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渡劫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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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能让这放逐之地继续作孽？
况且来都来了，不要白不要。
桑天子确保附近已经没有生机，取出法杖，来到边缘，近乎全力地施法，将外面的屏障划开一道口子。他踏出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真冷，是液氮流淌的温度。
他的星海云袍支撑不住，在冰冻。
他的法力对抗性地燃烧。
“果然，这外面比里面更凉快！”
嫦娥莞尔一笑，劝道：“师父，你何必呢？”
桑天子说：“我将这阵法收了。若实在撑不下去，我还可以再用那传送阵传送回去。”
不听劝，他取出了水火葫芦。
他很少这么用这件法宝。
但眼下远离洪荒地仙界，远离天庭，他感觉很安全，再加上他的身份已经被很多人知晓，说不定哪天就会泄密。
所以，也用不着像从前那么小心。
他向水火葫芦输入法力。
暗道一声，“收！”只见须弥之力蔓延到眼前这个两千多公里的小星球。囫囵吞枣似的，将它整个收进了水火葫芦中。
他催动日月宝镜，看到不远处飞走地卫星，追上去，也收进了水火葫芦。
他把它们放在干冰的后面。
好多冰火犀牛扑上去，吞噬那矿藏。
桑天子把背面给他们吃。那么大的星球，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
他留心关注着阵法的安全，而后用水火葫芦，法杖和金刚镯三件法宝，分别镇压他的元婴身的上中下三处，又取出冰火图开路，用日月宝镜看清楚前方，施法飞了过去。
他喜欢游走的彗星，但不大好追。他也喜欢那些阴暗冰冷的行星。
才走一个月，他便收取了十数颗星。
最大的那颗五百公里，是个大铁球，是他用水火葫芦收取的，其余的小星星，有的三四里，有的十多里，用冰火图即可以收取。
洪荒就在远方，看起来并不遥远。但飞奔许久，似乎没有拉近多少。
望山跑死马，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估算，若一直赶路，四年多大概能抵达。
在巨大的收获前，似乎挺划算！
飞行中，他的神识一再扫过水火葫芦。
冰火犀牛的胃口太大了。
在水火葫芦这个洞天福地里，它们大肆地吃喝，飞速产子，扩张着它们的种群。
眼下数百万，不久就会是上千万。
这是个不会自我节制的种族，它们会一直吃，一直扩张，直到水火葫芦不堪重负。到那时它们便会互相杀戮，自我吞噬。
“吃吧。用你们的身体，把这些石头冰海，转化成宝物一般的身躯。”
冰火犀牛固然凶残，固然贪婪，却也是一身的宝藏。那化学工厂似的内部，那可以在混沌中行走的身躯，那可以炼制法宝的角，皆是难以计量的矿藏。所以它们吃的越多，它们的数量越多，对桑天子来说，收获就越大。
洪荒里生命繁多，将那里的东西喂冰火犀牛，太伤天和。这些没有生机的星就划算多了。而且，每一颗星都是一片宝藏，比如那颗铁块组成的星，简直太丰富了！
然而，宝藏之中往往伴随着危险。
虚空中蚀骨的阴风吹过——
他的半个身子被冰住。
就算有法宝镇压自身，就算法力燃烧烘烤着他的血肉，他依旧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寒冷。以至于他藏起来的本体都在打冷颤。
钢铁之躯守护不了它，这糟糕的环境，可以把钢铁变成脆弱的东西，一砸即碎。
反而金刚不坏的血肉更强。
