，为娘今儿要跟你们一起好好庆贺庆贺。”
山柱未及多想，赶紧将老太太扶下床，到正屋坐定，转身对清儿道：“你去厨房做几道好菜，我买的鸡鱼都放在灶台边儿上了，去吧。”清儿答应一声去了，不消一会儿，做了五六道菜端了出来。一家五口坐定，未动筷子，老太太先发话了，道：“九年了，咱们一家总算聚齐了，今儿啊，我有句话必须说明白了。”
山柱赶忙道：“娘，您有什么话就说吧。”老太太转头对山柱问道：“柱儿啊，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跟你张大哥的约定吗？”山柱知道老太太指的是梦儿和云儿的婚事，但此时尚不知梦儿的意愿，自己也不好开口，如若梦儿不想嫁给赵云自己也是绝不会勉强的，如若愿意自是最好。山柱思量片刻道：“娘，今儿咱好不容易团聚了，其他的事儿要不以后再说？”
梦儿一听，以为山柱不同意自己和赵云的婚事，赶忙打圆场对老太太道：“祖母，今儿是咱一家团圆的日子，其他的事儿容后再议吧。”没想到，老太太却是十二分的不乐意，厉声责问山柱道：“莫不是尔等嫌弃人家梦儿要过饭，故而以此为托词来搪塞我这老婆子？如此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张大哥吗？”
山柱见母亲生气了，不敢再有所隐瞒，道：“娘，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的儿子您还不了解吗？我是那种人吗？”老太太不耐烦道：“有话就说别绕弯子了。”山柱道：“我自是十分的愿意，然而咱们和梦儿九年未见了，你总得问问人家意思吧，一旦问了人家不愿意又不好意思推辞，这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老太太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还是我来问吧。”言罢转身对梦儿问道：“梦儿啊，我希望你说句真心话，如果愿意嫁给你云儿哥哥，你就点个头，事儿交给我们来办，一定办的风风光光的。如若不愿意，你尽管说出来，我认你做干孙女，回头帮你瞅个好婆家，咱还是一家人。这里没有人敢难为你。”
梦儿见提到自己和赵云的婚事，早已是满脸绯红，羞羞嗒嗒对老太太道：“祖母，梦儿九年来一直漂泊无依，今日才见到亲人，如若不嫌弃梦儿是个讨饭的，但凭祖母做主，只是梦儿担心云儿哥哥此时未必想现在就成亲。”
老太太想了想觉得梦儿说的话也有理，最后将目光放在赵云身上。眼看全家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赵云顿时浑身不自在，没想到这个球踢来踢去最后还是踢到了自己的面前。赵云对老太太道：“祖母，我不是不想娶梦儿妹妹，只是云儿还小，尚在天台山学艺，成亲之事可日后再定日子嘛。”
老太太道：“你的意思是答应了？”赵云道：“您老人家总不能让我们现在就成亲吧？”虽说赵云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已然对男女之事有些懵懂的好感，可他知道，自己尚在学艺，少一份牵挂便多一份专注，对自己学艺有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自己对这个妹妹亦是充满好感，如此只好委婉的将自己想晚点成家的想法说与家人听。
老太太一听赵云算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只是成家的日子想往后推一推，便点头道：“可以，你得给我发誓，他日学艺归来，就是你和梦儿的成亲之日。”赵云思量片刻跪倒在地，指天为誓道：“苍天在上，我赵云，学艺归来之时定要娶梦儿妹妹为妻，如违此誓……”
赵云话未出口，梦儿将手捂住了赵云的嘴巴道：“好了，娶就娶嘛不许你乱说话。”赵云此举并非是为了向奶奶妥协所致，他自己已经深思熟虑过这件事了，当时知道梦儿身份之时，赵云就知道她和自己有娃娃亲，那个时代，成亲之事讲求门当户对，彼此出身相仿，夫妻之间才更容易和睦幸福。
赵云从未想过娶什么富家之女，如此一来梦儿倒是赵云的不二人选。一来可免去日后许多自己不情愿之事的发生，诸如政治联姻之类的事情。二来梦儿重情重义，更是信守承诺，一个女孩子家的为了完成爷爷的遗愿，情愿孤身犯险，此举亦是令赵云好生钦佩。
