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点点喜欢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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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弟弟妹妹都已经长得比我还要高了，也不知是何时起，他们变得成熟，独当一面了，往昔一块光着脚在田野 里奔跑，一起躺在稻草堆上数星星，一起相约着夏天下河的日子，还有那一桩桩一件件让我们难忘的事情，现在再回头看，总盼望长大的小孩，现在确实长大了，我们三个站在曾经一起嬉闹的地方， 虽然眼前的大山已经变了样，但曾经追梦的少年，渴望山的另一边的孩子，现在已经实现心中理想，披着希望的彩霞，一同奔向下一个十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且行且珍惜。
弟弟率先开了口，声 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嫩孩童， “ 姐，你说下一个十年我们会在哪？”， 我踌躇一会，说道： “ 还会在这啊”，弟弟转头看着我， “ 为什么？”，一脸疑惑，因为在他眼里，我和妹妹迟早都会离开家，去往别处，当年 我们的鸿鹄之志在弟弟心里烙下烙印。 那年，秋意正浓，凉风习习，我们三个一起放学，但却忘拿了钥匙，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背着书包在附近的田埂上坐着等将要回 家的父亲，村里的人很勤劳，秋才不过多久，原先一块块金黄色的稻田，如今展露出它原本的黑土色，哪哪都是他们辛苦扎好的稻草堆，起初用来镇住害鸟的稻草人，经过风吹日晒，上面的塑料袋早已褪色，连插着身体的木棒已经变得干脆，稍稍用点力，就能轻易折断，弟弟和妹妹拿出在学校玩得水晶泥，一直在揉搓着，想要捏 出妈妈的样子，可是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而我对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她喂我吃饭，买糖果给我吃，样子早已模糊得不行，那时候天真的他们是相信妈妈还会回来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我： “ 姐姐，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清楚，妈妈是不会回来了，但我从来都只会说一句： “ 她不会回来，因为路太远啦”，弟弟妹妹似懂非 懂，只是捏着出一个人样，然后笑呵呵的说，那就是妈妈，我对母亲没有太多感情，准确来说，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只是记得四岁的我，爸爸身上背着两岁的弟弟，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妹妹， 一起站在火葬场的门口，我也不知道在那干什么，我清醒的记得， 母亲静静的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被他们推进去，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反抗，爸爸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紧闭着双唇，眼眶红得不像样子，讨厌的胡茬全都露了出来，我贴着爸爸，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颤抖，我以为他很冷，还关切的说了一句：“ 爸爸冷吗，我抱着你就不冷了”，可爸爸始终没有回话，也就从那天起， 我再也没见过母亲，那双宽大的手掌再也没有抚摸过我的脸颊，弟弟妹妹就更不用说，从小就不知道还有母亲的存在，所以他们还是会时不时的问父亲，为什么别人有妈妈，而自己没有，父亲没有回答， 一切有关于母亲的话题，他始终闭口不谈，人也忧郁了不少， 那时候出去打工，一方面是因为家庭需要，另外一方面是可以离开 那个伤心地，这样，他就会觉得他的爱人依旧在，那么多年，他没去过外婆家，因为母亲的家人从来就没承认过父亲，年轻时候的叛逆，终究会在某些时候得到回应，年轻的父亲轻狂，不懂什么叫做责任，不顾所有人反对，将母亲带回家，两家人不同意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毅然决然生下我，两个人租着一间小小的屋子，母亲摆摊，父亲去做苦力，从那时候起，外婆就和母亲断绝了任何一切联系， 爷爷奶奶在我两岁时候都去世了，父亲才将母亲带回了这个大山，刚开始， 自小在城里长大的母亲，什么都不适应，常常会生病，即使那样，也没有要击退她想和父亲过下去的决心，我说实话，倘若放到现在，我也会和外婆一个选择，甚至会骂母亲恋爱脑上头，但 那时候的母亲什么都没说，再苦再累都是忍着，我想在母亲眼里， 婚姻确实是一场豪赌，放弃城里优渥的生活，只身一人和父亲来这 穷山沟沟，或许自己会赌错，但是母亲倔强，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输，她确实也没有输，她赢了，成了人人羡慕的媳妇，父亲虽然有些混，但是他知道要爱护自己的女孩，让她成了家里的小公主，唯一赌输的就是怀上妹妹时，父亲不想再让母亲痛苦，决心带着她去打胎，可母亲不愿意，就是舍不得，父亲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下，心软了，还是和之前一样，悉心照顾她，却不知道，迎接喜悦的同时， 