他的血肉在震颤，在溶解那风。
八九玄功被动地修行着。
他想，“这便是道长说的危险，果然神出鬼没，阴冷难忍。不过我有法宝，能抵挡。何况这样残酷的地方，有利于修炼八九玄功，我在这儿多走走，岂不是一举多得？”
法力喷涌，融化那冰寒——
好像渡劫，第一次，有些陌生。
死不了，就继续，撸起袖子加油干！
看前方，有一颗巨大的星，发着微光。在它的周边，好多破碎的行星。
他贪婪地飞过去，一路加速。
到极致时，他感觉自己就要化成光。
那片破碎的星，半个月后被他追上。
他抛出冰火图，一股脑捕捉。
一图一图的送到水火葫芦。把它们堆在一起，便是另一颗巨大的星球。
那巨大的收获真让人痛快。
他又将目光看向发着微光的星，飞到近处，才看到那遍布整个星球的电闪雷鸣。那是一颗气体和浮尘聚成的星，它很大，看不透，里面刮着飓风，看不出有什么宝藏。
桑天子无意探究其中详情。
得到了更明显的宝藏，他离开这里。
赶路，抵挡罡风与孤寂，几次被冰住，几次把自己慢慢溶解。他一往无前，走走停停五年。按理说这么久该回去了，但他却才走了不到一半路。连嫦娥都催促他，快一点赶回去，因为他再不回去，别人就该担心他出事了。
但他不紧不慢，稳稳地摘着星星。
这些美丽的星，在阴冷的暗夜里飘荡，太可惜了。他舍不得弃他们而去。
但越接近洪荒，星辰越来越稀疏。
如果洪荒是巨大的海，这些星辰就是渺小的水滴，水滴星星点点，汇聚到大海里。
那些靠近洪荒的星，很容易坠落进洪荒。
所以，靠近洪荒的一片天空荡荡。但空荡荡的天空后，却另有一番凶险——
远离洪荒的地方有阴冷的罡风，穿过那片空荡的区域，靠近洪荒大地边沿的地方，有混乱的地水风火。那是星星坠落时造成的，而在那里，还有妖兽潜伏。妖兽与妖兽相互吞噬，也会吞噬过往的修行者。在地狱之下，在不见天日的尘灰火焰之间，这里是更深的地狱。
又三年后，桑天子抵达了那里。
巨大的漩涡迎接着他——
那漩涡好大，最大直径有三万余里，高两千多里，像一个小世界毁灭了似的……
桑天子以为那是自然形成的。
可他站在边缘，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念力，威胁着他，要将他驱逐。
他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何物？”
嫦娥说：“大概是牛羊一类的。看起来庞然大物的，有时很温顺。但在他们旁边，大概率会有厉害的妖兽，小心它们偷袭你！”
暗中潜藏的毒蛇，比大象更毒。
这里靠近地府。
桑天子取出轮回令，试图传送回去。可惜，轮回令并无反应。
都走到这儿了，难道要用传送阵？
“倒不如闯一闯！”
这里的温度已不那么寒冷，他把星海云袍穿上，身子一抖，三千万灵宝金钱抖出，天空中化一方大阵。他本人和冰火图，化成两枚钱，混在一起，弥漫数千里，飞了下去。
一头凶狠的巨鳄，一里多长，张着血盆大口，要把一切吞噬。冰火图传到巨鳄旁边，现身一抖，便将巨鳄收了，而后重新化成灵宝金钱，哗啦啦，传得无影无踪。在意识捕捉不到的地方，桑天子已接触过冰火图，把巨鳄转移到水火葫芦里去了——不过是玄仙境界，被几只冰火犀牛撞击，连皮带骨，吃了！
桑天子也取了些血肉，融入元婴身。
但是修炼不是他的目的。
他是要看一看这里的基本环境。
因为他只想安然通过，不想惹事生非！
一头巨鳄的死，并未打消捕猎者们的凶性，当桑天子从混乱的地水风火中掠过，看到碎裂的大地上流着岩浆的河，和河边鬼鬼祟祟的眼睛，他便知道，这里究竟多恶劣。
他掠回空中去。暂时的安静里，他分辨着巨鳄杀戮中长大的记忆片断。
原来这儿还有一些城池。
修罗城？听名字就知道与血海有关。
而此地进入地府的通道，有阴兵把守，那附近也有城寨，是远古的先民所建。
修罗城和先民的城寨都有出路。
“显然，我应该去寻找城寨！”
