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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炉烤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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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吴新民与喜乐围坐在火炉前取暖。

张春花在一边麻利的打扫着厨房卫生。

兴许是对冒出来的火焰感到无聊,吴新民摸摸索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熟练的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支,放在火炉边上点燃。看到冒出来一阵烟雾后,拿出来放在嘴巴上抽着。喜乐则是从身后的袋子里抓一把花生出来,放在火炉的盖子上,用个小棍不停的翻动着花生,没有多大一会儿,便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喜乐剥开一个后,用手搓一搓,把花生上面的皮子搓掉后,放在嘴巴里,“嗯,真香啊”

“少吃点,这东西吃多了上火”张春花在一旁唠叨着。

“就一捧花生而已,顶多二十个,怎么可能上火,这不是围着火炉无聊,找点吃的打发下时间,这会躺倒床上又睡不着,伸出手在这里烤火多没意思。”喜乐说着,手也没有停下来,剥好一个后,强势的塞进了吴新民的嘴里“吃这个上火也比抽烟强,一天到晚闻你的二手烟,说过多少次了,二手烟是最伤人的,你这是间接的谋杀你的老婆与女儿”

吴新民尴尬一笑,只得把烟夹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嚼着嘴巴里强行塞进去的花生。

张春花这时候也忙的差不多 ,擦了一下手,坐在了两人中间,喜乐赶紧的把手中剥好的花生放在张春花的手上。

张春花白了一眼喜乐后,撇着嘴说“你爸是喂的,我的是丢到手上的”

“哎呀,吃的那门子醋,我不是看我爸抽烟试图去阻止嘛,咱俩闻了这么多年的二手烟,你说说我爸怎么就这么执念,戒不掉呢?”

“你好意思说,上次生气还不是想让他戒掉的,结果可倒好,那晚中华妈过来拿过来两条,后来中华每过来一次拿过来两条,你说他,他对你憨憨一笑,下次来该拿还拿,那段时间可把我心疼的不行, 中华近来又没有挣到钱,到我们家又是大手笔的买买买,还有你那次去城里又买回来四条,家里储备的烟比米面都多,他怎么戒,你们这个送,那个买,他坐在屋里乐享其成,戒个鬼哦”张春花生气的说。

吴新民在一边乐呵呵的笑着,喜乐见说的有理,也不好意思去反驳了,低下头继续的开始剥花生。这会把剥好的全塞进张春花的嘴巴里。

“听说国庆没有了,你们知道这事吗?”吴新民幽幽的说出来一句。

“什么”母女两个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吴新民。

吴新民看了看,拿起一个小木桩填进了火炉里。

喜乐不解的看向吴新民“你哪里听来的消息?属实吗?国庆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死去呢?这谁在造谣啊”

“是呀,三十岁不到的孩子,怎么会突然间说没有呢?”张春花声音颤抖着说。

“我下午去外面办事,听到村外面的人在议论,不是工伤,工伤了还可以有些补偿,这是意外,说是摔跤后又滚到一个地方,然后没有抢救过来,就这样了,估计这两天就要下葬吧”

“哗啦”喜乐手中的花生壳顿时落在了地上。她起先还不相信父亲所说的话,可是听了后面所说的,又不得不去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家是怎么了?最近诸事不顺啊,早前中华嫂子为了泄愤,搞点药把那一群羊给毒死,这还没几天呢,国庆就出事,你是不是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张春花小声的说着,眉头紧皱着,脸上展现出来的尽是愁容。

“这会就算了,打电话她也没有心情去说,明个给国芳打个电话,他们家也就国芳会来事,冷静,理智,这会给嫂子打电话,她的心估计都碎了,还是不去打扰吧”吴新民吧嗒着嘴巴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火炉里面的熊熊燃烧起来的火苗。