也是母亲逝去的噩耗，他始终没等来母女平安，冲进手术室那一刻， 母亲连一句话都没有，已经闭上了眼睛，父亲悲痛不已，甚至都不想要见到妹妹，一直到妹妹长到四岁，他对她的态度都不咸不淡， 再也无法忍受苦痛，父亲决定出远门，也就从那时候起，父亲在我眼里向来都是不苟言笑，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常常去母亲的坟头， 拿着一瓶酒，说很多很多，哭红的双眼，似乎是找不到心爱东西的 小孩，那时候我也总爱惹事，父亲常常会骂我，但从来不会揍我， 每次训完，都会问我，想吃糖吗。 那天，我们几个躺在田埂上，弟弟问： “ 姐姐，我们以后要去做什么 ?” ， 我嘟囔着小嘴，脑子里是老师今天刚说过的编剧，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 当编剧啊”，妹妹不知道我们说什么，枕着我的胳膊，也顺口一句：“ 我和姐姐一起，当编剧”，弟弟 “ 切 ” 的一句，觉得没志气， “ 我以后要去当演员”，妹妹眨巴着眼睛，感觉这个词好新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立马就改 了主意： “ 那我也要当，和哥哥一样，我摸着她的脑袋，知道这小丫头压根就不懂，转头问着老弟， “ 为什么呢？， ”“ 因为 . . . . . . . 因为，反正就是要当就是了，弟弟那时候很想说一句话，那个话是他在书上看到的 ， 但是小孩子嘛，记忆里总归是差的，愣是半天啥也想不起，最后我们三人对着大山，喊出自己的理想。 现在的三人，依旧还是我们，唯独心境不一样了，后来的我们，各自成就了自己的梦想，我想当年弟弟想说的话应该是演不同角色，品百味人生吧，不约而同的我们同时看着对方，突然就笑了， 妹妹挽着我的胳膊，把头靠着我头， “ 姐，你不会要结婚了吧”， 我笑笑，哪来的小道消息，我怎么不知道我要结婚了， “ 还早着呢”， 弟弟插着手，阴阳怪气的说道： “ 咋，你想留下来和我争家产吗？”， 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 闭嘴，你那家产值多少，谁稀得要”，老弟拍着裤子的灰，哀嚎道： “ 姐，我都二十八了，你在外面能不能给我点面子，脾气那么爆，真不知道肖哥眼睛怎么回事”，我瞪他一眼，还 没动手呢，妹妹就已经给了他一拳，冷冷的说道： “ 闭嘴，对姐姐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弟弟一手揉搓着胸口，一脸痛苦的看着我俩， “ 两个毒妇，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我和妹妹站在旁边一直笑着，肖俞带着团子和小睿一起来找我们了，看到我们站在不远处，团子就已经开口大喊： “ 妈妈，舅舅小姨，我在这呢”，“ 诶 ~ ， 过来吧”，弟弟对着她 挥手回应，小睿和老弟在一块，团子和妹妹在一块，肖俞过来，笑 眯眯的对我说：“ 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我摇摇头，表示不理解，这里距离老房子也不远，就是我早上醒来就直接过来了，谁知道弟弟妹妹就在这里，然后三个人在这里追溯往昔， “ 哪有，也不远”，他大手抚上我的脸颊，一脸笑意， “ 彭槿，大盆栽，小槿 ~ ， 肖俞的女朋友 ~” ， 我微微皱起眉头，这男人早上没吃药还是饭没喂饱，干嘛叫我的名字，他的手将我蹙起的眉头轻轻抚平， “ 我想娶你可以吗？” ， 他凑到我面前，一脸真诚的发问，我看着他炙热的眼神，随后飞快的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 咳咳，肖俞啊，这个问题会不会有些早 ?” ， 男人有些受伤，小声嘀咕着：“ 哪里早了，我们都三十了，想结婚很正常啊”，我撩起鬓边散落的头发，轻轻叹息， “ 肖俞，你之前不是说过，会等着我爱上你的吗 ? 现在突然说结婚，我当然会觉得有些突兀，反正就是有些怪怪的，哎呀，咱们先不要想那些好不好？”， 男人装作没事的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他的心里是不敢，真的不想脱，他只想快一点，将她牢牢套在身边， “ 大盆栽，原谅我不想将你放开，我等了十一年，知道用付出来捆绑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很混蛋，明知道你是因为那样的关系，才同意和我在一起，但我也是开心的，我也想等，可我怕呀”，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这样想到， 他有些感到无力，那种感觉就像是随时随地在提醒他，李子豪惦记她， 而她还没有完全忘记那个人，人都是这样的，某一天得到自己很想要的，但始终不敢相信，诚惶诚恐，只要身边出现一个人，就害怕她随时会离自己而去，按道理来说，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他不会觉得那样有什么，可对于肖俞来说，她就是那一份特殊的存在， 就像是不辩色的人眼里突然有了色彩，有的人他匆匆而过，变成过客，丝毫不会觉得留念，唯独她，那在一起相处的七年，他的世界里都是她，所以他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倘若有一天，他们还是分开， 肖俞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将要怎么生活，回忆是不是就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尖仞。
