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从小一起长大的鸟（衍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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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大型树洞内暮栩盘坐在草团上，周身被妖力环绕着被他柔和的水元素所吸取，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了，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突然双手一抖妖力全部散了开来，轰！
整个大树都被震了一下。
他的体内刚吸收好的妖力又如同漏洞一样缓缓飞溅而出，暮栩眼眸平淡的注视着自己泛光的双手，原本想放弃就此睡觉的，这时门外匆匆飞进来一只鸟，花衍。
花衍手上还捧着很多果子，脸上的笑意凝固不动，他一下子把挑选好的果子全都撇了，来到暮栩身边抱住了他，惊慌道：“感觉怎么样！我、我给你输送妖力！”
他刚要将手覆盖在他的妖丹部位就被暮栩重重打开了，只见他推开了花衍的身子，翻过身去盖上被子叹息出声：“我困了，睡觉。”
隔着厚厚的被子都挡不住暮栩身上挥散而出的妖力，化成了点点星光在树洞内凝聚成了璀璨之景，但是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没有在为这美景高兴。
因为暮栩的身子骨就是一个大漏洞，妖力只会泄出而无法容纳。
大限到来之际，他肯定是无法突破的。
暮栩紧皱着眉头感受着失去力气的自己，他没有听到后面人说话了，刚想要叫他也跟着睡觉，就听见后面一阵起身扑打翅膀飞走的声音。
他一惊连忙回头，“你干什么去？！”
“找龟祖。”
花衍脸庞阴沉被月光映照下有些狰狞，他速度飞的极快堪比红雀的速度了，只瞧他翅膀大张冲破云层继续朝着一个方向不停赶去。
兽界天空有一处隐世大山常年被云层笼罩，日出时与白云融为一体，夜晚时被黑云遮蔽，想要找到这个地方必须要有极强的飞行能力，还有能在云层穿梭中不迷路。
眼前的悬浮空岛远在天边，就是天边。
花衍飞行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飞过去，这是来自大山的试炼罢了，所以隐山上的妖能不下山的都不爱下山，一个不留神就回不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过了好些时辰，太阳都隐隐乍现了。
终于花衍在快要累的坠下天空时看到了大山，他落地踩在山下土地的瞬间就瘫了，不停的喘着气擦着额头的汗，发狠的抬眼瞧着前方数万台阶，他收起了翅膀步行上去。
来到这里，不管是谁都不能造次，因为这里是龟祖的地盘。
拥有万年修为的上古龟妖，歽。
现在这个场景啊，有点熟悉了。
花衍的肩胛骨因为飞行剧烈正在发颤，额头上的汗也从鼻尖滴落在地，他一步都没有停下继续以飞快的速度往上走。
此情此景，让他回想了以前，那时候的自己可是弱到连面见的资格都没有。
…
花衍与暮栩的初遇，还是从破壳出生的时候说起。
一个糊涂蛋鸟妈妈把自己的崽子无意中放错窝了，自己跑到别的地方去捕虫子，这可苦了当时的小花衍。
小花衍在温热的鸟蛋里用嘴巴破壳而出，嘎巴一声壳就被暴力捅破了，出来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小时候就是一个吵闹鬼，也是个爱管闲事的鸟，它瞧了瞧这个不大不小的鸟窝。
没有别的鸟蛋了，就只有旁边这一颗。
这个鸟蛋干净光滑，可是里面没有半点动静，一瞧就是个安静不好动的小鸟，小花衍就好心的一嘴叨了下去。
嘎巴！
鸟壳就四分五裂了，在小花衍的努力下里面的小鸟总算露相了，它正蜷缩在碎壳之中没有生息，安静的宛如一只死鸟，但那微弱的脉搏还在跳动，也开始张嘴呼吸了。
好家伙，感情它不是不爱动，而是差点把自己憋死啊。
这怕是先天不足身子骨弱吧？
花衍看着眼前的同类呼吸越来越平稳了，它高兴的直“嘎嘎！”叫。
因为声音难听，小暮栩的呼吸又不稳了，声音很是微弱的抗议，“啾……”
“嘎嘎嘎！”你咋样了！
“啾啾……”闭嘴。
“嘎嘎嘎——”我比你破壳早，我以后就是你哥！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小暮栩颤颤巍巍的起身了，看着这个咋呼不停的吵鸟，挥动羽翼啪的一下扇在了它的脸上！
