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唐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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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谷的秋季最美,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枯枝败叶,秋雨萧瑟之时,卧龙谷仍是一片姹紫嫣红。
一是由于卧龙谷地势较低,周围有万丈绝壁环绕,冷空气不易进入,谷底有一温泉,常年喷涌,泉水对治疗外伤有奇效,温泉的热气,也让卧龙谷气候温润,四季如春。
另一方面,玉玑子在世时,移植了无数奇花异草,花期结果均有不同,这也让卧龙谷常年鲜花常在,野果不断。
清晨,敖东海换了一身藏蓝色长衫,毕竟日常所穿道袍太惹人眼,况且陆鹤鸣明白的交代过他,夜里私下拜访即可,切勿引人注目。
“师兄,我这可就去了,你还有什么要啰嗦的嘛?”敖东海大大咧咧的说。
“天蚕冰丝袋可带好了,这独峰雪莲,应该就在曹知府的冰库里,你和他一起去拿,装在冰丝袋里带回来,不然,雪莲遇热腐烂,你可白跑一趟。”陆鹤鸣斜眼看着这个大大咧咧的师弟。
“带了带了,带了好几个,破了一个换一个,破了一路换一路”敖东海表情夸张的说。
“少胡闹,快些上路,”忽然陆鹤鸣觉得自己失言了“快点去吧,好好回来。”
“走也!”敖东海一点地,凌空而起,“师兄,看看我的凌云步如何~”说话间,敖东海已经没了身影。
“哎~”陆鹤鸣默默叹了口气,这师弟,从来都是乐天派,行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卧龙谷自从被他打理后,在江湖上的名气大不如前,求医问药的人数自从师傅过世后,连以前的一半都不足——这也难怪,敖东海本来就不擅长医治,能够把师父生前留下来的珍奇药草种植好就不错了。
不过,不知怎么的,陆鹤鸣看着眼前的如同世外桃源般宁静祥和的卧龙谷,忽然对这个师弟的生活心生羡慕起来。
数日后,夜半,溧阳城。
敖东海推开客栈的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大大的月亮,“妈的,这么亮,老子就算穿上夜行衣能几个用处。”抱怨归抱怨,敖东海还是转身换了一件黑色夜行衣。施展轻功,轻轻一纵,轻飘飘的飞出了客栈。
曹知府的官邸位置,白天早就打探好了,敖东海轻车熟路的从一个屋顶跃到另一个屋顶,月光之下,好像一朵夜间的云彩,起起落落,没多久就到了曹知府的官邸。
“哎~最烦官家”敖东海撇撇嘴,轻轻一跃已然进了围墙。
敖东海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小桥流水,竹林疏疏,假山上精致凉亭在月光下,仿佛披着一层洁白的轻纱,周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
敖东海沿着花园碎石铺成的小径,随意的寻觅出去的路,弯弯折折的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找到了出花园的月亮门。敖东海仔细听了听,周围并无动静,便放心大胆的一步跨出了门。
“哇!”如果不是及时用手捂住嘴巴,敖东海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叫出来。
只见一队巡逻的卫兵直挺挺的站立着,一动也不动的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可是,全都没了呼吸!每一个卫兵,都是面色苍白,七窍流血而死,尤其是两只眼睛,各流下一条血线,嘴角,双耳,均有大量血液渗出且还在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在月光之下,诡异瘆人。
敖东海看的后背冰凉,一身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他稍稍稳定了下心神,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查看。
一行八名卫兵,死状一模一样,手里的长刀仍紧紧握着,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手里的灯笼,仍稳稳的提在手中。
敖东海心生疑惑,伸出一指在脖颈处动脉轻轻一摸,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卫兵竟然还活着,仍有脉搏跳动,正因为心脏还在跳动,所以才会血流不止。
敖东海虽然并未受到师父的医学真传,但是平时的耳濡目染,也让他对各种病症和毒药都能略知一二。
这队卫兵,在巡逻时同时中毒,毒药迅速麻痹他们的神经,令他们的身体立马僵硬,所以,他们还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但是,毒药通过血液运送到全身,在血管最密集的器官处,破坏了血管末梢,不止五官,大脑,内脏也会同时渗血。
这队士兵,其实已经是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身不能动,甚至连思想都已经失去的活死人。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能够一瞬间令一队卫兵无任何察觉,全部中毒的手法,可谓惊世骇俗,下毒之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这是什么官府,这简直是阴曹地府”敖东海咽了口唾沫,施展凌云步轻轻的绕过这队卫兵,沿着墙根继续向另一个院子潜行。
走进另一个院子,只见一个丫鬟样子的姑娘,正站在水井旁弯腰打水。敖东海躲在暗处,细细打量小院,觉得这应该是个下人的厢房,便想的丫鬟离开后,再去寻找出路。
敖东海等了片刻,仍不见那丫鬟有半点动静,心想,不好!一个闪身就到了那名丫鬟面前。定睛一看,果然,那名丫鬟已经五官滴血,死在了井边,一口井水,被染的血红。
敖东海看了看旁边静悄悄的透着烛光的屋子,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一推门进了房间,果然,一屋六人,死状各异。
有的坐在桌前绣花,有的已经躺在床榻之上休息,还有的保持着回头张望的姿势,还有两人,面带笑容正,死前正谈笑风生。
这是这些人,无一不是面色苍白,七窍流血,一屋情景,血腥诡异,宛若人间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敖东海皱了皱眉,转身出了屋子,一个纵身跃上屋顶,四下看去,大吃一惊。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惨状,中毒之人,都是一样保留着生前最后的动作,就连面部表情都各有不同,唯一相同就是全部已经流血而亡,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就连看家护院的狗,也是一样的死法。
敖东海纵身一跃,上了院中一棵参天大树,隐身在一枝粗壮的枝干后。只见不远处一个院落,有几个人正在交谈。
“啧,我的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敖东海想“这独峰雪莲是师兄一再交代的,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也得搞清楚这雪莲在哪。”
敖东海素来莽撞,又不常行走江湖,竟大胆的从树上轻轻的滑了出来,像一只蝙蝠,无声的落到了小院子的房顶上,偷偷探出半个头看过去。
只见院中站了五个白衣人,其中一名竟然懒洋洋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另外四名白衣人左右各站两人,面无表情冷冷的的看着对面。
“曹大人,”椅子上的那个白衣人说道“事已至此,还请你详细说明一下这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唐家的人死了,你若想报官,自去报官即可,深更半夜,到本府闹什么”一名紫红色脸堂的男子说。
“曹大人,我们唐家的人,从来有债必还!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你们去找柳轻寒!找我做什么!”
