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龟灵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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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变了，变得桑天子认不出来。
四十九年前，峨眉山忽然佛光普照，偌大天地，酝酿起八千小世界。山河湖海被纳入须弥，城池修士，在佛光照耀下逃无可逃，除了成了仙的，都被送进了小世界中。而成了仙的那些，也大都不敢再停留，四散去了他方。
峨眉山如今是一片空荡的云海。诸多小世界，在云海中飘荡。连山都不见了，峨眉山的那些守护神兽，如今自然也都不在了。
只剩下罗浮洞，双塔云城，星海云宫和上清书院四处，也在云中飘荡。
这事是谁干的？不用问。
除了圣人，没人有这手段。
而除了准提，没人会这么下头。
一个大世界，变成了小世界，就相当于一个国家，忽然分解成一万个国家，每个国都死守着自己的地盘，不让别人进出，也不让货物流转，这样的一万个国，当然比不上一个国有活力。一个国家，技术，人才，可以学习，可以流通，可以从宏观往下建设，可以聚沙成塔……看着那空空荡荡的世界，桑天子怒火中烧，心中有一万句脏话，在喉咙里堵着。最后化成了一句简单的宣战，“秃驴，我跟你没完。”
桑天子去双塔云城转了转，里面的山水，比以前更高，更多，无数须弥，拓宽这里的空间，甚至里面还镇压着九方小世界。
如今生活在双塔云城里的人们，基本上都是神仙，数量还挺多。
但这里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像以前那样热闹。现在，大家都很安静，都不想着出去，只经营好自己的一片天地。
双塔云城的外面，还有些东西。
比如石碑林，和云雾化成的市场。
但那里已经没多少人造访。
星海云宫也差不多。
星海云宫的空间比这里更小。
因上方法宝，那里镇压了三方小世界，可怜巴巴地过日子。
上清书院倒是很正常。
里面仍以先民为主，各小世界飞升的天才，被他们重新衡量，精选入校。
大概是修行人最好的去处之一。
至于罗浮洞，里面的阵法已经去除，借用云塔的形式，盖了很多房子。
整个罗浮洞，大概住了三百多万的修行者，建造了许多机器。还算空旷，加上里面灵气十足，三百多万修行者也转的开。
面对这样的峨眉山，桑天子既无法从科技里找到解决办法。
他也无法说漂亮的话安慰谁。
他没有出现，一转身回了天庭。
天庭上，猴王还在跟如来斗法。桑天子等了片刻，见如来将猴王推出西天门外，演化五行联山，把猴王压住。桑天子看清了五行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在西方的二十四诸天附近。他记住了位置，传至南天门，从南天门的传送阵传到五行山去。翻腾了这一会，如来的弟子阿傩已经贴了法旨，五行山生根合缝，已成一体。
桑天子站在山上，取出落宝金钱，演算起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的位置。
此二神虽然转世没多久，但有根有底，转世又不是秘密，在知道大概位置的情况下，倒也不难算清。尤其那沙和尚，不光容易算，还好辨认。天庭每隔七天，还派天兵执飞剑来刺他心窝子一百下。等七天便能看到。
而算清了这些事，桑天子约么可以算到取经人的位置。
只是算的结果很奇怪。
那高老庄位于地仙界，流沙河却有大半落在二十四诸天里。
可以说，流沙河就是从二十四诸天流出来的河水。
若是取经人要过流沙河，岂不是要走进二十四诸天？去二十四诸天干嘛？
那走过流沙河之后，又要走到哪儿去？
这地方和灵山的距离，可不止十万八千里，那路径怎么选的？
那些路径，很难算出结果。