在这个鸟地方建城，一听就知道不是易事。既要预防野兽袭击，还要应付残酷的环境。所以尽管巨鳄知道城寨的存在，却不知道具体位置。要想知道位置，就得去修罗城。
修罗城是一片血与火共存的地方。
那里的火从未熄灭过，但却从未烤干过城中的鲜血。一旦有一天那城干净了，没有了血腥味和尸体，它就不配叫修罗城。
要去这么个地方，真的会头皮发麻。
桑天子有所迟疑，心想，“去是肯定要去，但此地恐怕不比放逐之地舒服，要去那个地方，必须做好准备。我现在只有太乙真仙的境界，实在太弱，不如先突破境界，再去修罗城。”
突破玄仙，对他不是难事。
若他真的一门心思谋划突破，几十年前，他已经稳稳地突破了。
他一直觉得他突破太快。
对这个境界没多少了解，就进入下一个。
他担心这样会阻碍最后的突破。
“可能是我想多了。”
但是，坚持到底……
他嘟哝两句，寻思两句，通过巨鳄的记忆寻找一片岩浆，用冰火图警惕，几件先天法宝保证周全，他深深地把自己埋起来。
在岩浆里，他借用体内的养分修行。
他修炼八九玄功，内外一起。
这一次修炼，不是分割巫血的修炼，而是八九玄功本身。通过修炼这门功法，他的法力迅速增长，他估计两三年即可突破。
进入修炼的时候，他的元婴身有些异常——这段时间，他的法杖一直在融合幽冥树，幽冥树里有大巫刑天的残留痕迹。尽管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但是依旧让他收益良多。
还有萦绕在他身上的那一缕悲伤的意志，给他压力，促使他进步。
综合诸多原因，他的元婴身逐渐有金刚之意。八九玄功也一路畅通。如今已修到了第七转巅峰。不久后很可能突破。
本来没那么快，但那是大巫刑天。
而他的元婴身又以巫血为根基。
“说不定，内外能一起突破。”
感受了一会，他沉浸到修炼中。他的法力沿着神秘的轨迹运转，冲刷着他的血与肉，他的骨与髓，他的灵与神，他的意志……
八九玄功是一种很难修的功法。
它很考验天分——像杨戬那样，跟玉帝沾上关系的血脉，在修行之前就已是神仙之身，随便修几年，便可以修到极致——因为他的身体本来就在极致之中。但像桑天子这样，巫人血脉，早先连普通人族都看不起他，修炼八九玄功困难重重。要不是中间一滴圣血相助，他现在能修炼到第五转，就该烧高香了……
至于强大与否，也有差异。
有些人修炼此功到一定境界，即可以金刚不坏，移山倒海，腾云驾雾，金刚不坏。有些人修炼此功到极致，也不过是身体上追上天才最初的样子。修行界处处不公平。
修炼总让人忘记时间——
好像睡了一觉，做了个长梦。
天空中雷云聚集，仙劫滋生——
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两三年就能突破，这一修，修炼了十四年。
可能因为他错误地估算了灵气的影响，在这里修炼无法吸收外界的灵气。
可能突破本来就没他以为的那么容易。
但一个道理再次被证明：修行不计年！
他醒来没看仙劫，先笑问：“嫦娥，你上次说有人找我，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摩昂去了峨眉山，给他们解释清楚。对了，双塔云城里去了很多金仙，你想保密的东西已经传开了——我倒觉得很奇怪，师祖有教无类，但你这位内门真传弟子，什么东西都独享。以后让人知道，只怕有伤截教清誉。”
“呵呵，他们巧取豪夺还有理？何况我也不是不传，只不过想在传开前，先多赚点。”桑天子寻思道，“也差不多了。要不，你让你那两个不靠谱的手下，去峨眉山开个卖场？”
“你不怕她们拉帮结伙，搅乱峨眉？”
“呃，那就只让金蟾……”
“更不行。广寒宫人手不多，她们俩一个不靠谱，另一个更不靠谱……”
无需多说，便知道她的道理：
总得给她留个可用之人。
毕竟她在广寒宫，如同囚徒。