“唉,我这次与中华闹矛盾,本来不想原谅他的,谁知道他把他妈妈的一些事给我说了,他之前做的错事都是受他妈妈的影响,因为他发现他妈妈不守妇道,所以才会做些偏激的事情,有些事情说的不是那么明确,但是结合你们听到的,我总结了一下,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处处与他妈妈作对,在山东的事是真的,他坦白了,就是无处发泄所以打人,赔别人几万块钱,然后接着羊死光,今天听到他大哥的事,最近方圆百里的大事件应该都发生在他家吧”喜乐怏怏不乐的说着。

“那些事现在都是人尽皆知了,中华不透露出来不行,村里人很多都知道,据说中华爸爸还是一个喜欢家暴的人,所以村里人也都心疼中华妈妈,这些年中华妈也是夹缝中求生存,还好有个人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关心着,不然就她那日子,估计早就消失不见了”

“有那么严重吗?他爸爸都那样?以后中华会不会也这样啊?这说的我好怕怕啊”喜乐缩着身子,伸出手挽着张春花的胳膊。

“看把你吓的,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他啊”吴新民幽幽的说着。

“你说说他家的事吧,最早赔别人钱,家底估计都掏空了,一群羊也被他嫂子给毒死,这会中华妈估计手里没钱了,又遇上大儿子出意外,这以后的日子啊,真的是为她担心啊,怎么过下去啊,你说说都是老老实实的种地人,逼上绝路也只会种地,也没有有别的特长,唉,怎么坏事都在她家发生了呢,真的是应了那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没法啊,关键时刻,老天都闭着眼睛,装作无能为力”张春花说完后长叹了一声。

吴新民皱着眉头想着事情,喜乐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头倚在张春花的肩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火炉里的火苗发呆。

“现在他们家一团糟,中华竟然把她妈妈的风流事也透露给你,你说说以后你要是踏进他们那个大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不敢想以后啊”张春花说完,伸出手在喜乐的头上轻轻拍打着。

吴新民则是一声长叹。

三个人的保持着沉默。

火炉中不时有“啪,啪”的声音传出来,打破着此刻的寂静。

好像都在想着事情,好像又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这时候,喜乐的电话响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无助的看了看张春花,起身走到外面接听。

此时,厨房里只剩下吴新民两口子。

“明天一早你还是过去看看吧,看怎么说啊”张春花小声的嘀咕着。

“嗯”吴新民低着头,大口的抽着烟。

“怎么可能?明个回来?嗯,好,好”喜乐在院中大声的说着。

张春花与吴新民对视了一眼后,不再说什么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喜乐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中华与他二姐都要回来,现在感觉生命好脆弱啊,说走就走,不带犹豫的”喜乐再次的趴在张春花的腿上,显然在她的眼里,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都已经发生了,学会接受,因为这是事实啊”张春花轻叹一声说道。

“唉”

吴新民这时候又拿起一个小木桩投进了火炉里。

瞬时间,火苗瞬时窜了出来,炉盖上面摆放的花生还在散发着香味,只是没有吃的欲望了。

三人围着火炉坐着,谈话也由最开始的轻松到现在的沉闷。

时光不会停留,有人来有人走。

国庆真的走了,没有一点征兆。

他走后,遗憾也席卷在村子周围的上空。他不该走,他还年轻,他那么老实,所有的词汇都带着无尽的遗憾,可是遗憾归遗憾,国庆是真的走了。

夜晚,繁星聚集在上空,好似也在议论这个话题,一闪一闪之中,像是在为国庆而默默的流泪。

“现在想想,中华大哥好像这辈子都没有享过福,结婚后一直被媳妇牵着鼻子走,也是挺可怜的,有一次去中华家买猪娃,这件事我给你们讲过,真的是应了那个成语:斤斤计较。大闹一场后还是占了便宜走了,国庆当时就在角落处站着,不敢往前,看着自己媳妇在那里与中华妈妈理论着,当时我在西头的人群中,国庆站在东头的墙头处,我看出他满脸的无奈与无助,但是又不敢上前圆场。他当时那个动作我是记忆犹新,现在想想还觉得是昨日之事一样”喜乐小声的说着。