但是，要算清已知名号的妖精的位置，就容易的多了。再把万寿山之类的地方串联起来，约么能串联出整个路线——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地方，落在二十四诸天里。
当然也有一些山本来就很高，一半在二十四诸天中，一半在地仙界，不奇怪。
只是这样看来，这路线似乎是规划好的。
“而且若在二十四诸天里走一遭。进去，再出来，进去的门和出来的门，完全可以实现空间上的跨越。只要愿意，从长安城跨进一方天里，再从里面跨出来，便可以到灵山。这么说，他们就是要演一出戏。”
若演戏的话肯定有剧本。
有剧本的话，想要做局就比较难。
“先干一票试试。”
桑天子嘀咕一句，去流沙河边上埋伏起来。
若传说无误，沙僧在流沙河拦路吃人，这些年应该会吃掉九个取经人。只是不知道那些取经人，是否就是金蝉子的转世？
他想起玉帝说的那些话：“……如今那金蝉子受炳灵公所托，用诅咒之法诅咒桑天子，无奈气运不足，身死道消，又转世去了。此一轮转世，当有十世之厄，佛法东传延后五百年。此乃天数，乃佛门东传之劫难……”
十世之厄，正对应十世取经人。前九世都失败，最后一世成功。
若不是他，这里有很多巧合。
桑天子的埋伏，不同于别人。他在山中，用变化之术化出一只喜鹊，在山中采集草药。大约等了大半年时间，初雪降临，寒霜之秋，清晨，落宝金钱翻转，莲花法身中的那只六翅天蝉的尸体发出微光——他面色一喜。
“是取经人到了。”
喜鹊化成猛虎，在林间潜伏，见到那和尚，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其吞了。和尚既死，猛虎燃烧起来，又化为喜鹊，喜鹊也在火焰中自焚。
烧空了那些变化，桑天子化回本体，笑道：“下一次，在五十年后。”
他的身体再次燃烧火光。
那是业力燃烧形成的深红色火焰，如同血，在水中泼墨，绽放出莲花状的一朵朵。此火名为红莲业火，可灼烧魂魄，落在活人头上，连肌骨都可烧了去。
在桑天子的身体里，这火被被都天神火包裹着，力量不能逸散。
于是，它只有向内发威，对着大日金焰显示自己的能耐。
可在大日金焰面前，它又不算什么。它的千丝万缕，也只能汇聚成大日金焰的一丝金光。而大日金焰若无高深法力与意志，根本无法独存，周边的都天神火不够强，大日金焰的力量便逸散开。它逸散时，变成最适合桑天子的火焰——都天神火。于是乎，通过大日金焰，那些红莲业火大量转化成都天神火。而都天神火的壮大，又使得它能包裹住更多大日金焰。那团火变得越来越炙热。
桑天子取出这些年采集的草药，放在掌中。从丹田里逸散出一点儿火焰，只一点儿火焰，便将那所谓的灵草，眨眼间灼烧得干干净净。
都天神火是炽烈的本源之火，如太上老君所言，它不大适合炼丹。
桑天子并不失望，又取了半座山的金石出来，在掌中飘荡片刻，尽数化成汁水。
随后火焰熄灭，他往汁水中打了一道玄光，念净化之口诀，将金石提纯，在将金与石分离，金化为背面，打入五行阵法，石头融为琉璃，为正面，打入卍字阵加固。然后平平整整地融在一起，用须弥之法，化为一面镜子。
他往石头上一丢，咔嚓一下，石头被崩碎。这镜子还挺结实。
“就这法宝，连后天法宝都算不上，在人间却还不错。”
他摇了摇头，也不去捡它，留它在此被积雪掩盖。他一抖袖子，想了想，化成一匹天马，往流沙河的方向跑去。遇平地则奔跑，遇水则飞行，径直跑过流沙河，奔向万寿山。又从那万寿山前经过，跑向地仙界的一处尸山骨海，一路往灵山狂奔。
到了乌鸡国时，有二世祖要捉他为坐骑，他身化火焰，在奔跑中烧成烟灰，烟灰中飞出一只灭蒙鸟，继续向灵山飞去。
又数月，遇到一只象妖嘶鸣，原来是要吃了小镇里的百姓，又被修士所阻。桑天子化身的灭蒙鸟飞向那象妖，被象妖卷进口中，要吃掉。灭蒙鸟忽然燃烧大火，连带着把那象妖一起引燃。那象妖身上携带者不少空间法宝，里面存了许多野兽尸体和粮食，还有许多人类的兵器铠甲。桑天子烧死象妖后，便熄了火，化成一头犀牛。这犀牛喷一口说，将象妖身上的空间法宝烧成汁液，把里面的东西堆在地上，留给百姓生活。
