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白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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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魏越你和奉先他们早已在白登?!”
听得魏越的回话,成廉惊得目瞪口呆。
即使有张泛在场,魏越两条眉毛依然上扬,掩不住的得意:“嘿嘿,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哩!”
但想起还有正事禀报,于是魏越强忍住在成廉面前嘚瑟,心服口服地对张泛回报。
“果然如少君所料!我窝在一草垛中远远瞧得明白,在少君你们走了之后,果然有十来骑的鲜卑狗衔尾而去,在找不到少君你们的踪迹后,那伙鲜卑狗才狼狈而回!”
“然后我带着几个宾客远远地跟着,发现他们真的往强阴方向去了!”
听到这里,成廉哪里还没有明白过来!
原来自家少君早有决断,并没有在意刚刚这魏子经的小心思,成廉又想到两处关键的地方。
一是鲜卑狗不回弹汗山,往强阴去干嘛?!
其二则是吕奉先和这魏子经竟然早已等在这白登城,他们不是在马邑整备郡卒吗?
成廉到底是个不蠢的汉子,只是一息之间,便已想通明了!
鲜卑即将大军南下,而他们袭击的区域正是强阴一带!
而自家少君早就有所准备了,掩人耳目之下居然将吕布等人调到了白登。
张泛见成廉恍然之色,也是歉意一笑。
“对不住了子张,原先我想的是等鲜卑果真如我所料一样行动了,再完全告知你,但没想到这魏子经这么急不可耐…”
“少君,小人懂得!”
成廉正色颔首。
稍歇,张泛便让众人吃些汤饼果腹暖身,魏越也得了一份,喜不自胜间还低声向成廉说着什么“果然少君还是更看重我魏子经和吕奉先几人”“成廉你要更加上进才行”诸类的话。
张泛听闻不以为意,连成廉也是如此,只是低头喝汤。
若是按照这魏越的比较法,来判断少君到底更亲近何人,那么无疑是他成廉成子张!
想他成廉自五年前与吕布、魏越、郝萌、曹性、宋宪等诸多乡人离开五原,依附张家开始,成廉便一直是张泛的贴身侍卫!
只凭这一点,成廉就不会因为这性格轻浮的魏越的话而气馁。
虽说魏越一直在他耳畔时不时说起什么吕布领着郝萌几人多次与鲜卑人作战,斩了多少首级之类的话,然后他魏子经也想借此在少君面前露面立功。
然而成廉却始终并不觉得这是多好的事情,即使他也羡慕战场厮杀的威风凛凛,却也觉得自家少君无形间在疏远吕布。
话说前些时间,少君为奉先在军中谋了一个什长,所说官阶不高,手底下只有区区两伍,但却是他们这群五原乡人中最先出头的一个。
没办法,谁让吕奉先是他们中武艺最高的那个呢!
成廉也是为吕布高兴的,虽然因为跟随张泛的时间长了,然后他感觉少君似乎不喜奉先,但好歹少君也对奉先抱有厚望,在众人身前直言吕布必将成为“世之名将”!
......
不久之后,张泛一行人进入了白登城。
一进城,他们就发现城中异样的气氛。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座军营,到处都是士卒,他们显然也是才进城不久,正在忙碌地整理随身携带的武器和装备。
城门在他们进入后迅速关闭,只许进不许出,这使得每个人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孩童和妇孺们也都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事,但奇怪的是她们脸上并无太多惊惧之色。
张泛又想起了他平日间时不时见到的场景,在这河北的燕赵之地,不管是老弱妇孺,皆是有些武艺傍身的。
张泛看着城中忙碌的人影,感到有些恍惚。
他环顾四周,这座城市对于任何一个通晓历史的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
白登之围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虽然现在人们不敢大声谈论这件事,但它的影响却一直存在。
毕竟是件丢脸的事情。
就在此时,一个似乎是城中吏员模样的人不知从哪冲了出来,正满头大汗地指着大股的汉军步卒大叫着。
“挨!你们是哪里来的部曲!我可没有听闻郡中有调兵行文,都给我停下...还有你们!怎的还把城门给关上了!快给我打开!我要去郡中禀报长史!”
那人说着还一边往城门口而去,城门口的士卒见此人官袍在身,而且似乎有理有据,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他的路数。
犹犹豫豫间,那大声叫骂的人居然就要出城了。
骑在白马之上的张泛全程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人从自己身边大步向城门口而去,随后冷笑一声。
“拿下他!”
