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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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回到松云山后，聂平伺候他主子洗漱，忽然全身瘙痒难耐，恨不得皮都给挠破。
聂澜疑惑地查看了番，心中瞬间有了个猜测。
“主子，我这是什么毛病？” 聂平拉着一张脸，嚎道。
“贪嘴的毛病！” 聂澜恨铁不成钢地暼他一眼，“玉公子给郡主的鱼你也敢吃。”
“啊？” 聂平傻了眼，转而愤愤道：“格老子的！我去找他！”
聂澜拦住了他，“我去找郡主，你且安生待着。”
两人同住一院，出了门对面就是慕芷的西厢房。
“媆媆~” 聂澜看着屋内昏黄的烛光，敲了敲门，“你歇下了吗？”
无人答应。
聂澜明明是同慕芷一起回的院子，屋里灯火也亮着，不禁顿感疑惑，“媆媆？”
等了片刻，大概因为慕芷之前在松云山失踪过，他一时心有余悸，此刻用了几分力气一推，那门便开了。
这外间没有。
聂澜犹豫了一瞬，又唤一声，“媆媆？”这才往里走了两步。
只见眼前轻纱一闪，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美得仿若神妃仙子的女子此时仅披着一件薄纱，正蹙着眉瞧着他，触手之处分明是湿漉漉的，凉凉的，却让他的皮肤迅速发烫。
他忽然意识到了，慕芷刚刚是在沐浴……
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媆媆……对不起……我扣了门的……我不知道……我先出去了！” 聂澜素白的脸忽地血气上涌，心口也剧烈地跳动起来，竟是语无伦次。
慕芷扣住了他，被他这么慌乱地解释，脸上也后知后觉带上了羞意。“你冷静下……不要说话！”
刚刚探过他手腕的关部，竟是脉细如丝而疾跳如鼓。
聂澜长长的眼睫下垂，不敢看她，然而视线所落之处便是她掩映在薄纱内的曼妙娇躯。
不禁从脖颈红到耳根。
“你先到外间等我。”
慕芷放开了他的手腕。
聂澜如蒙大赦，连忙退至外间小厅。
慕芷穿好了衣物，将湿答答的头发用簪子轻挽了，走了出来。
“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慕芷侧着头，欲盖弥彰地解释着刚刚的尴尬一幕。
两人都躲躲闪闪，气氛凝滞。然而在这初夏的夜晚，暖风吹过，带出一丝混杂着慕芷体香的潮气，却莫名让人觉出一丝旖旎来。
“是我不好——”聂澜嗓音微哑，一手搭在手上的腕珠上，心中默念着清心经。
慕芷瞧了他一眼，见他比自己更害羞更无措，突然就不尴尬了，反倒心里一动，一股怜惜之情涌上心头……
遂柔声问道：“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聂澜这才抬眼瞧了瞧她，长大了的她美得不似凡人，此时额发湿答答地贴在鬓角，少了些张扬明艳，却无端多出些清丽婉约，让人喉头发紧，无法自持。
“聂平似乎中了毒……” 他本想让她去看看，此刻却改了主意，“想和你讨一枚解毒丹。”
“嗯？聂平怎么会中毒？”慕芷诧异。
“或许是玉公子与他开了个玩笑。”
“这个玉临风！” 慕芷柳眉倒竖，“你等着！”
说罢便进里间给聂澜取了枚丹药。“此解毒丹虽比不上万清解毒丸，却也可解过半数江湖之毒，你先拿回去试试吧。不行再回来找我。”
聂澜点点头，接过丹药便匆匆夺门而逃。
慕芷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
笑着笑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沉静了下来。
换了一身夜行衣，在夜空中倏忽而过。很快便到了灵堂。
这些日子，晚间叶梦心总是独自一人在此守灵。
她倚着门框探出个头来，拉下蒙面巾，唤道：“大哥。”
叶梦心抬眼瞧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以及未曾易容的绝美小脸，有些诧异，“怎么还不休息？”
“我，我来陪大哥守会儿——” 慕芷扭扭捏捏地坐在他的旁边。
叶梦心敏感地察觉她有心事，不禁握了她的手在自己掌心。
只是少女的体香幽幽地往鼻孔里钻，就是叶梦心也觉得自己定力不足，只好平视前方。
“有什么话想和大哥说吗？”
慕芷支吾了声，问道：“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我的？”
“就问这个？”叶梦心轻笑了声，“大概是发现我对你和对少宣的感情不同吧。”
慕芷哦了一声，低声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对叶梦心有占有欲，对聂澜却没有，所以她从前得出了个懵懵懂懂的结论，这些时日下来却有些不甚确定了。
两个人又沉默了些许。叶梦心是何等机敏的人物，他又试探道：“其实每个人对感情的看法不同，有些人喜欢人，是渴望占有，哪怕巧取豪夺用尽手段也要在一起，只要长相厮守。但有些人喜欢人，却是希望对方平安喜乐，哪怕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很难去评价哪一种感情更深些。”
慕芷俏皮地眨眨眼，“那大哥对我是哪一种？”
叶梦心弯眸笑道：“我应该是后者吧，但我很幸运，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慕芷又挨近了他一些，把半干的秀发蹭在他的手臂，状似撒娇。
“芷儿，媆媆——” 叶梦心定了定神。虽然他爹不会怪他，但……“这里是灵堂。”
慕芷立马端正地坐好了。
叶梦心示意她出去说。
朗朗月色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比肩而立。
叶梦心不禁开口道：“你是想问聂少阁主吧？”
慕芷一听，浑身都烧起来了。耷拉着脑袋像只偷腥的猫儿。
叶梦心瞧着好笑，“怎么，有什么不好意思和大哥说的？”
慕芷支吾道：“之前他说，他喜欢我——”
叶梦心抚上她的脸颊，叹道：“这很明显，你生出这般模样，谁能无动于衷？！”
“难道只为了脸吗？”慕芷噘了嘴。
叶梦心瞧着她娇嗔的模样心中难耐，若不是守孝，真恨不得——
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道：“自然不全是，但美貌也是你让人爱怜的一部分。”
慕芷弱声道：“我不太想让他伤心。可我们之前一直都是好朋友——”
“听说当初你落入水牢却给聂公子写了封信，当时你在想什么？”叶梦心问道。
慕芷一愣，“我只是不想连累他，希望他快点下山罢了。”
“所以，你不顾自己的性命，下意识保护他。可见他与你是特别的，你心里也是有他的吧……”
慕芷心里扑通扑通的，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终是仰起头，闷声道：“大哥你都不吃醋的嘛？”
“吃啊，可有什么办法！”叶梦心笑道：“我的意中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可即便如此，大哥还是甘之如饴。”
慕芷心中感动不已，“大哥啊~ 你有多好你知道吗？”
叶梦心挑起眉：“有多好？”
慕芷踮起脚轻轻吻在他的唇角，“我想过的，很多时候我都想为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事到如今，似乎已经不能够了……
大月国历朝历代一妻多夫，可眼前这位金尊玉贵的郡主说她想过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叶梦心也不由地心头鼓胀，最终柔情万千地亲上她的额头，“你有此心我已心满意足。”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再贪心只怕眼前的美好也要骤然失去。
他想他是个知足的。
…………
被叶梦心一点拨，慕芷晚上回去就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全是幼年时她与聂澜相处的点点滴滴。
而与此同时，聂澜也燥热得一晚上难以入眠。他多年的清心寡欲在今晚看到慕芷那玲珑的身姿时便已分崩离析。
从未自渎过的少年，半是羞涩半是难堪，竟一时把持不住，良久后留下一室的潮热，却是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