随后他经过山林，又往灵山奔走——沿着之前算到的路程，他跑了一年四个月，来到了通天河畔。犀牛化成火光，他显露出本体。
通天河大如海洋，宽阔的很。桑天子用日月宝镜一扫，才看到尽头。
要在这里找一只乌龟，不太容易。
但桑天子有妙法，取出灵宝金钱，打入龟灵圣母的气机，算了片刻，却见通天河上出现一道五彩光华，他笑道：“就是那里了。”
桑天子一跃坠入水中，化成一只金鲤鱼，朝算到的光华游去。
他法力喷涌，游得飞速，眨眼间来到水下的府邸前。
可是那府邸颇为安静，竟看不到一只乌龟——嗯？都藏起来了？
桑天子问道：“可有生灵住在这里？”没人答话，他又说，“我看着府邸颇为壮丽，这水也是一片好水，若是没有生灵住在这，这就是我的了。”
“放肆。”一只乌龟跳出来，“你这金鲤鱼，不在你的洞府修行，来此何事？”
桑天子说：“我算到此地与我有缘，所以来此修行……”
“你放屁。”又一只乌龟跳出来，骂道，“这是我们的洞府，何时与你有缘？”
桑天子说：“你这儿就你们两只小乌龟，又打不过我，岂不是与我有缘？”
“你这厮真无礼，竟然要强抢。”
“无礼你又能如何，打我？”
“当我不敢？”那乌龟拿着水叉，竟朝桑天子攻来。
桑天子身躯摇摆，一道急水搅过去，那小乌龟在漩涡里翻转几下，往一根柱子撞去。桑天子笑道：“就这两下子，赶紧退走……”
话音未落，一只怪物似的大乌龟爬出来，背上刻着九宫八卦，又有金线穿成甲，那模样，跟龟灵圣母身死留下的龟壳有七分相似，一看就是她。
小乌龟对着桑天子恐吓道，“我族老祖来了，看你怎么说话？”
桑天子并不跟它们讲理，取出还没怎么祭炼的太清宝珠，说一声，“得罪了。”便施法将那大乌龟装了进去。然后他再次取出落宝金钱，取出龟灵圣母的气机辨认，确认了那就是龟灵圣母的转世，才说，“此地不宜久留，也不方便谈话，你安静一会。”说完，他燃烧起来，化出真身，袖子一扫，将那处水下宫殿收起，周边乌龟也纳入其中，从水底冲出，取出蟠桃大会的请帖，又往南天门去了。
虽说蟠桃大会过去了，四大天王依旧不敢拦他，让他自由进出。
他进了门，传送去了三霄宫。
见了三霄，他说：“快替我分辨一下，这是不是龟灵师姐的转世之身？”
因为没见过，他至今不敢打包票。
取出太清宝珠，递给了云霄。
云霄一看，赶紧把里面愤怒到暴跳的大乌龟放了出来，赔罪道：“龟灵师姐，小师兄不知道是你，冒犯之处，还请师姐海涵。”
那正是龟灵圣母，脾气大得很，听了解释，一口咬向云霄，骂道：“什么小师兄，你哪有小师兄。你们就是一伙的，欺负我转世投胎，没有法力。哼，勿要闪躲，今日不将你们咬出个好歹，我岂能罢休。”
桑天子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直担心，通天河里的老鼋不是龟灵圣母转世。
事实上，眼前的龟灵圣母，跟桑天子所指的老鼋也不一样。
但他记得，当取经的队伍路过通天河时，占据了那洞府的是一只金鲤鱼。那只金鲤鱼正是观音菩萨金鱼池里的那只。而很巧，观音菩萨的净瓶里也有一只乌龟，描述的模样，正是眼前龟灵圣母的模样。
莫不是，观音菩萨李代桃僵，鸠占鹊巢，用金鲤鱼把龟灵圣母换了出去？
若是这样，他的确救了龟灵圣母。
桑天子一掌压过去，把龟灵圣母压住，说：“师姐，我好歹救了你，不求你感恩，可别恩将仇报。况且你好好想想，你刚才在什么地方，通天河，那可是西方的地盘。我若跟你详细讲，说不定就让人听了去，他们能好好说话？那金蝉子刚刚因我而死，若遇上他们，我自己想回来都费劲，哪里还救得下你？”
龟灵圣母挣扎道：“你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在何处？”
桑天子取出落宝金钱把玩片刻，说：“师姐，你好歹也是跟伏羲大神混过几年，连卜算之事也要问。无论是天庭还是地府，我都有熟人，还有落宝金钱在，你看你这个样子，我想算清你在何方，轻而易举。好啦，我把通天河下的府邸和乌龟都带了回来，你自己安排。我去把你的龟甲取来，你炼化了，大抵便能脱得本壳，修成人身……”