“曹大人推得倒是干净!我只问你,独峰雪莲是不是在你府上?”
“不错,在我这”
“那是从哪来的?”
“雷震远几个月前送我的”
“哦?这么贵重的东西,曹大人怎么问都不问就收了?”
“我不知晓这东西贵贱,只是收礼罢了”
“曹大人收了这雪莲之后呢?”
“存储妥当,怎么?唐家有兴趣吗?”
“胡说!”白衣人猛的起身一拍椅子,那椅子瞬间四分五裂,飞溅出去。
“这封信可是你写的?”说罢,一挥手一封信笺飞了过去。
曹知府侧身一躲,并没有接,反而斜眼看着白衣人。
“怎么,你自己写的信,你自己都不敢接?这世上还有比这封信更毒的么?”
曹知府哼了一声,身边一位家丁弯腰捡起了信封,展开送到曹知府面前。曹知府借着灯光一看,正是自己亲自写那封信,那封交给相爷的信。
“相爷亲启。。。昨日,雷震远送来贺礼,有独峰雪莲一支,此宝物乃是雪山至宝,若无人引荐,无法购得。属下早就猜疑雷震远乃是雪山余孽,如今购得雪山至宝,其财力雄厚,以非一城一池首富可比,其身后必有疑点,望派高手捉拿此贼,严刑拷打,必能问出雪山财力来源一二。”
曹知府嘿嘿冷笑一声“原来如此。两封信,只送到相府一封,果然。呵呵,今夜之事,看来唐三少爷是有备而来了。”
“既然如此,理当如此”白衣人正是唐门唐三少爷,人称“绝无生还”的唐豆豆。“我们远道而来,曹大人怎么也得有个交代!”说罢唐三少爷剑眉倒立,怒眼圆睁。
“什么交代,要朝廷向草寇交代什么,笑话!本府不交代你想怎的,屠戮官府,再杀害朝廷命官,你们唐门有这个胆子?”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破空而来,只见刚刚替曹知府捡起信笺的那名家丁,双手向空中胡乱的挥舞,似乎手上有什么东西啃食一般,手上的肉竟一片片自行脱落,顷刻之间,双手是剩下森森白骨,啃食仍在顺着胳膊向上延伸,肉块带着筋脉血液,一同掉落在地,而这名仆人,手掌所触及的人,在被碰触的部位,也开始中毒,进癫狂状态,此毒竟如此厉害。
“噗,噗”两声,曹知府旁边的一名锦衣男子,抽出宝剑,刷刷两剑,将两名中毒的仆人刺死,方才停止了这场骚乱。
“哼,”唐三少爷轻蔑的看了一眼锦衣男子,“第一个问题:柳轻寒在哪?”
“不知道,柳轻寒是相爷的人,去哪,不用向我汇报。”
“哦~那就是说,相爷知道他去了哪,或者,总有个相府的人知道他去了哪?”
“哼,那你可得有本事去问!还有问题吗?”
“有~第二个问题:你想怎么死?”唐三公子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双杀意满满的瞳孔,躲在这狭缝里,恨恨的打量着曹知府。
“哦~“绝无生还”唐三少果然霸气,不过,要杀本府,可能还要费些周章。”曹知府并不紧张,只是微微一笑。
“费些周章是指杀曹知府呢,还是杀“通天猿”曹天明呢?”唐三公子自信满满的一笑,看了看周围“这一府上下,剩下的也就你们几个了。”
“唐三公子心思细腻,果然有备而来,不过,今晚要杀在下,可还得问问这几位的意思”说罢,曹天明拍了拍手。
忽然间曹知府身后的房间门窗忽然打开,四个人影箭一般闪到了院中。
四个人,四件黑衣,四张一模一样得白色面具。这四个人往院中一站,气氛瞬间变得肃杀,仿佛一股冷风,以这四个人为中心,不停的旋转,侵蚀着周围人的心力。
四个白衣人瞬间护在了唐豆豆的身前,每个人手上都带着一副冰丝手套,杀气在空气中撕扯成一团,激起白衣烈烈做响。
谁是狼谁是虎,在江湖从来没有定数,有时候你胜券在握,其实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有时候你还在自鸣得意,一把剑已经偷偷刺向了你。所谓道义,都是几个人之间的情感,江湖纷争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