“好吧。”桑天子说，“其实我觉得，玉兔某种意义上是个天才，只不过你用不到她的天才，以后再说吧。既然那边没事，我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回去，这儿，我可以慢慢谋划。”
嫦娥嫌弃道：“你又谋划什么？”
“谋划回去啊。”桑天子说，“难道你对这里一点不好奇，修罗城，先民的城寨，还有那吞食天地的异兽，你不想见一见吗？”
“我倒觉得，不如草屋一座。”
又是这，话不投机，不扯。
“我先去渡劫。”桑天子说着，踏了出去。
周围先布置三千万灵宝金钱，一来作为预警，二来作为第一层防线。
布置时劫气已酝酿成，第一道雷轰然降下，他正缺少灵气，真身跳出，迎上那雷光，尽数收进身体里。如服灵丹，神清气爽！
劫，乃是九九仙劫。
前三劫轻飘飘的，妖兽环视。
中三劫略有力道，妖兽分辨出他的境界，已是目露凶光，蠢蠢欲动！
后三劫力度最重，反让妖兽欢喜。
区区新成之玄仙，何惧之有？
若有法宝，能夺取来，岂不如虎添翼？
一只老虎就这么扑了出来。
张牙舞爪，凶狠的爪子抓裂了仙劫。
万千灵宝金钱坠落于地。
大厦将倾，泰山将倒……
倒桑天子在这儿渡劫，岂能没有防备？冰火图当即迎了过去。那虎妖亦有法宝，喷出一朵四色的鲜花，一声虎啸，竟把冰火图定住了。
桑天子的元婴身随即追了上去。
他喊一声，“看我幻术。”
这一声喊莫名其妙，幻术，幻术还用得着喊出来？定是真的。可虎妖分辨犹疑之际，桑天子已到近前，一杖打了过去。
虎妖亦有妙法，施展幻术一分为三。
它亦大呼，“看我一气化三清。”
什么一气化三清？装模作样。
桑天子也会幻术，仔细一辩，便知晓真假，元婴身的左右眼一明一暗，明的是六识镜在发威，暗的是水火葫芦打开了口子。双管齐下，虎妖恍惚时，便被收了进去。
桑天子趁机收了定住冰火图的花朵，一看，竟是一朵四象花。有金木水火四种奇材炼制，可以定一方地水风火。不过他所定的范围有限，只能列为后天上品法宝。但若是用好了，这法宝的威力不亚于后天极品法宝！而虎妖不仅有此宝，到了水火葫芦，他还取出一张阴阳图。那图仿制太极图炼制，展开后，亦可以定一方天地。功效与四象花相当，应属同品级法宝。
桑天子将阴阳图也收了去。
虎妖困兽犹斗，被几只冰火犀牛追逐，遍体鳞伤，苦不堪言，将死矣！也许是出自于野兽的直觉，他竟朝葫芦里的火光闪躲，几只冰火犀牛追到近处。火光里金乌飞出，嘶鸣一声，将那几只冰火犀牛裹住——冰火犀牛的火，在水火葫芦的本源之火前太弱了，竟被生生烧杀。
虎妖死里逃生，拜道：“小妖拜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冒犯处，还请恕罪。”
金乌嘶鸣回归，并未回答。
虎妖臣服在旁，舔舐起伤口。
桑天子看得一愣，原来还有这一出可走，不得不说，他对水火葫芦的某些能力还有待了解，对金乌这个外来户还有待了解。
但收了虎妖，震慑了一些宵小。
桑天子依旧以元婴身为主，本体藏好，灵宝金钱开路，离开这群妖环伺之地。
他往那修罗城一路急行。
奔走时，元婴身仿佛挣脱开什么枷锁似的，一步接着一步，越来越厚重。数十万里之后，那步子像鼓锤似的擂响。忽然龟裂似的，他身子一轻，一步踏过十万里山河。
“八九玄功第八转。”他心中狂喜。
无尽污浊的气息被元婴身收取，有不知道来自谁的血腥气，一丝一丝汇聚到那身躯上。桑天子炼化血丝时生出一种感觉，这元婴身已经彻底蜕变，已有长生不老的金仙之意！
他不确定，他的本体还不够强大。
但妖兽已感知到大巫的气息……
巫以妖兽为食，几乎是一切妖兽的天敌，那种来自血脉的震颤，让妖兽逃亡。桑天子并不知晓他的强大，仍然提防着！
他在提防中等待，等元婴身修行完。
而在他制造的漩涡边，修罗城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