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男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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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秀儿立刻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
顾清晏一边挑选合适的首饰给胡秀儿佩戴，一边缓缓说道：“我祖父当年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大夏朝建立之时被封为鲁国公，掌西北军权。
祖父有四子一女，三子皆战死，一女也早早病逝，仅剩我大伯父一人尚在人世，但双腿也在战场上尽数被废，无法站立行走。”
胡秀儿震惊地抬起头，没想到他大伯父是这么个情况，更没想到他们家竟然战死了这么多人。
顾清晏把胡秀儿的头摁了回去，面色如常给她插上发钗，继续说道：“我父亲是顾家四子中最小的那个，我却是顾家孙子辈中最大的那个，在我之上，有一堂姐，在我之下，有一堂弟和堂妹。
这便是我们顾家孙辈所有的人，相比京城其他权贵世家，我们顾家算是人丁单薄。
究其缘由，一是我爹和伯伯们早早战死，没来得及留下太多子嗣；二是顾家有祖训，男子不得纳妾，女子不得为妾，如若违背，削谱除名，故而家中没有庶子.……”
胡秀儿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祖训呢？
顾家的老祖宗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条祖训她可太喜欢了！
等将来她有了儿女，也要给他们定一条这样的祖训，妾这种身份，压根就不应该存在！
只可惜她还得报恩，招婿这事儿还得再等等。
想到招婿，胡秀儿不由想到昨天无意中听到路老大夫跟人闲聊，说招婿还不如去西市牙行买个壮汉，将来去父留子便是。
路老大夫还说他会配能让男子绝育的药，只要一剂下去，这个男子就再也不能让女子有身孕。
胡秀儿觉得这个法子听上去好像还不错，招婿想招到个好的不容易，但是买个身强力壮的汉子，那可就容易多了。
也不知道买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得多少银子，路老大夫配的药管不管用。
她要是现在已经给胡家留了后就好了，那样就算她报恩死了，孩子长大了也能替她去给爹娘上个坟啥的。
顾清晏见胡秀儿自顾自发起呆了，不由捏了捏她下巴，问她，“你想什么呢？”
胡秀儿脑子还没转过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去父留子。”
顾清晏惊呆了，捏着胡秀儿下巴的手指不由用力，“你说什么？！
胡秀儿被捏疼了，醒过神来，脸一红，忙摆手道：“没说啥，没啥，你弄好了？那咱们走吧！”
说着就要起身，被顾清晏摁了回去。
顾清晏捏着胡秀儿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眯着眼睛紧盯着她。
“什么去父留子？你详细跟我说说。”
胡秀儿红着脸，不想说。
顾清晏盯着她不放手，胡秀儿扛不住，只得把听到的话跟他说了说。
顾清晏越听脸越黑，姓路的老头就是个疯子，为了拐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都敢说。
那两个护卫情况稳定后，明叔就给路老头结清了药费，还给了他十两赏银，准备送他出府。
他却不肯走，非要留下等那个护卫拆线，还说可以不要诊金继续为府上众人看病，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明叔就让他留了下来，哪知他整天缠着胡秀儿，不是问她缝合之法，就是问她想不想跟他学医，明里暗里想方设法拐人。
他肯定是知道了胡秀儿女户的身份，知道她这个夫人没有婚书没有封号，算不得数。
顾清晏心里苦，不是他不想走明路，是他想给胡秀儿留条后路。
只要没婚书，没正式册封，胡秀儿就不能算是他的妻，将来他出事，也能少牵连她一点。
可胡秀儿竟然听进去了路老头的话，真的琢磨起“去父留子”来了。
顾清晏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难受的不是一丁点。
他想问问胡秀儿是不是从没想过跟他做真夫妻，是不是从没把他放到心里过。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已经被拒绝一回了，他不想被拒绝第二回。
在西山县郊外庄子那晚，他说要娶她，她把他骂了一顿。
她说谁家婚娶，不得三媒六礼八抬大轿，所以没有这些，她就不肯当真，不愿同他做真夫妻，还想招婿，甚至想去父留子？
她不是不开窍，是他对待她的方式出了问题，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顾清晏很难受，他明知道继续这样下去，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可就这么放手，他又万般不舍。
只能难受着。
胡秀儿看不出顾清晏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脸色很不好，眼眸沉沉的，好像有点难过，又好像不是难过，总之复杂的很，看的她很忐忑。
她知道这个法子挺不地道的，可她又没真的这么做，只不过是想了想，这也碍着他了？
以前她觉得宋瑜心眼多脾气大，总得她哄着，还以为是读书人身子弱矫情。
现在才知道这跟是不是读书人，身子骨强弱都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也有小心眼爱计较，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
就比如她眼前这个，动不动就不高兴了，还从来都不说为啥不高兴，让她哄都不知道怎么哄。
哎，男人心海底针，她太难了。
“走吧，去前院见客。”
顾清晏收敛了情绪，将胡秀儿打扮妥当，这才开口道。
胡秀儿见他脸色恢复了正常，但是眼神却变得冷漠了许多，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生气了，还是假装不生气了，不敢惹他，乖乖扶着他往外走去。
前院正厅
顾义明垂手立在顾大夫人右侧下方，跟她聊着家常，刚说到顾大老爷回来的事，听到门房传报，赶忙打住。
胡秀儿扶着顾清晏走了进来，刚才还算热闹的正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突然被这么多人盯着，胡秀儿不由有些紧张，她还以为就顾清晏大伯娘一个人呢，没想到是一群十几个人。
男的女的，站的坐的，都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让胡秀儿扶着顾清晏的手不由一下子握紧了。
顾清晏看了胡秀儿一眼，他亲手打扮出来的人，粉面桃腮，美艳动人，任谁看了，也挑不出来不好。
“放松点，他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你。”
顾清晏压低声音对胡秀儿说了句，胡秀儿听得一愣，再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
坐在上位那个裹着厚厚白狐皮裘的中年妇人，应该就是顾清晏他大伯娘，长的挺秀气，斯斯文文的，一点也不凶。
但是太瘦了，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屋里这么暖和还裹着皮裘，一看就是身子不太好。
坐在下方左侧的是一男一女，女子年岁大些，约莫二十左右，身材高挑，面容秀美，尤其是眼眸，长眉秀目，很是灵动。
男子年岁小一些，约莫十四五岁，身量不足，颇为消瘦，跟中年妇人的眉眼长的有点像，气质也有些斯文，看着像是个读书人。
其他站着的应该都是下人，中年妇人左右各站着一个大丫鬟，再往后是两个老嬷嬷，再往后是四个小丫鬟。
女子身后少一点，一个大丫鬟，一个老嬷嬷，两个小丫鬟。
男子身后跟女子差不多，只是小丫鬟换成了小厮，看身形，应该不会超过十二岁。
这应该是权贵之家的惯例，每个主子身边有多少个人服侍，都是有规矩的。
但是顾清晏不喜欢被人服侍，更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这是胡秀儿住进侯府以来，见到过人最多的一回。
只觉得眼花缭乱，看不过来。
“母亲您瞧瞧，阿晏媳妇长的多俊俏啊，阿晏的眼光就是好。”
胡秀儿只觉得眼前一花，袖子就被那个年岁大些的女子拉住了。
她冲他们笑着道：“快随我去见母亲，我们都等了好一会儿呢。”