身旁的成廉反应极快,听得自家少君的吩咐也不多想,即刻调转马身朝那穿着官袍之人而去。
一旁的魏越紧跟其后,也就在成廉和魏越听得张泛的命令去拿人时,站在城门口正要往城外而去的男子也是闻的张泛的声音。
心知不好暴露了,身形不敢懈怠,居然是从身旁尚在呆愣的城门士卒手中夺过一根马缰,想趁机夺门而逃!
“留他性命!”张泛冷声道。
成廉得令,由于事情发展得极快,一时之间也没有弓箭在手,于是便直接抽出身上腰刀,“忽”的一声径直朝那人身下甩去。
紧接着,那夺马之人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摔倒在地,竟然是自己刚抢来的马被身后那莽夫给斩断了腿!
呜呼哀哉!
那人正挣扎起身,随后却是被另一人提溜了起来。
魏越拎着那人的后衣领走到张泛跟前,成廉也取回了腰刀。
“你是何人?你怎知窦府君不在郡中?呵呵!官吏有事禀报上官,调兵这种大事不去找太守,反而去找长史?明明前些日子,王使君才告病,回了家暂且休养!”
“一个好端端的太守你不找,反而要去找一个目前并不管事的长史?恐怕你别有目的吧!所以才在我们刚进城,城门尚未关闭的时候出来闹事。”
张泛语气越加森然,那人也从一开始的眼睛不住地打转,到最后的面如死灰。
“诶!张少君!张少君!长史叫你过去呢!”
忽而,一个中年文士正急冲冲地往这边来,口中还不断呼喊。
“奥,郭公!”
张泛对着来人行了一礼,但还未讲话便被拉走,然后直奔白登城中衙署。
郭典是雁门郡长史王泽的幕僚,要说他们两人其实都有几个共同特征,一是皆为太原五大姓出身,其二嘛,两人其实都是四五十岁的老朽,最后也就是最为重要的,两人与马邑张氏,或者与他张泛的关系都非同一般。
郭典是郭泰的族弟,王泽是王允的堂兄,而张泛他自己和王允都曾今接受过郭泰的教诲,并且郭泰也对两人都点评过。
郭泰曾经看到王允感到奇特,评价王允为:“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
而不久后郭泰见张泛年纪轻轻,但言语和举止完全不类俗人,更加张泛对经商有独道的见解,于是就有了对张泛那句名声很响的评价。
即所谓“世若安平,则为国之柱石;世若板荡,则必当世骄雄!”是也。
要知道,当时郭泰郭林宗对张泛的评语一出口,已经穿越了大汉几年的张泛张少君当即高兴得睡不着觉!
郭泰郭林宗何许人也!
那可是与许劭并称“许郭”,被誉为“介休三贤”之一,被太学生推为领袖,被士人誉为党人“八顾”之一,被太常赵典举为有道的大汉名士!
虽说张泛对“国之柱石”与“世子骄雄”的评语实在意外,因为他怎么感觉这评语与后来的曹操曹孟德如此相像呢!
就在前几年,厚着脸皮的曹操向许劭许子将求一句评语,得到了那句名传千古的话“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也是因为此处,曹操也在一定程度上在大汉帝国中扬了名,但张泛可不怕!毕竟他早了许多年就有了郭林宗类似的评语。
他可是有“专利”的!
国之柱石与能臣,骄雄与奸雄!怎么看都是要打一架的趋势!如今的人妻曹应该已经在雒阳为官,准备外放一任县令了。
说真的,张泛真的有一瞬在怀疑郭泰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张泛对郭泰却是半点心中腹诽也无!有的只是慢慢的感激!
就连在前些年的建宁一年,郭泰因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谋诛宦官事败而遇害一事,悲伤而亡后,在那场有近万人“负笈荷担弥路,柴车苇装塞涂”前来送葬的盛况中,张泛本人更是得到了一个郭泰棺椁身旁的绝佳位置。
只有一个真正的穿越者才会体悟到这大汉中所谓“名声”的重要性!
如今的小刘备,日后的刘皇叔不也到哪都句句不离“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之类的话吗?
日后的江东猛虎孙坚,不也称自己家世来自孙武吗?虽然已经来到这大汉十来载了,张泛也没有没查清楚其中的真相。
因此,有了郭泰的作用,张泛从那日起便与并州士人建立起了一层亲密的关系!
太原的郭、王等大姓大族,州郡间的地主豪右,无不敞开了胸怀!
这,就是年少时张泛为自己日后建立的政治基础。
“太祖少时,举止既露异于人,有非常之志,泰由是悦之,常引教于左右。其后郭泰以陈蕃、窦武谋诛宦官,悲过既亡,太祖乃躬自负棺椁。人自此称太祖之行冠绝天下。”——《后晋书》卷1《高祖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