龟灵圣母依旧愤怒，说：“你还没回答贫道的问题。”
桑天子说：“我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封神大劫后入的门，你没见过。”
龟灵圣母狠说：“封神大劫，哼，你若敢坑我，我必杀你。”
桑天子说：“别一直喊打喊杀。我告诉你，我已经斩尸了，我现在松开你，你不要乱动，不然，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敢不分尊卑，欺负贫道？”
“谁欺负你，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
“哼，快拿开你的臭手……”
“好，好。”桑天子轻叹一声，松了手，见龟灵圣母似乎要异动，赶紧把刚刚收的洞府和乌龟都放出来，挡在他和龟灵圣母中间，对云霄说，“你们照看一下，我去峨眉山，把她的龟甲取出来。唉，说起来真对不起赵公明，他把峨眉山借给我住，我现在没法原样还给他了。先不提，我去去就来。”
看了看桑天子，又看了看龟灵圣母，云霄说：“你别去，取龟甲之事，交给青鸾便可以。师姐如今不方便四处行走，还得给她建个住处才好。”
桑天子指了指眼前府邸，说：“哪还用再建，她不是有住处吗？”
龟灵圣母说：“哼，我不去别处住，你叫什么来着？”
桑天子回答道：“我叫桑天子。”
龟灵圣母说：“你的洞府在何处，贫道就要住在那里。”
“好啊。”桑天子可不在乎区区府邸，说，“峨眉山是我借的，不算我的，我在东海中有一座岛，名叫芭蕉岛，你若喜欢，就送给你住了。”
龟灵圣母问：“芭蕉岛是什么地方，以前从未听过。”
云霄怕龟灵圣母上当，上当之后又生气，故而为她解释说：“芭蕉岛的旧址是东海之渊，小师兄把那里的失却之阵解了，那原地建起一座岛屿。师姐，咱们截教还有好多地方可住，蓬莱仙岛、金鳌岛都可以住，若你喜欢，住在三仙岛上也行。”
龟灵圣母哼了一声，说：“你们又没得罪我，我岂会要你的三仙岛。不管那芭蕉岛是洞天福地，还是狗洞猫窝，我要了。正要给我这些子孙找个去处。”
云霄说：“师姐，你行走不便，此事便交给鸿鹄，让她代你走一趟！”
于是乎交代了青鸾，又交代鸿鹄。两鸟一番奔走，好不忙碌。
龟灵圣母说：“好。那我先住在你这，修行些日子，再搬去金鳌岛。”
云霄说：“是。师姐，我现在就为你建个住处。”她扯了下桑天子，说，“小师兄也来帮忙，我们合力，给师姐建个大点的宫殿。”
云霄、琼霄和碧霄一起出去，桑天子也跟了上去。
云霄小声说：“小师兄，你可别得罪龟灵师姐，她脾气不好，惹她不悦，她当真会打你。当年连多宝都被她打过。”
桑天子笑说：“我才不怕她。以后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她发疯。正所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她能多横？她转世之时，我差不多开始修行，我俩是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就算她是师姐，我也不怕她。”
云霄说：“你小声点，你这话让她听到，又该生你的气了。不过你也不用把今日之事放心上，师姐虽然脾气不好，但从来不记仇，有仇都是当场报了。她刚才要了你的芭蕉岛，此事就算了了，她不会再计较。”
“放心，此事我有数。”桑天子说着，抬手聚起一堆云，炼成宫室。用的还是原来的手段，因这手段，跟云霄最匹配。如今情况紧急，合适的才最好。
三霄也纷纷动手，这个筑墙建屋，那个添砖加瓦，也算热闹。
等青鸾把龟甲取来，那宫殿已建成十多里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