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遐光今年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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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纾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和剑尊的距离如此之近。
他眼睑处浓密的睫毛在自己眼中都清晰可数,素来冷淡的眸子里倒映着熟悉的影子。
“我从未教导过你,当遇到危难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找的是师尊。”亓深的手垂在了她身畔,声音也是哑哑的。
眼神却始终一错不错的同她对视。
墨色的眼像是一汪寒潭,江予纾神思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冰消雪融的景象。
“在收你为徒后,我不得已选择了闭关,对你的教导与关心都很浅薄。”
隐藏在睫羽下的眸缥缈的看不真切,只是逐渐逼近的身躯让江予纾感到了些许真实。
“你已经如野草一般自由生长成为了如今坚韧的样子。”亓深抬眼,轻抚了眼前人的额头。
“既然我在当初没有教导你的成长,便不能怪你如今的处事方式。”
说到这里,亓深将江予纾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掌心中,“但是我希望从此以后,今今若是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他不会强求她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让自己解决,不然今今就像是一株菟丝花,那便不是她了。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师尊永远都在你身后。”
江予纾放在他掌心中的指尖微颤,心神也随着对方的话荡漾了起来。
她在年少的时候,同学们都不和自己接触,原因就觉得自己偏执冷漠的像一块石头,一点也不像女孩子。
福利院的阿姨表面看起来很喜欢自己乖巧懂事,却又在背后和其他人谈论自己看似乖巧实则无心。
等到上了大学,她汲取教训,将自己伪装成阳光开朗的普通学生,但是骨子里的根是伪装不了的,所以他们又会说自己伪善不好相处。
但是他们又没有经历过自己年少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又臭又硬的脾气不过是自己在社会中求生的脆弱保护壳。
她并没有对不起他们,然而却被小人装模作样这类的词臆断。
江予纾第一次从书里的人物中得到了她这辈子都难以得到的关怀与爱。
她倏然觉得剑尊这两个字不再是书中浅薄的符号,它的出现不再仅仅是意味着超绝的实力,孤高的地位。
亓深是一个鲜活的人,拥有着如同长者一般的广阔胸怀和海纳百川的气魄。
她在他的身上,生出了难得孺慕之情。
“师尊……”江予纾的声音有些哽咽,朦胧的雾气缭绕在琉璃眼中,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眼泪。
而后却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身躯埋入到了亓深的怀中。
软软的一团挤进了自己的怀中,亓深一愣,连忙将小徒弟牢牢的抱住,手却安安分分的搭在了她的肩上,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亓深知道小姑娘一定在自己闭关的时候受了不少的委屈,不然不会这样。
“谢谢。”
他听到对方闷闷的声音自怀中而来,哑然一笑。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又听到小徒弟低声道:“师尊,我一定好好修炼争取成为修真界第一人,把你的牌位供在我的床头前,好好孝敬你。”
声音虽低却可见认真。
亓深听见这话刚才还心疼自家小徒弟的心立时变得又冷又硬,他勾唇眼中却没有笑意。
“可别了,师尊还想活得长一点。”
大概是江予纾也觉得这话有些无厘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衫,亓深眼色微暗。
江予纾也不是什么安静性子,在师尊的怀里待了半天发现自己的尾羽从大氅下面钻了出来。
她忸怩道:“师尊?”
亓深应了一声。
“尾巴收不回去了……”她憋红着一张脸从亓深怀中出来,眼中还有未散去的孺慕,瞳珠看起来亮晶晶的。
他盯着怀中人的神色,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但是听到江予纾说尾羽的事情,还是将心中乱七八糟的猜测压了下去。
将江予纾身上的大氅揭开,蓬松的羽毛仿佛失去了禁锢,顶端的散毛刮蹭到了亓深的脸上。
江予纾察觉到了不一般的触感,连忙向后退,熟练又慌乱的滑跪。
“师尊,师尊……?”
怕真的将人给惹生气,她还特意低头观察师尊的脸色。
亓深提住她的脖颈,颇有些咬牙切齿,“今今,下回要看别人的眼色时,麻烦不要这么正大光明。”
“知道了,知道了。”
经过江予纾这么一闹,方才温馨旖旎的氛围消失的无影无踪,亓深看着眼前人毫无所知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
江予纾坐在榻上,看着剑尊站在博古架前,认真看着最上面摆着的一尊天蓝釉刻莲纹长颈瓶。
等了一会儿,亓深才回身道:“你和阮元的情况有些像,到目前为止他还被师兄关在洞府,无令不得出。”
江予纾纳闷,纵使阮元也出现了妖化的特征,也不用关押起来吧。
察觉到了小徒弟的疑惑,他解释道:“这边是阮元和你出入最大的一处地方。”
亓深顿了下,才道:“他有了狂化的症状。”
江予纾心里一惊,直接从榻边走了下来,抓住亓深的衣角急切道:“师尊,弟子该不会也会变成那副模样吧?”
亓深摸不准诱发阮元狂化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小徒弟变成这样完全是好奇心过剩,自己找的。
“师尊说不准。”他只是弹了江予纾的额头一下,然后就施施然的坐回了榻边。
亓深似笑非笑:“楼风月的东西你也敢带?”
“我错了。”亦步亦趋的跟在师尊身后,她自然也是不敢带楼风月的翎羽,但是自己只是想试试那个宝石的效果,没想到会发生如此乌龙。
江予纾没有办法解释这些东西。
“目前来说先这样吧,我需要想一想。”亓深掠过江予纾,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听师兄说你要参加今年的宗门大比。”
不提起还好,一想起这个江予纾就头痛,她就想舒舒服服的摆烂,奈何道尊找上了自己。
而且自己现在顶着个孔雀尾怎么练啊。
江予纾哭丧着脸:“弟子可以摆烂吗?”
“你说呢?”
听这阴恻恻的语气江予纾都觉得不可能,她攥着榻上的褥子哀痛。
“为什么容师兄已经四十了!”
不然就不需要自己了呀!
亓深一愣,“遐光今年分明才三十九岁。”
江予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