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除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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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三十，除夕。
一大早起床的柳诗君只觉得年味更浓郁了些，她给自己和柳德香穿好衣服，拉着昏昏欲睡的柳德香走到院子里。
此时厨房中已经亮起了灯，柳书韵正守着大锅给一家人熬着隔年饭，热气扑到她的脸上，熏得一张脸红扑扑的。
柳诗君凑上前看了看，里面那浓稠的米粥已经快要熬成，大米小米两色交叉，颜色漂亮，闻起来十分香甜。
她也是来到这边才知道隔年饭这种东西，据说是鲁市这边部分地区过年的传统，每年腊月三十的早上一大早便要开始熬，家人吃过后寓意着吉祥和年年有余，又叫做“金银饭”。
杨氏则坐在小矮桌旁，面前摆放着两摞小碗，一旁的盆中则放着剁好的白菜以及菠菜等，另一个盘中则放着烧肉以及鸡蛋饼等吃食。
柳诗君知道这个，是做供碗所用。
每年过年家中都要做这些，杨氏总在嘴中念叨着是要招待好财神爷和老祖宗，不单是要备菜，还要备上两座馒头山。
柳诗君不觉得这些行为是封建残存，反而比自己上辈子经历的年味更浓郁了些。
柳德香已经上炕和柳小草嗑起了瓜子，二人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互相给对方投喂一颗。
柳诗君看了一会，只觉得心中十分欣喜。
她从家中拿了一个小碗，走去了赵老头家门口。
此时赵老头已经和自己的儿子赵刚在门口贴起了对联，见柳诗君拿着碗过来，他连忙从身旁的锅中舀出一勺浆糊。
柳诗君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看着浆糊一条条流进去，她拿起碗笑着对赵老头和赵刚道。
“谢谢赵爷爷、谢谢叔叔，我爸爸和爷爷一会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回来了我再还三轮车。”
赵老头听见柳老爹一会便能回来的消息也松了一口气，他昨日看到那情形实在是吓人，也怕柳家人会因此过不好年。
赵刚不在部队时也是十分随和的人，虽然如今他依旧身姿挺拔地站的笔直，他笑着对柳诗君道。
“三轮车不着急的，你们需要用就是，大家都是一个胡同的邻居，平时照顾着是应该的。”
赵老头也附和道，“是啊，你们家的对联一会让你们叔叔拿着浆糊过去帮你们贴上。”
赵刚也点了点头，可柳诗君却拒绝道。
“谢谢赵爷爷、叔叔，我们家要贴的对联少，一会就贴完了，你们家里也有事，不好耽误你们忙。”
说着她笑了笑，赵老头也不勉强，只得无奈道。
“行，有需要的就来说，你叔叔都休假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赵刚再次点了点头，身上散发出正义的气息。
柳诗君笑眯眯地道谢，而后便拿着浆糊回到家中。
和柳书韵贴好对联后，柳老二也带着柳老爹回到家中。
杨氏听见三轮车的声音，连忙下炕走了出去，见柳老爹面色如常地站在门口，她的眼眶猛地变红，看的柳老爹也心头发酸。
他走上前拍了拍杨氏的肩膀，安慰道。
“这是怎的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好了，大过年的都高兴点。”
柳德香和柳小草倒是十分开心，柳老爹摸了摸二人的头，带着几人都走进屋里。
柳诗君把炕上收拾出一块位置，给柳老爹铺好了褥子道。
“爷爷你再上来躺一会吧，今天的活都有我们呢。”
柳老二一边脱衣服也一边说着，“是啊，我一会把家里的供桌摆好就带着小草回村里。”
柳德香一听这话抬起头,“小草要走吗？”
杨氏摸着柳德香的小脸，笑道。
“对啊，小草有自己的家啊，等以后去你大爷爷家的时候，说不定就能跟小草一起玩了。”
柳德香听见这话并没有露出笑容，反而低垂下头，语气低落。
“可是我想小草一直陪我玩……”
柳小草在一旁吃着手指，看着一脸不开心的柳德香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见柳德香对着自己笑起来她这才跟着一起笑。
很快柳老二便干完了活，他穿好衣服，把柳小草抱起来道。
“爹、娘，我就先去车站了。”
柳老爹闻言叮嘱道，“小心点，现在路上人多，抱好小草。”
柳老二大声应下，随后抱着柳小草出了门。
柳德香小小的身影靠在大门上，看着柳小草的背影眼中掩不住的失落，赵老头家的赵玥见柳德香站在门口，欢天喜地地跑过来。
她拉起柳德香的小手，“一起玩。”
柳家村。
柳老二抱着柳小草下了车，随后便往村里走去。
他先是抱着柳小草回了柳家，见大门紧闭，他先是敲了几下，见无人应答。
柳老二有些疑惑，难道大哥三弟两家人都已经去大伯家里了？不应该啊，往年他们都是最磨蹭的那几个。
他再次用力敲了几下门，依旧无人开门，看着柳小草又有些迷茫的眼神，他轻叹一口气。
想到每年去祖坟前都要去一趟村长家，他干脆也抱着柳小草来到柳家大爷家。
柳家大爷家此时也十分热闹，有几房族人已经在此等待，见柳老二抱着柳小草过来都好奇地看过来。
柳老二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而后抱着柳小草找到了柳家大娘。
柳家大娘正和儿媳妇王英包着饺子，见柳老二抱着柳小草进来，疑惑问道。
“文光，小草怎么在你这？”
柳老二闻言叹了口气，“我大哥和三弟去了我家一趟，这不走的时候把小草放在我家里了。”
王英闻言瞬间瞪起眼睛，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柳家大娘，见对方和自己都是同样的表情，便拍了拍自己的手，牵着柳小草去找自己儿子玩。
柳家大娘见儿媳妇已经把柳小草带走了，凑上前对柳老二道。
“老三家这是不要这个孩子了？”
柳老二心中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他还是一五一十道。
“我想着应该是不能，可是我刚刚回来，先抱着小草去了家里，没有人。我寻思我大哥和三弟他们应该是来您家里，结果也不在。”
柳家大娘手上利索地擀着饺子皮，听见这话眉头越皱越紧，她抬起头，定定地看向柳老二道。
“这么些大人，不可能单单落下小草。文光，别嫌伯娘多嘴。你跟你爹娘有没有寻思过，老三家这是不要这个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