“他们家的事传出来的多了,国庆媳妇强势,无理取闹,中华妈的风流事,不过这种事情在我们这里屡见不鲜,不是东家着火就是西家冒烟,话又说回来,能像他们这样二十年感情保持不变的很难得,这也从而表明了两人都很执着。”张春花怏怏不乐的说着。

“唉,这会说着负面新闻有意思吗?什么东家着火西家冒烟的?”吴新民掐掉烟蒂,生气的踩着地下。

“什么负面,这是事实”张春花生气的辩驳着。

“你当着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吗”吴新民嫌弃的抛给张春花一个眼神。

“她都多大了,成年人了,还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的,这是中华家目前的状况,他妈妈确实外面有情人,中华都给喜乐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想让喜乐知道的?我说的实话,怎么会是负面新闻呢?他们本来就是在一起厮混二十年了,难道不是吗”

“唉,你看看你,我都不敢在你面前说话,一说你就急眼,你看看,想吃了我是不是”吴新民果断的拿起一支烟,凑着火苗点了起来。

张春花生气的把烟夺了过来,直接丢进了火炉里。

“你,你,你,唉,你把一块钱丢进去干嘛?这也是钱买的,知道吗?”吴新民气的拍着大腿说。

“你们两个又开始了啊,这会都无睡意,能说就说,好好聊。不能说了就散伙,到屋里睡觉去,至于吗?就一句话,看你们的声调一个比一个高,都想在声音上压过别人对不对?也不看现在什么时间了,大晚上的,想等着明个村里人都来门前打听今晚的八卦啊”喜乐说完后,伸伸懒腰,有气无力的说着“还是妈妈抱着的感觉舒服”说完后,瞬时趴在了张春花的肩上。伸出手拿起火炉盖上的花生,“啪”的剥开,往嘴巴里轻轻一放,慢慢的嚼动起来,这时候眉头突然间的皱了起来,“时间久了,烤老了,糊了”说完后,果断的把剥好的花生投进了火炉里。

“咦,咦,你干嘛”

“吃不了啊”喜乐一脸无辜的说着。

“丢到地上明早了喂鸡啊,丢进去不是浪费了”

“唉,就这几个,至于吗”

“虾米也是肉”

“是,好,我不丢了”喜乐说完后,把花生乖乖的放到火炉盖上。

放眼看了看外面,吴新民此刻也看着院中,此刻听到一阵阵凛冽的寒风在村子上空吹响。

“呼”的一下,三人同时吓的坐直了身子,看到院里的落叶被卷到了门口。

“吓我一跳”吴新民抖动着手说着,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出来,试图来掩饰尴尬。

“说是明天有雪,不知道准不准,依这会的风来判断,绝对是要降温”说完后,把燃着的烟放进了嘴巴里。猛吸一口后,眼神微微眯着。

张春花狠狠的瞪了吴新民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喜乐。

“不早了,咱睡去吧”

“好啊,先等我把脚烤一烤再说,不然被窝里太冷,一个晚上脚也暖不热”说完后,把鞋子脱了下来,把鞋垫抽出来。保持着距离把脚腾空在火炉边上,吴新民这时候嘴巴里叼着烟,把喜乐的鞋垫拿在手中,放在火炉上面烤着。

张春花这时候也模仿着喜乐的样子,把鞋子脱掉。把脚伸出来烤。

吴新民见状,把张春花鞋子里面的鞋垫取出来,一手拿着喜乐的鞋垫,一手拿着张春花的鞋垫,嘴巴里叼着烟,不时的吧嗒一下嘴巴,火光把三个人的脸庞都熏的红扑扑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灯都熄灭了,吴新民一个人还傻傻的坐在火炉前,里面的火早已经熄灭,厨房的灯发出昏暗的光亮,在火炉盖上,烟蒂在释放出最后一丝烟雾。吴新民时不时的长叹一声,想想喜乐,想想中华,再想想马稻,手无力的插在发中,在不停的思考着问题。最后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摸索了半天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夜已深,风儿在门前狂怒着,吴新民清醒的坐在厨房的火炉边,可是此刻只有自己。

火炉已无温度,烟盒已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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