没有声音了。
小花衍当场愣了，它趴在鸟巢里用一个没毛的翅膀捂着自己的脸，无辜中带着无措，为什么要打我？
鸟巢内一下子安静了，雏鸟都很脆弱，尤其是小暮栩这个差点没有破壳而出的鸟，它就这么蜷缩在窝里颤抖着，有点冷了，鸟妈妈还不回来。
这时两个秃翅膀搂住了它，是小花衍，它用自己微薄的暖意传递给身子发凉的小暮栩，轻轻的“嘎嘎。”意思是哥照顾你，等妈妈回来就好了。
“啾。”小暮栩也没有排斥它了，就蜷缩在它的怀里保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睡觉了。
黄昏日落了，鸟妈妈和鸟爸爸可算回来了，它们嘴里还叼着很多的虫子，回来路上还卿卿我我的夫妻恩爱无比，可当回到窝看到小花衍这个鸟时……这个滤镜破碎了。
鸟妈妈质问道：“哪来的蛋？”
鸟爸爸眨了眨眼：“……你、你下的？”
“我只下了一个蛋！”
“可能……你记错了？”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打，整个鸟窝变得鸟飞鸟跳的，这时飞过来一只和平鸽看不下去了，它老气横秋的劝道：“不要打啦，不要再打啦。”
“滚！！”两只鸟齐声骂道。
经过一顿解释后可算是清楚了，小花衍这个鸟蛋是别的鸟妈妈放这里的，原因？
只有后面才知道。
因为花衍的爹意外死亡了，它的娘悲痛欲绝决定殉情而去，可是不忍崽子流落野外死去，就将它放在了同类的窝里，盼望着它们能够帮忙照顾，这多么不负责任啊……
它追随爱人而去了，却留下了花衍独活。
好在小暮栩的父母很善心，也将小花衍抚养长大了。
只是被打长大的，全是小暮栩打的。
时间过去了五十年。
小花衍还有小暮栩成功化形了，还是孩童模样，大概十岁左右。
有一次小暮栩蹲在地上安静的看着什么，他表情淡淡的像是自闭小孩，穿着淡蓝色的衣袍，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注视着地面蚂蚁，只瞧它们在地上搬运食物。
他见食物要搬完了，又将手上的一小块糕点掰下一些碎末撒下去，这个糕点还是人类给的呢，他取回来后一直不舍得吃。
下面蚂蚁见那么多食物都乐开花了，有好几只回到蚁穴处叫了大蚂蚁出来，齐刷刷的将这些食物全部搬回家。
小暮栩就这么盯到了黄昏，突然一只鸟俯冲了下来化成人形一脚踩在蚂蚁堆上，掐腰扬声道：“怎么样，我这身衣服帅吧！”
“……”小暮栩嘴角下压，语气不好道：“滚远点。”
小花衍穿着一身破草的装扮，活像是野人鸟，一脸痞子气面孔还用泥巴涂抹上了条纹，好似要开辟兽界新时代时尚潮流一样，简直丑到要命。
他弯下腰盯着地面，“你瞅什么呢？我站你面前都吸引不了你目光？”
抬起脚就瞧见了一大堆蚂蚁在扭曲着，他瞬间恶寒的尖叫了，双手举在胸口，“啊啊啊——这么多虫子，好可怕哦！阿栩快来抱抱我安慰我！”
被踩扁的蚂蚁表示：演吧，谁有命能演过你啊。
小花衍边说边冲向小暮栩那，张开了双臂求抱抱。
“死开！”然而下一秒就被小暮栩无情扇开了，一个大逼斗打在小花衍上脸上，顿时后者脸就红了，结果变成了嘤嘤怪，整个黄昏下都是那吵吵闹闹的声音，还有单方面殴打的惨叫声。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年。
他们得知了一个悲伤的消息。
小暮栩的父母死了。
它们是寿终正寝的，因为它们修为不高没有突破那个寿命界限，就这么躺在鸟巢里虚弱的望着它俩，鸟爸爸先行撑不住了，在它俩回来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只有鸟妈妈强忍悲痛的用羽翼摸了摸小暮栩的脑袋，声音虚弱的说着：“孩子，要好好活下去，你还年轻……你还有大把的机会……别哭了。”
小暮栩哭泣的翅膀一抖一抖的，晶莹的眼泪顺着眼眶大颗大颗往下掉，它倔强的用羽翼把眼泪抹去了，回抱住了鸟妈妈衰老的身子，闷闷的“嗯”了一声。
原本小花衍也要哭的，但是被鸟妈妈用翅膀勾了过去，它就这么看着它的脸，说出了它的身世来历，还有它亲生母亲和父亲的葬地。
自己的亲娘去找爹了，跟着一起埋葬在了悬崖底下，现在怕是找不到尸骨了。
小花衍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他……跟暮栩不是亲兄弟？
鸟妈妈最后虚弱的用宽大羽翼抱了它俩，良久后在生命最后关头，它又躺了回去抱住了鸟爸爸的尸体，眼珠子在浑浊的视线下注视着它，满足的阖上眼睛跟随离世了。
傍晚时刻，小暮栩与小花衍合力将它俩埋在了花圃中，繁星在空中点缀，万籁无声的森林里只有他们铲土的声音。