故而这些想法赵云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一来未知父母的意思，二来也不知梦儿妹妹的意思，故而赵云闭口不提罢了，此时老太太逼着父亲和梦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赵云亦是无需隐瞒自己的想法了。看到赵云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老太太将梦儿的手和赵云的手放在一起，笑了起来。不消一会儿，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皆是惊诧不已，赵云赶忙上前试探老太太的鼻息，已然没了呼吸。
山柱和清儿都明白，老太太本就身体羸弱，最近三年更是卧床不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今日忽然精神大作必有蹊跷，想来老太太之所以能挺到现在就是因为牵挂赵云的一口气提着，若非此事牵挂于心，只怕老太太早就驾鹤西去了，如今看到云儿长大了，婚事亦有了着落，这才放心的去了，如此看来，老太太今日情形实为回光返照啊。
众人皆是悲伤不已，老太太提着这口气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三年卧床不起，却仍不肯咽气，正是对赵云的这份牵挂给了她面对病魔折磨的勇气。赵云亦是愧疚不已，放声大哭……
山柱将老太太抱到床上，回头对赵云道：“云儿啊，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你祖母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告诉我如果自己不在了，她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你的婚事有着落，她说你一定会为自己多年来出门学艺没有陪伴在她身边感到愧疚，她不希望你心生愧疚，她说云儿出门学艺是件大事，做得对，如果因为自己耽误了云儿学艺，耽误了云儿的前程有一天自己走了也不会安心的。今日你祖母可谓心愿已了，你亦无需过多自责愧疚。你祖母在天有灵亦不希望你如此伤心愧疚。”
听了山柱的话，赵云心中稍安。冷静下来的赵云对山柱道：“爹，您看祖母的丧事如何办才好？”山柱想了想道：“你说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回来了，免得多生事端，如此怎生的好。”山柱知道若是不让赵云守丧，实为不妥，就想听听赵云的说法。
赵云思量再三，毕竟逝者已去，不可再为父母多惹是非，赵云道：“爹，我为祖母守灵三日，三日后你可通知里长和乡邻，云儿守灵三日后便离开，你看如此可好。”山柱道：“也只能如此了，我这就去买寿材，清儿，你给娘换上一套新衣服，我去去就来。”
言罢转身出门而去。自此赵云守了三日夜的灵，第四日寅时赵云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却发现梦儿站在门口拿着一个扫把看着自己，赵云上前道：“梦儿，你怎么还没休息。”梦儿道：“云儿哥哥要走，梦儿送送云儿哥哥。”
赵云看着她拿的扫把，想来是给自己清扫马蹄印的，也没多问，这时山柱和清儿拿了个包袱交予赵云道：“这是些干粮，还有你爹前几日在集市买的布匹，为娘为你赶制了几件新衣服，稍大点的容你再长大些穿便是，你带上吧。”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刚回来几日就要走，赵云心中亦是说不出的不舍。
清儿看出了赵云的心思为免赵云心中难过，转身对梦儿道：“梦儿你送你云儿哥哥出村吧。”又对赵云道：“在外照顾好自己，一路多加小心。”赵云点点头，带上雪骓出门而去，梦儿则拿着扫把一路紧随其后打扫着马蹄印。一路之上，二人无话，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此时祖母刚过世，二人心情亦是十分复杂。
到了村口，赵云转身道：“梦儿妹妹，你回去吧，出了村子不安全。”赵云在路边折了根树枝，梦儿对赵云道：“云儿哥哥记得你的承诺，梦儿在家一定照顾好咱爹娘等你。”听了这话赵云亦是十分感动点了点头对梦儿道：“嗯，放心吧，三年后我会回来的，你回去吧。”梦儿便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回去了。目送清儿回去，赵云翻身上马，倒骑雪骓边行边清扫身后的马蹄印，慢慢的离开了村子朝西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