晚上， 肖俞特意在吃完晚饭后，拉着我一起去散步，我看得出他很想说话，但好几次又都咽了回去，我不喜欢他的欲言又止，于是主动出声： “ 肖俞，你有话就说，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男人沉默半晌， 嘴唇蠕动，话黏糊糊的腻在嗓子里，好似说了又好似没有说， 我无奈，再次说道： “ 有话直说好吗？我不想猜，如果你不说，那我们回去吧”，肖俞见我真要走，急忙拉住我的袖子， “ 大 . . . . . 盆栽，我想亲你”，不是，他在说什么，我直接站在那里，话都说不出，所以那么长时间的沉默只是因为想要吻我？这 . . . . . . . ， 怎么觉得有些无语是怎么回事， “ 不是，大哥，你就这个事？这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是为了这个？”，男人听完， “ 哎呦，咋了嘛，就是想和你 . . . . . . 亲近嘛，妹妹今天一直都在你身旁守着，我想上前一步，她就拉着你退一步的， 每次都要喊口了，她又把你拉跑了，所以 . . . . . . ” ，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说，今天一整天没见着他，我扶额苦笑， “ 妹妹就是好就和我没见了，所以才会那么亲近的”，“ 不是，我总觉得她对我有敌意，好像不希望我离你太近”，嗯 . . . . . . . ， 这个，不是很正常嘛，不都说姐姐和妹妹，就是傲娇的小主人和她那个有点脾气但还忠实的仆人， “ 没有， 妹妹从小就和我在一起，分开那么多年，那肯定会很想念的啊，她对你也不是敌意，就是你想想嘛，你要是有个和你从小到大的姐姐， 你肯定也不希望谁一来就将她抢走啊”，男人想了想，好像也是，然 后往我跟前凑一步，抱住我的腰，将头埋下来，贴着我的额头， “ 好吧， 我是独生子，体会不到她的情感，但我能理解”， “ 嗯，对了，你确定你就只有这么一件事吗？我觉得你还有话没有说”，我抬头，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自己心里的话，男人坏笑， “ 我先亲你一口”，“ 不， 你先说”，我抵住他要靠近下来的胸膛，他突然一下子悲伤起来， “ 我觉得自己很像个男二号，你需要我就出场，如果你不需要，我就必须要退场祝福你和别人，就是我觉得自己也没多少意义，李子豪看着你的眼神，还有你对他，我觉得自己似乎就是多余的，我的出现就是为了推进你和他的感情，可我不想，我是有思想的人，我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我很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主角，而是你是我生命里特别的存在，人生有很多过客，唯独你我不想错过，我不想自己的守护会变成绑架你和我在一起的条件，而是你也可以喜欢我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够了，就能让我坚持乃至未来几十年”，这个男人最近怎么回事，他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我，他很没有安全感，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似乎觉得自己真要那样干吗？可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不是吗？这是我应该做的啊，最后下定决心，我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吻在他的脸上，说道： “ 肖俞，你听我说，这是生活，不是小说，没有人会甘愿为谁做男二号，剧本在刻意，那也只是他们的思想罢了，不代表他没有意义，人各有自己的生活，各有自己要遇见的人，小说的华丽，曲折，都是因为一开始男女主本是相爱的，他们之间的误会，甚至是分离，确实和男二号没有关系，因为他只是很单纯的喜欢那一个人而已，你没有绑架我，那么多年，你对我的好，都在我心里，可能我现在没法笃定的说爱你，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要和你好好在一起，所以你不要那么多虑， 做好你自己，相信我就行”，可能是我的一番话让他有了一丝慰藉， 他握住我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道： “ 大盆栽，你真好，每次都能将我说服得服服帖帖，我明白了，你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对吗？”，我点点头，只是心里有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开心的抱着我，又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后来我也才知道，这狗男人是那几天听了那一首《男二号》太入戏，把自己带进去之后，越想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