小暮栩蹲在地上手捧着一束白花安插在了小土堆上面，他的父母没有化形成功，就连死了也只能占一点小土坑面积，不管任何妖兽路过怕是都不知道这是一个坟坑吧……
他本来就不爱说话，它俩死去后更是寡言了。
小花衍半跪了下来，手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没有反应就将他抱在了怀里，双臂搂着他不断发颤的身子，往日的嬉皮笑脸此刻荡然无存，郑重的说着。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我发誓。你不要憋坏了，发泄情绪来打我。”
“……”小暮栩抽泣着，他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襟，声音发抖道：“没有爹娘了，咱俩没有爹娘了……”
小花衍更用力的抱住了他，笑道：“不还有我吗！哥我也是有力量的，抓虫子一流，颜值一流，体力一流，什么都一流！我带着你去别的森林里过日子，咱俩争取去妖京讨个房子住！”
悲伤的气氛瞬间被它给破功了，小暮栩哼笑回怼道：“你是流氓，所以什么都一流。”
“嘿，让你瞧瞧我的力量。”小花衍直接把哭到瘫软的他给扛了起来，上下掂了掂引得小暮栩惊叫一声，用手使劲的捶着他后背，“放我下来！你混蛋啊！”
“走走走，你本来就瘦，别因为伤心不吃饭啊。我带你捞点鱼尝尝鲜去。”小花衍被捶的咳嗽几声，张开了翅膀就带着他奔向河边了。
河边被嚯嚯的鱼儿们表示：不要过来啊！！
他们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就这么过去了二十年，换了一片林子居住，时间会淡化悲伤，从往日一天一回来看坟地变成了一年一次，到最后决定不再去了，怕是打扰它俩在地下度蜜月了。
然而在这一天又出现了致命的事情。
暮栩的人形已经是十五岁左右了，他本来在采摘果子的，可是这片林子里走进了几个偷摸打猎的人类，他吓得直接幻化回了原型，张开羽翼飞到枝头上盯着他们。
这些人类还在继续前进，后面还跟着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他正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石头，抬头一打眼就瞧见了枝头上那只好看的小鸟，顿时开心的上前伸出了手，“嘬嘬嘬～”
暮栩很无语，把它当狗逗吗？
算了，这些人类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与它无关。
它刚要飞走，就见小男孩弯下腰从兜里拿出了一块糕点来，上面还有一层白砂糖，他笑眯眯的瘫在了手心上，说着：“很好吃的！小鸟快来快来～”
暮栩又收回了翅膀，歪了歪头盯着这块糕点，卖相非常的好看，味道闻着也香，它已经很久没有吃人类的东西了，因为那只流氓鸟一直不让它吃别的，天天给它整一大堆黑暗料理……
它看着这个香味扑鼻的糕点咽了口口水，又瞧这个孩子面貌和善，心想叼走吧，也可以给花衍尝尝。
就这样暮栩飞了过去，用尖锐的嘴巴一口叼住了糕点，避开了小男孩抓来的手，直接匆匆的飞远了。
根本不知道身后小男孩那懊恼的表情，真是烦死了！看中一个猎物还抓不到！
来到宽阔的土地上他化成了人形，暮栩轻轻的闻了闻这个糕点，真的很香，跟以前遇到人类给的食物还要香，想来肯定很好吃。
暮栩将这个糕点掰下来一小块放入口中，更多的打算给花衍吃，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人类做的东西有多好吃，吃上一口肯定就会爱上的。
果不其然，那甜腻的口感化在了口中，久违的滋味让他平淡的眸子都亮了起来，脚步加快的往住的树洞走去，手上捧着这个糕点直到来到洞口，对着里面喊着：“花衍！我有好东西给你吃！”
“啊？”花衍正在搭建新的鸟巢，闻声头也不回道：“你只会给我吃拳头还有巴掌，这次还得加上脚了？”
暮栩皱眉不满：“胡说八……”
突然他就出不了声了。
花衍将一根小花安插在鸟巢内做最后一个装饰，掐着腰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没听到后面的人在骂他，他就笑嘻嘻的转头：“阿栩快来看！我搭的可比你……好多了……”
他的声线颤抖不停，因为他看见了暮栩嘴角流下了血迹。
暮栩瞳孔一缩一扩，他手发抖的摸向了自己的嘴角看见了上面的血液，另一只手上的糕点也滚落在地沾染了灰尘，他剧痛的捂着肚子往前一倒。
花衍吓得冲上了前抱住了他，惊吼着：“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