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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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纾不敢相信明意话里的意思，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整个人也仿佛被对方的话语炸得支离破碎。
她抬起头直视对方，视线攫拄了对方猩红的眸子。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小屋里异常响亮。
江予纾将手背过身后，掌心红了一片，连同指腹也漫上了同样的色泽。
手微微蜷缩，掌心连带指肚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她仍然注视着对方。
明意脸色一向都是苍白苍白的，所以脸上的指印看起来更是明显，感觉倒是有点惨兮兮的。
江予纾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敢打对方一巴掌，她扫到仍然架在自己身前的手杖。
背过身的手已经开始掐诀。
要是这人今晚清醒不过来，或许这也是自己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冗长的寂静时刻。
挡在脖颈前的黄花梨手杖忽然动了下。
江予纾盯着逐渐移开自己致命处的手杖，凝在手中的法阵渐渐消散。
“……清醒了？”
亲眼看着对方眼中的猩红消失，露出眼白，江予纾松了口气。
明意沉默不语，适才的疯狂褪去后，面容沉郁。
只不过落到江予纾的视线中依旧流露出那压抑的疯狂与渴望。
明意并没有说什么，拄着手杖慢慢地离开了。
手杖落地的声音像是敲到了江予纾的心中，让她产生了紧迫感。
阳光落到外面萧瑟的枝丫上，江予纾已经在桃树下静坐了一夜。
浓重的血腥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思维。
味道比之前更浓了。
江予纾默默的想着。
明意也快要动手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人估计是想要达成什么结果，如果按照进度条来看。
估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八了，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就是自己。
江予纾看着盘踞在院子外的瘴气，心中也定下了主意。
她这几日观察过，瘴气会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变化。
如果是大雾的话，应该是清晨的时候雾气最重，正午时分雾气就会消失。
而瘴气则与之相反，它在清晨的时候虽然不会完全消失，但是却比其他任何时候的浓度都要低。
观明意昨晚的疯狂，怕是后半夜就出去了。
江予纾离开的时候，刺啦一声将自己衣摆撕下了一块，将自己的口鼻紧紧的遮住。
魔抗不管用，物抗总可以试一试叭？
黎明的霞光逐渐消失，阳光透过云缝撒在了江予纾的脸上，抚平了清晨的湿气带来的颗粒感。
她眯着眼看了眼太阳的方位，心中不免焦急。
她能感觉到瘴气进入灵脉的艰涩感，偏自己现在不敢用灵力，怕加快毒气入腑的速度。
但是眼前这片望不到边际的枯林，却让江予纾平添了几分绝望。
仿佛走了很长时间，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看向周围，却觉得这些枯枝长得一模一样，自己也好似从未移动半分。
江予纾仰望着头顶的烈日，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毒气越来越重了。
她模糊的想着，眼前似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苍青色的衣衫光华流转，衣摆绣着暗色的花纹。
银白的发安安静静的垂在脑后。
“……师尊？”
江予纾喃喃自语，腿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亓深将人抱在了怀里，看着对方无意识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眸子松了一瞬。
柔软的银发落到了怀中人的脸上。
“真可怜啊……”
似有似无的声音随风飘散。
江予纾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屋子，心中下意识的难过起来。
难过之中，她突然想起来之前似乎看到了师尊。
怀着某种不可能的期盼，江予纾坐了起来，就看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人站在窗前，俯身凝望着自己。
长久的对视中，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对方走到了自己面前。
如同白玉的指尖轻点江予纾的额头，她听到对方和缓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怎么不说话？”
心似乎停了一瞬。
又仿佛是一个错觉。
江予纾忍不住按了按胸口，却再没有方才那种感觉。
她正要回应剑尊方才的话，远远的又听到了熟悉的手杖声。
面色一变，正要有所举动。
亓深却按住了她的手腕。
江予纾自然懂得对方意思，屏息凝神，不敢给对方添乱。
越来越近的手杖声如同鼓点一般，让心随着起伏不定。
蓦地，方才还有规律的声音骤然消失，江予纾瞪大瞳孔看向亓深。
“剑来。”
江予纾亲眼看见剑尊的手中逐渐幻化出一把湛蓝的剑后，屋内的温度急剧下降。
剑尊周围出现大片大片的冰花，甚至隐约传来风雪的呼啸声。
空气中沉闷的剑鸣像是压抑着某种兴奋。
“却邪。”
剑柄离手，冲破了木门，横亘在欲要离开的明意身前。
明意瞟了一眼阻拦在身前的剑，他转过身来，嘴角咧开了一个笑容。
“剑尊阁下，好久不见。”
亓深站在屋檐下，视线似乎是落到了明意身上，又仿佛是落到他身后的剑上。
江予纾站在亓深身后，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磅礴的剑意，心中很是激动。
小说中没有描述过剑尊出手的样子，而现在自己就要见到了，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明意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亓深说话，他耸了耸肩。
“我忘了，剑尊怎会屑于和我说话。”
说完这句话，他眼神发狠，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然，执起那根黄花梨木杖就朝着剑尊袭来。
亓深手腕一转，剑回到了他手中，
江予纾感觉面前一空，只见剑尊缓步向前走去，轻薄的剑身挡住了袭来的手杖。
明意整个人被剑尊身上的气息震得后退数十步。
他唇角溢出鲜血。
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
亓深手腕翻转挽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剑花。
如同游龙清影，剑尖在明意的身上划过无数的伤口。
湛蓝色的冰花纷纷扬扬，迷花了明意的眼，模糊了亓深的身影。
万法归元，人剑合一。
嘹亮的剑鸣声高亢，深深地映在了江予纾的脑海中。
江予纾看着早已收回剑的亓深，身姿隽永清隽。
突然就想起了一首诗。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